第43章 第 43 章
林成实这一次, 特地比更新日早了两晚进入神恩大陆。
既然已经发现了存稿的方法，那么当然是早些存稿比较好。只要稿件没有发布，他就还有修改重来的机会。
毕竟他之所以放任文森的计划, 正是因为“时间回溯”的加持, 自信自己不会翻车。
塞伦朦胧中感觉眼前有光。
他伸手去够那光, 却抓住了一只布满茧子的手。
林成实思考了一下, 试探地叫着:“梅蒂？”
梅蒂不吭气。
梅蒂生闷气。
林成实觉得不对，他不顾塞伦虚弱的身体, 支撑自己爬了起来:“梅蒂，怎么了？”
他们身处一个黑暗的空间，只有不远处有一些光源，能模糊地照亮各自的脸。
在黑暗之中, 影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双臂环胸, 对梅蒂少见的别扭非常无语:
“人没醒之前, 叫我什么也不许干, 等人醒了，又不说话。”
这不是塞伦醒来时女主该有的表现。
林成实立刻意识到了剧本的偏差。
塞伦用柔和的目光无言地询问着梅蒂, 而梅蒂果然节节败退了。
“塞伦这么聪明, 一定早就知道了吧。”梅蒂闷闷不乐地说，“你早就知道文森是在骗我，可是你什么也没有说。”
梅蒂居然能意识到？
塞伦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这是他没有预想到的。
没错，他们现在的这段经历, 如果林成实想要避免，完全可以规避。但是他不仅没有避开, 甚至有刻意去引导。
可他们此时经历的基本就是原来亚瑟和梅蒂也会经历的剧情, 其中并没有塞伦过度干预的痕迹。而且梅蒂本来就不算很聪明……
不对。林成实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
塞伦毕竟和亚瑟不一样。亚瑟看不出文森的阴谋, 可塞伦一定看得出。
虽然梅蒂头脑简单，但她一直都很信赖塞伦的头脑，她发自内心地相信――塞伦不可能看不出文森的阴谋。
翻车原来是因为以前把塞伦的智商抬得太高啊。
林成实哭笑不得，这就是笨蛋拥有的生存智慧吧。
当务之急，还是哄好梅蒂。
塞伦用出了真诚而亮闪闪的眼神必杀技:“对不起，梅蒂。我确实猜到文森有问题，但是我看你玩得很开心，想让你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我怕你出事，也有请影去保护你。”
梅蒂转头去看影。
影沉默地点点头，帮塞伦认下了这件事。
虽然塞伦当时说的保护不是这方面吧……不过这种情况下，还是团结比较重要。
“哼……我可没有消气。不过这些事出去再说！”梅蒂也知道，当务之急不是搞内讧。
她起身，一撸袖子:“塞伦你快看看，我们这是在哪里？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把外墙砸烂，从这鬼地方出去。”
剧情终于回到了正轨，林成实暗暗舒了一口气。
他装模作样地环顾四周，果然第一眼看到的是整个屋子里的唯一光源。
那是房间里的唯一一个台案，上面燃烧着九支蜡烛，还放着九张饼。
在影和梅蒂先行醒来后，不惧黑暗的影已经在房间里探索过一遍，除了这个台案，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东西。
塞伦拿起一块饼，掰开闻了闻，还咬了一口。
“喂！”梅蒂看起来像是想把饼从塞伦嘴里抠出来，“你怎么还敢乱吃东西呢？”
塞伦淡定地嚼了嚼:“没事的，没毒。就是挺难吃，什么味道都没有。”
“啊对了，”塞伦将那口饼咽了下去，“我知道我们身处何处。梅蒂，放下拳头吧，这里的墙壁你拆不动。”
梅蒂不服气:“我力气很大的，你怎么知道我拆不动。”
“因为这里不是地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现在在地面之下。你要是打破了墙壁，幸运的话外面是夯土，不幸的话……我们就要被生生活埋了。”
“地面之下？”梅蒂惊呼。
塞伦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白饼:“原来如此啊。我已经完全搞清楚了。”
“我对幽冥国这视死如生的风俗十分感兴趣，也想了解一下他们葬礼仪式的具体含义，所以之前的几天，我一直在图书馆里阅读相关书籍。”
“我发现，这个国家居然有着‘殉葬’的传统。”
“殉葬？”
这次是影回答了梅蒂:“就是活人跟着死人一起下葬。”
梅蒂倒抽一口冷气:“这也太残忍了吧。”
“可是在幽冥国，这是很正常的传统，并不残忍。”塞伦说。
“只有王室成员的葬礼需要活人殉葬，即使是国王，殉葬人数也不过三人而已。”
等梅蒂和影消化了这个知识，塞伦才继续说:
“相信我，这里的民众很乐意殉葬。幽冥国反对自杀，自杀之人即使已经死亡，也会被开除国民身份。只有殉葬是唯一一种无需自然死亡，又能提前前往死后世界逍遥快乐的方式。”
“我还是觉得，人应该过好现实中的生活……”梅蒂说。
“文森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塞伦笑了，“我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成了殉葬者的替身。这原先要殉葬的人嘛，大概是文森自己或是他重要的人，才会让他铤而走险做出这种事情。”
塞伦举起手里的饼:“九支蜡烛，九张饼，三个人，这就是幽冥国典型的国王随葬的规格。我们脖子上挂的牌子，恐怕就是殉葬者的标识。”
他拎起脖子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标牌，摇了摇。
恐怕安排下葬的人只认这个牌子，并不会想到重新核实殉葬者的身份。
“换成是真正的随葬者，他们可以靠每人三张饼不被饿死。但是随着密闭空间里气体的消耗，他们还是会在一天内死去。”
林成实轻轻吹灭了一只蜡烛:“真正的催命符，是火焰燃烧需要的空气。“
神恩大陆里，大概也是有着类似火会消耗气，而人需要呼吸气维生之类的概念。
所以倒不需要塞伦多加解释，梅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我们赶紧熄灭蜡烛呀。”
“哈哈，不着急。”有读档技能的林成实丝毫不虚，“有影的空间，我们既不缺食物又不缺光源。至于空气……我们很快也不会缺了。”
塞伦把蜡烛吹灭到只剩下一支:“梅蒂，我们还是需要你的拳头。不过不是对着墙壁，而是对着地板！”
“来吧！就对着我们的脚下，来一拳！”
毕竟在墓葬中，就算下面是实心的，也不会造成墓室的塌方。
更何况林成实知道下面另有空间存在。
梅蒂全力的一击，轻松击穿了地板。
在一阵砖石垮塌的声响中，地下果然还有另一个房间，他们猝不及防地掉落下去。
梅蒂还来得及调整了一下落地姿势。
至于影嘛，谁见过影子会因为掉落受伤呢？
而林成实不会承认，他通过十来次读档才成功没能摔断塞伦的胳膊。
比起他们刚才所处房间的黑暗，这个房间非常明亮。
光源不是来自于明火，而是墙壁上镶嵌的能够发光的宝石。
“女士们先生们。”塞伦一手拿着一把蜡烛，另一手戏剧化地摊开。
他盘腿坐在一块金丝织就的毯子上，“让我向你们隆重介绍，我屁股下面坐着的这位先生。”
他十分有仪式感地停顿了一下:“幽冥国伟大的第十一代君主，于八日前驾崩的，路易三世！”
影和梅蒂都变成了豆豆眼:“诶，也就是说你踩着人家的棺材吗？”
影作为王室的一员，还是对路易三世有点共情的:“这是不是不太尊重……”
塞伦拎起那块本来用来盖着棺椁的毯子，往自己身上一裹:
“我们现在的经历，说到底都是拜他所赐。如果没有他们王室这荒谬的传统，我们也不必和这死人相处一室。”
“作为代价，即使他死了，我也要他如数奉还。我看幽冥国的国王之位，大抵能消除我的怒火！”
塞伦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王冠戴在头上。真别说，靠着他过硬的颜值，还真有点国王的气场。
“好了好了，别玩啦！等出去了你想干什么都行，都帮你！当务之急是要先出去啊。”梅蒂无语地戳戳塞伦。
“这是你说的。”塞伦把自己头上的王冠随手一扔，“这只是个玩具。等我出去，我要向王室要个真的。”
“我们真的能出去吗？”影在一边泼凉水。
“当然可以。”塞伦不再进行那夸张的表演，长长的睫毛垂下，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却总能为梅蒂带来十足的信赖感。
“事实上这在幽冥国不是一个秘密，人尽皆知――殉葬者如果能从亡者的坟墓中走出来，那么他们就被视同为亡者本人。”
“亡者本人？”影重复道。
“简单来说，如果我们能够从这里出去……死去的路易三世的一切就都归我们了。包括他的王位、宫殿、财产、甚至他的所有亲属关系，在幽冥国的法律上都归我们所有。”
梅蒂震撼:“这怎么可能。”
塞伦说:“是啊，毕竟是一国的王位。我也未看到有人从国王的墓葬中生还的记载。然而对于我们而言，无论出去后是福是祸，我们只有从这里出去一条路可走。”
“毕竟没人想要试试幽冥国的信仰是否是真实的吧？”
梅蒂和影纷纷摇头。
“按照传统，建造墓室的工匠必定要为殉葬者留下一条生路。”塞伦的声音轻柔极了，“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一定能抓住。”
“毕竟，我的运气一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