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费工夫
“神使大人, 我想亲自去看看。”石雄徘徊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找田唐开了口。
“去见卫将军？”田唐先前已经从李二柱叫人送回来的信里知道了京城里发生的事，也没想到这次的事竟然又一次牵连到卫家。
上次卫家被牵连, 是因为石雄的事, 只是田唐想要得到临春府，不得不与临春府的将领产生牵连, 石雄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而这一次的事件，关联最大的其实是广安王和戚固，可没想到卫建亭为了百姓的事，会亲自三跪九叩去求。
选择这一条路会有什么后果, 恐怕卫建亭在进宫之前，已经有所预见。
“是，我想亲自去见卫将军, ”石雄郑重道，“当年我被送到临春府，是受卫将军之命, 之后倒向神灵市，反倒牵连他，是我欠卫将军一个解释，欠他一个人情, 所以我想亲自去见一见。”
“如今天下皆知石将军叛变，若是不小心暴露身份, 石将军也该知道后果, ”田唐提醒道，认真看他, “甚至可能再次牵连卫家, 给卫家带去灭顶之灾。”
卫家还在, 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卫家确实与石雄有关系，一旦石雄去见卫建亭被抓到，朝廷的人便有了证据。
田唐这一说，石雄果然犹豫了。
他想去见卫建亭，但他也清楚田唐说的是真的，一旦他去见卫建亭的事被发现，朝廷正好有机会对卫家出手。
犹豫片刻之后，石雄还是咬着牙摇了头：“是我太着急了，差点犯浑，多谢神使大人。”
说完，石雄转身就要走。
田唐将人喊住：“石将军，我知道你关心卫将军的安危，但这件事不需要石将军亲自出面，若是石将军当中担心，我派人去跟李二柱说一声，让他代你去见一见卫将军。”
石雄回头，激动之后又有些担心：“李二……大人好不容易才得到戚固的信任，若是去见卫将军，不会暴露身份吧？”
“这个不会，”田唐摇头，“按照李二柱在信件里所说，如今戚固很信任他，且是真的将他当成了军师，正好卫将军到，他替戚固去见一见也在情理之中，石将军对他也比较熟悉，应该知道他的风格，在那个的场合下，他完全可以胜任身份，绝不会轻易暴露。”
石雄想到之前自己在临春府见到的李二柱，不得不承认李二柱在卧底这方面确实实力出众，他点了点头，认可田唐的话：“确实，如果是他，确实可以做到不让人怀疑。”
“石将军写封信吧，我想办法叫人递到卫将军手中，既然石将军之前与卫将军相熟，应该有一些只有你们两人知道的暗号，如今卫将军的状态，或许也只是需要一句承诺而已。”田唐提出建议。
卫建亭过来，是皇上的命令，以皇上的意思，他就是想要看着卫建亭痛苦，卫建亭的状态更像是被囚禁的犯人，也一定会派人严加看守，石雄这样的脸孔出现在卫建亭身旁，必定会引起注意。
由已经获得戚固信任的李二柱出面，会更容易见到卫建亭，也更容易将石雄想要传达的消息传达到卫建亭耳中。
石雄也知道这才是最好的方法，立即点头答应。
他甚至没有回去，直接在田唐这里，当着田唐的面写下了一封内容简短的信件，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的人，哪怕这封信被人见到，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田唐这次没有再多说，直接叫人把石雄的信件寄出去。
……
“卫将军不愧是卫将军，都到了这个时候，竟还敢惹皇兄气恼，”广安王来到关押卫建亭的屋子里，眼中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是这次皇兄竟然留下了卫将军的命，还真是稀奇。”
卫建亭沉着脸起身行礼：“王爷。”
“不敢，”广安王后退一步，虚虚地抱拳，行了一个简单的礼，“将军可是实权将军，本王这样的闲散王爷哪里敢跟将军比。”
卫建亭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些。
广安王这话，明摆着是在讽刺。
手握实权，表面上看似乎是好事，实则反倒是让卫家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重要原因。
正因为卫家掌握实权，皇上才会对卫家起疑心，想要让卫家破碎，让这个碍眼的存在彻底消失在眼前。
卫建亭何尝听不出广安王是在说他走了一条本不该走的路，他不是不知道皇上对他的忌惮和猜疑，可有些事他必须去做，不能不做，没有走出这一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
“事到如今，王爷还想继续让众多百姓出事吗？”卫建亭看着广安王，这是他这次来的目的，同时也是他特别想要争取的事，如果能救下百姓，他甚至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将军以为是本王想要让这些百姓死吗？”广安王淡淡地说着，眼中闪过几分冷笑，“说来说去，不过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是‘君要百姓死，百姓的命自然也不能留着’。”
“王爷，那些可都是无辜百姓！”卫建亭愤怒道。
“那又如何？如今的天下，死的人还少吗？不过是区区贫民，死了便死了，没准他们死了之后，朝廷摆脱这些拖累，能再次重掌天下呢？”广安王笑道，眼底满是不屑和冷意。
卫建亭上前一步，想要靠近了跟广安王说话，但他只跨出半步，就被人拦住。
广安王笑着转身：“都说卫家的人忠义，誓死都要守卫战场，只看卫将军到底是继续等着脱身上战场的机会，还是一直眼睁睁看着百姓去送死，直到受不了自杀。”
走到门口的时候，广安王转身，笑着看向卫建亭：“若是卫将军在这里自杀身亡，会不会变成一段佳话？忠心耿耿之将，不堪受辱，不对，按照皇兄的做法，应该是通敌叛国，悔恨不已，畏罪自杀。”
卫建亭神色一变，快步上前，可这一次依然只走了两步。
这次他并没有被人拦住，而是被他身上的铁链拦住，不能动弹。
“来人——”
“是，王爷。”
“带卫将军亲自去看那些百姓痛苦哀嚎的模样，让他亲眼看着那些百姓在他眼前离开。”
“是。”
“对了，不要让百姓看到他，”广安王的声音再次传入屋中，“不过是区区一个卫家，都快要倒了，何必给他们流芳百世的机会，只让卫将军见到百姓就是，百姓不需要见到卫将军，否则皇兄恐怕会不高兴。”
“属下遵命。”
……
不久之后，卫建亭被关押在牢笼里，身上的铁锁链与牢笼相连，哪怕是力气绝大之人，都不可能挣开牢笼。
李二柱跟在戚固身后，站在不远处等候。
广安王过来时，两人同时躬身。
李二柱的存在并不显，之前戚固几次出谋划策，都特意避开了李二柱的存在，这会儿广安王见到两人，只以为李二柱是戚固身旁的小厮，扫了一眼之后便直接移开视线，落在戚固身上。
“你要随本王一同前往？”
“王爷，下官可以帮着看管卫将军，若是王爷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也可以随时吩咐。”戚固立即躬身，目光快速从远处被困住的卫建亭身上扫过。
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卫大将军，竟然有一日真的会成为阶下囚一般的存在。
但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还有隐隐的激动和兴奋。
一旦卫建亭真的出事，卫家毁灭，朝中武将群龙无首，必定会有人坐上那个位置，纵观如今的朝廷，能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的，他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之前是有比他厉害一些的存在，比如说石雄和吴修杰。
但这两个人都通敌叛国，除开这两人之外，就只有他戚固有这个实力。
广安王其实并不喜欢戚固，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戚固确实在武将中脱颖而出了，再加上戚固也确实忠心，卫建亭一落，之后的大将军十有八九是戚固。
他也确实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既然戚固的未来前景不错，提前跟他打好关系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广安王看戚固顺眼多了：“既然你愿意，那便跟上吧，你要注意看好卫建亭，若是他逃脱，皇兄绝不会饶了你我，本王是无所谓，再被责备惩罚也还有血缘亲情，至于你……”
戚固浑身一颤，立即躬身承诺：“是，下官必定会小心谨慎，绝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
广安王点了点头，转身先行一步。
戚固稍稍呼出一口气。
李二柱笑着往前一步：“将军放心吧，卫将军被铁链绑的这么严实，绝不可能逃脱，将军去跟着王爷走，我带着人帮将军看着卫将军。”
“那就有劳军师了，”戚固低声道，“军师也小心些，卫建亭这人虽是武将，人却聪明，且饱读诗书，深谙兵法，最擅长用计谋，军师千万不要被骗。”
“这个将军只管放心，别的不提，就说计谋，将军还不信任我吗？”李二柱自信笑道。
戚固也笑了：“是，军师聪明绝顶，必定不会被骗，那他就麻烦军师了。”
“包在我身上。”李二柱抱着胸脯保证道，再次得到了戚固认可的目光注视。
等到戚固离开之后，李二柱才带了些人缓缓踱步走到关押卫建亭的木笼子外，看着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卫建亭，眼中闪过几分狡黠。
他还想着要怎么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接近卫建亭。
没想到机会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