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全部忠诚
“对对对, 这里是这么算！”
“爹，你这个算法不对，应该是这样。”
“你算的才不对, 你看我的答案, 是不是正确答案？”
自从入学之后, 白贯众和白茯苓父子就开始沉迷学习, 特别是对于算术一门, 更加费劲心思。
田唐只是抽空过来看了一眼, 见两人没有别的问题，也就没有参与到父子俩之间, 学业上的问题也让他们自己处理。
唯一让她觉得奇怪的，明明这次白家来了二十几人, 才来上学的却只有白贯众和白茯苓父子俩, 甚至连白夫人都没有出现在学堂中。
“神使大人有所不知，白家与我们不同, 他们是读书世家，这次来的人大多是白家的下人，白夫人又是女子, 所以上学的人只有白大夫父子俩而已。”梅祈知道田唐的疑惑，主动为她解释缘由。
田唐下意识皱眉。
之前田家村的村民都是农户人家，并无绝对的阶级关系, 田家村的学堂建立之后，只有田唐想尽办法让他们去学习, 没有人敢下死命令，禁止他们学习。
她本来就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来到这里之后又在田家村成长, 对于这个时代的阶级关系还是看不惯。
梅祈小心看着田唐：“神使大人, 白家之事我们是否要去干预？”
田唐回神，淡然看他：“如果是你，平时在大户人家干活，这个大户人家对你还不错，每天干些简单的粗活，就能拿到工钱，现在让你从这户人家里走出来，自己下地卖力气赚钱，你愿意吗？”
梅祈立即有了意见，正要说话，却被田唐打断。
“不要考虑你现在的情况，只考虑你一直在大户人家做事赚钱，以及你下地干活赚的钱可能还没有在人家家里干活赚的多，你愿意改变吗？”
这次梅祈认真思考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摇头：“这样的话，恐怕没有那么轻易改变。”
“他们也是一样，”田唐说道，“他们虽然是田家村的人，但也不算是田家村的人，现在的他们，依然需要依附白家才能生活，让他们从白家脱身，反而会让他们走投无路。”
田唐确实看不惯这时候的阶级关系，但不同的时代都有不同的做法，她能做的是潜移默化，而不是强势命令他们改变做法，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跟这时候的掌权者也没有任何区别。
她能这么做的前提是未来有一天田家村的势力发展到一定阶段，能够在各行各业满足人们自力更生的需求，才可以颁布强势的命令。
梅祈敬佩地看着田唐。
田唐也看着他：“跟你说这些，不是说你的提议不好，只是世界上的事都有两面性，你觉得自由更重要，但也有人觉得安乐平稳更重要，外界环境不同，会导致同样的做法出现不同结果。”
梅祈恍然：“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审时度势。”
田唐微笑：“你的成语学的不错。”
梅祈挠了挠头：“这些时日，每当我有空的时候都会去学堂里读书识字，也学到了不少成语。”
“既然如此，我给你做一道题，如果你能答出正确答案，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办。”田唐看着他说道。
“您说，”梅祈立即站直了身，眼巴巴看着田唐，等着她出题，“我一定会好好答题。”
田唐背着手：“问题是这样的，田家村的学堂里需要一个老师，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这段时间田家村学堂里的学业暂时都由她的姐姐们在负责，但她也注意到不是所有姐姐都适合这个岗位，比如说田大女，虽然她一直都很认真，也能勉强完成任务，但她也注意到田大女每天晚上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合适的位置应该由合适的人担任，如果是田大女，让她去教书，还不如让她去山上干活，可能对她来说，后者还要更轻松点。
还有一点就是随着田家村的村民越来越多，对田大女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而田唐一向认为精神上过大的压力对人造成的伤害不会比过度劳累造成的伤害低。
所以寻找合适的老师是现在很要紧的事。
之所以询问梅祈，是她想看看梅祈究竟会有什么想法。
梅祈听完她话后，想了很久，好一会儿后才抬头看着田唐：“现在我们的学堂有幼儿园，是不是还有更高的学历，就像童生、秀才、举人这样的区别？”
田唐挑眉，笑着点了点头。
梅祈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现在的学堂教学，夫子几乎都由秀才担任，只有秀才要考举人的情况，才有举人先生，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这么办，让所有幼儿园学生教那些没有考上幼儿园的学生，以此类推，神使大人就不用再担心没有夫子的问题了。”
田唐点头：“不错，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去将此事告知村民。”
梅祈震惊地看着田唐。
“以后你不必再去干体力活，我有些事需要你去办，暂定你每天的工资是20文，一个月的工资600文，如果出差，我会额外给你补贴。”田唐一口气把她要说的话说完。
其实这个问题她一早就考虑过了，从她有“神使”这个身份开始，有些事就没必要她自己去亲力亲为。
梅祈这人一来聪明，二来能力强，再加上爱学习，让他去帮自己做事，在目前看来十分合适。
梅祈的心跳加速，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说话都开始结巴：“我……我真的……真的可以为神使大人做事？”
“不是为我做事，我们都是为神女做事，为百姓做事，”田唐板着脸认真道，“你从镇上来，应该知道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神女想要救下更多人，而我们只是在帮神女救天下人而已，你明白了？”
梅祈并不是丰收镇本地人，他是从别的地方来到丰收镇的，丰收镇之外的地方，情况比丰收镇还要恶劣不少。
他认真点头：“是，我知道。”
田唐看着梅祈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已经认真起来。
“你现在替我做两件事，”田唐说出她真正的想法，“第一件事，你去帮我说一声关于学堂教学的问题，以后就按照学籍划分，考上高年级的学生临时担任老师，每个老师在教学期间，一堂课的工资是2文钱。”
梅祈面露惊讶，很快就点头答应：“是，我立刻去办。”
“还有一件事，你去借用一下白家的马车，明天随我一起去一趟附近的县城。”
这次梅祈没有疑惑，立即点头表示没问题。
田唐又拿出一口袋钱币：“这是你之前提过的可以提到货币的东西，它们是筹码，这些筹码暂时有1文、5文、10文和20文四个面值，我交代下去的活，都用筹码支付，包括老师的工资也用筹码，至于你……因为你的工作以后只会落在我这边，所以我给你铜钱，至于这些，接下来老师的工资都由你进行发放，用完后可以去银行兑换。”
梅祈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见到替代货币的东西，看着田唐的目光更加崇敬。
田唐把筹码袋子放在他面前：“但是你要记得，这些筹码虽然不能完全代替铜钱，但它们确实可以在交易大厅支付购买，我把它们交给你，是因为信任你，如果有一天你让我失去了信任，我随时可以取回你的权利。”
在田唐眼里，这些筹码除了暂时不能当做真的钱在田家村以外进行消费，但在田家村内部，这些东西跟金钱其实没什么不同，甚至有可能未来有一天，这些筹码会完全替代铜钱的作用。
或许那一天来的不会晚。
只要如今发行铜钱的国家体系彻底分崩离析，那么现在村民们手里的铜钱将彻底失去它们的用途。
铜钱的事，村民们留在田家村或许没有发现，但白家的人都确实注意到了。
所以白家的人来田家村的时候，带的基本都是金银，没有银票，也没有铜钱，甚至他们在到来不久，就将不少的银子直接兑换成银行的存款，而不是兑换铜钱。
他们的理念跟村民们恰恰相反，村民们依然信赖铜钱，不敢将铜钱放入交易大厅，但对于白家的人来说，他们反而更信赖交易大厅的存款。
铜钱、银票这样的东西，一旦改朝换代，这些东西就会彻底失效，还不如多存一点金银，至少从一次又一次改朝换代的过程中，只有金银的价值能继续维持。
梅祈也知道筹码的用途，握紧装着筹码的钱袋：“神使大人，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将我的工资也换成筹码吧。”
田唐笑着看他：“你确定？”
梅祈郑重点头：“我曾听过古代的故事，每次到改朝换代之际，铜钱就会逐渐变得失去价值，我以后会一直在田家村生活，与其要铜钱，不如要筹码。”
“你不像是没有读过书的人？”田唐问道，从梅祈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他就算没有认认真真读过书，也应该受过教育，或者家里有读书人。
梅祈低头：“其实我的祖辈也曾出人头地，只是在我出生前，家族便已经破败，我只是听我祖父和父亲说过一些故事，没有真正念过书。”
“他们还活着吗？”田唐随口问道。
梅祈蓦地抬头。
田唐只是看他：“如果还活着的话，想办法去找一找，然后将他们接到田家村来住。”
梅祈先是大喜，然后双膝跪地。
田唐没等他说话，就立即将人扶起来：“不用跪，你好好在田家村做事，要是做的好，过段时间我送你一栋木屋，你再自己挣一栋，有两栋木屋在，就算住下七八个人也不成问题。”
梅祈拱手，弯腰躬身：“多谢神使大人，大恩大德我定会以终身为报。”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梅祈将全部忠诚都献给了田唐和田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