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手很冷,脸很冷,全身上下都是冰冰的。
谭清舒攒动手指,僵硬的手指收拢,握住了及时赶到的辰夕剑。
她反手一转,一剑刺进半蹲在她面前的无雨肩中。
对方中了一剑,反倒大声笑了起来。
无雨拔出肩上的剑,随意一甩,剑便从谭清舒冻僵的手指中脱出,摔在了地上。
伤口的血液还没流出多少,就被冻住。
无雨好奇地伸出手,指盖在伤口结冰处轻轻敲动,感觉有趣极了。
“别玩了!”
看他又犯蠢的模样,无风又生气了。
趁着这段空隙,谭清舒已经站了起来。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之前偷了我们十方莲的丫头,你还没死啊!”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没有偷,那本来就是我先找到的。”
“你先找到了又如何,我看见了,那就是我的。”
“你们还真是不讲理。”
“呵,我说,你这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让你逃了一次,还能让你逃第二次不成。就把你的命,和雪莲一起留下来吧。”
当初是她身上有伤,现在她身上无伤,还怕一个臭丫头不成?
无风右手一甩,长鞭便听话地朝谭清舒拿着雪莲的手而去。
长鞭并不介意打到谁,在谭清舒手腕上留下火红的一鞭后,轻巧地勾起花茎便要离开。
然后,雪莲却被谭清舒死死抓住,手腕上的疼痛似乎与她无关。
无风拽了又拽,还是没能将雪莲从谭清舒手中夺取一分一毫。
不过话说这万年雪莲果然不一般,等到它完全绽放被摘下,它便会一直保持着盛开时的模样,永不凋零。
在两股力量的争夺之下,也依旧保持着高冷的形象,直立挺拔。
无雨自然不好傻站着,他站在两人中间,拔河一样。握住无风的长鞭,奋力向后蹬。
谭清舒被拽得往前一仰,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无风见他的动作,肺都要气炸了。
“蠢货,你拉什么,赶紧给我解决掉她啊!”
无雨后知后觉,松开了拔河的鞭子,朝着选手走去。
谭清舒灵巧跳起躲开,一脚将无雨踹倒在地,稍稍松了一段的鞭子在他脖子上一绕,又往后一退。
两端的鞭子又突然收紧,夹在中间的无雨挣扎着双手双脚,用手去扒脖子上的长鞭,却一点儿力也使不上。
无风见状,松了手上的鞭子,但依然不肯完全放手。
“无雨!”
谭清舒又是往后一步,加紧了死亡的双手。
无风没有办法,只好丢下鞭子,先将无雨解救出来。
鞭子松了,雪莲又到了谭清舒手里。
运转体内不多的灵力,对着两个只能使用蛮力的人来说,谭清舒算是应对自如。
谭清舒提剑上前,她知道,如果不彻底解决掉这两个人,就会一直没完没了的。
无风扶着无雨,时刻关注着谭清舒的动向。
等她靠近了,手臂一转,绕着谭清舒的胳膊而上。
既然用不了灵力,那就缠斗到底,她不相信自己会输。
谭清舒也不示弱,她仰起身子,整个人往后一带,将无风推翻在地,与她相缠的手卯足劲用力,硬生生将无风的整条手臂扯下。
一动用灵力,极地的风便又大了起来,无情地朝三人卷来。
而这次,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还要恐怖。
雪山也忍不住开始颤抖,突然一下,再也承受不住,那些一直依偎在山峰上的雪,猛地向下一冲。
一时之间,群山围绕的山谷,连同其中的三人,一起被无情的积雪掩埋。
极寒之地本就少有人来,一次雪崩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谭清舒被层层雪掩盖,动都难动一下,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够在雪崩之前逃脱,看来还是高看自己了。
她闭上眼睛,就这趴着的姿势,像之前一样,一点一点吸收周围少得可怜的灵气,再慢慢转化为自己的。
空荡荡的身体渐渐又被填补,周围也变得有温度起来。
她动动僵直的身体,努力向上,试图突破积压在身上的厚雪。
她像一颗刚刚出芽的小苗,一点一点地挤着身边的土石,努力朝着光明前进。
终于,谭清舒从雪堆中爬出来了。
周围依旧还是无穷无尽的雪,光秃秃的山峰又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层雪。
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吗?
也只是想了一下,谭清舒没有逗留,径直离开了这个她不知道待了多久的地方。
下次,她是不想再来了。
旅行的开始是不安的让人期待的,归途就是平静的,令人心安的。
离开灵清峰多久了?已经多久没见师尊和师姐们了?
连个回音都没有,怕是早就忘了自己了吧?
谭清舒笑笑,还是挺期待与她们的见面的。
回去的路很短,却让人觉得漫长。
谭清舒停在院门前,犹豫着敲响了门。
也不知道有没有搬家?
很快,门内就传来了声响。
“来啦!”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的步伐轻快,声音里带着喜悦,像是迎接自己的心上人一般。
女子打开门,看着门口的人一愣。
谭清舒也一愣。
这是?
“清舒姐姐?”
女子先开了口,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啊,嗯。是我,你是……玉萍?”
得到确认,玉萍惊喜不已,拉着谭清舒就往屋里跑。
“娘!娘!清舒姐姐,清舒姐姐来啦!”
谭清舒盯着手腕上那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手,又看着身前欢喜的侧脸,已经懵了。
这,到底过了几年了?
她被带着,走进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和她走的时候一样,只是东西变老旧了一些。
她的目光来到窗前。
一妇人坐在窗前的长椅上,腿上披着一件红色的衣裳,而她正在上面绣着什么。
“玉萍,都快嫁人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急急燥燥的。”
妇人目光从手上活儿离开,落在了自家女儿,的身后。
这个人,有点面熟?
她眯着眼,来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到明亮的窗前。
“婉娘。”
“清舒!”
柳婉娘将膝上的衣物放下,连忙站起身,走到谭清舒面前,凑到眼前,才将她仔细看清。
她拉起谭清舒的手。
“这都多久没见了,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
谭清舒反握住她的手,粗糙的皮肤也传递到了她手上,她低头一看,整双手,都是皱巴巴的。轻轻一摸,就能触碰到厚厚的老茧。
柳婉娘的脸上,也有了大大小小的皱纹。
以前的年轻美丽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岁月的痕迹。
两人交握着手,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你这是在?”
谭清舒先打破了宁静,她看着柳婉娘刚做的衣裳,不像是平时穿的,倒像是……婚服?
“哦,我是在做喜服,我家玉萍的。”
一听母亲提起,玉萍红了脸,低着头,不敢接受两人的目光。
“玉萍?要成亲了?和谁?”
“是呀,就是镇上布庄老板的二儿子。”
见她们聊起自己的婚事,玉萍红着脸跑了出去,不在面前继续听。
柳婉娘捧起亲手为女儿制作的喜服,又重新拿起针线,继续修改。
这是她这几个月以来一针一线地做的。
谭清舒也凑到她跟前,拇指食指轻轻捻起一角,“还挺好看的。”
“那是自然,这可以我做的。”
柳婉娘语气中带着骄傲,对于女儿一生一次的婚礼,她可粗心不得。
“没想到玉萍都要成亲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谭清舒不禁感叹,以前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小孩,现在已经长大,都要结婚了。
话题展开,柳婉娘的好奇心也起来了。
“话说,你们可以成亲吗?成亲的仪式和我们这儿一样吗?”
“可以,不过仪式不会很繁重。”
谭清舒曾经跟着谭蓁一起,蹭过人家的结侣会。
结侣的两人,穿着与平时无差,站在众人中间,宣读誓词,就算结侣完毕,还挺无聊的。
“我们没有婚服,女子不用盖头,也不用拜堂。只在长辈和好友面前,大家做个见证就行。感觉就像是,大家一起见个面,互相认识认识。”
“婚姻大事,竟然如此随意。”
“我倒觉得挺好的,很简单。”
谭清舒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婉娘修改好一角。
“看你好像还挺喜欢的,要不我给你也做一套?”
“我?”
谭清舒一听,手指一颤,衣角就从手间滑落。
“我就算了吧,都没影的事,做好了也只能压箱底。”
“说真的,我给你做一套吧,”柳婉娘不等对方答应,直接拿起尺子就要量体。
“唉唉唉,我还没说要呢?哎呦——”
谭清舒脑袋挨了轻轻一敲,安静了。
“我呀,反正也是闲着,等玉萍出嫁了,我就是一个人,找点事做也挺好的。”
“享清福不也挺好的吗?非要找事做,有些人想休息都没得休息呢!”
谭清舒乖巧地听她摆弄。
柳婉娘记下她的尺码,依然自说自话,“这么多年没见,你的身形也不见长,看来以后的变化也不大,那我就稍稍放宽一点就行。还有料子,也得看看。”
看她忙碌的身影,谭清舒开了个小差。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我娘。”
“嗯?”柳婉娘似乎没听清她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询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做吧,只不过我也不确定我会不会有机会穿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