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你说,等会儿雨停了,我们会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一个?”
夏清和闻言回头看她,“有可能。”
谭清舒被他盯着皮毛一紧,赶紧挥散了突然出现的想法。
她走出佛殿,坐在檐下长椅上,手撑着椅背,抬头赏雨。
雨点斜着飘进,打在长椅上,很快就湿了一片,谭清舒也不在意,拢了拢快要浸到水的衣服,依旧坐着不动。
夏清和也走出来,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旁。
这雨来得快,去得却不快,甚至还有加大的迹象。
“今天出门,都忘了带伞了,不过谁能想到会下雨呢?”
“是呀,”趁着这场大雨,两人也闲聊起来,“你这次游历还好吗?”
听他主动问起,谭清舒也开了口,尽量找能聊到一起去的话题。
“还好,就是四处走了走,认识了些新朋友,碰到一些新鲜事。对了,我还碰到夏清暮了。”
“嗯,我记得我出来前她就下山了,没想到你们还能碰见。”
“那是在百叶城,正好遇上,也是很巧。”谭清舒点了点头,说着就笑了起来,“夏师姐很厉害,那次也是多亏了她。”
谭清舒说起一路上的趣事,两人倒是聊开了很多。
“你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很多。”
“我小时候?怎么样的?”
听他说起,谭清舒突然对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的童年产生了兴趣。
夏清和想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小时候经常躲在一旁,被人看见了,才说句话。"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笑了下继续说:"但其实也没有他人说得那么孤僻。”
夏清和七岁那年,村子被猛兽袭击,多亏了路过了玄清宗弟子出手,将猛兽制服,他们才得以获救。
他是活了下来,但他的家人们,却都已经丧命。
那位弟子不忍,看他有修炼的资质,便将他和与他有同样遭遇的谭清舒一同带回宗门,改了名,成了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主要负责宗门内的各种杂事,但也有早课,学习玄清宗的功法。
努力学习,运气好的,便能在考核中脱颖而出,成为内门弟子。
初来的两人,在陌生的环境下自然而然地聚在了一起,互相依靠。
他还记得,那时候谭清舒的胆子特别小,总是跟在他身后,不敢与其他人说话。
过了大概一年多,她才慢慢融入其中,不再拘束,与同门的交流也多了。
“我还记得,当初分配事务时,你被安排去照看宗内的绿植花草,高兴了好几天。你似乎很喜欢花草这一类。”
谭清舒想到那满院子的花,好像是这样的。
夏清和还记得成为内门弟子后的一段时间里,谭清舒经常会来找他,之后来得便少了,到了后来,两人几乎就很少见面。
“以前还经常联络,现在倒是少了。”
谭清舒尬笑两声,这其中缘由,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毕竟也不好打扰师兄。”
“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来自同一个村,也算是一起长大,又是同门,我早已将你当做亲妹妹,你若有事需要帮忙,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听他说得认真,谭清舒抿着嘴笑。
“挺好的。”
雨渐渐停了,云没有散去,天空比之前亮了些。
“这里藏人似乎还不错?”
二人继续绕着山走。
山林隐秘,不易被发现。
谭清舒只觉得那藏人不错,这也不错,好像接下来实施犯罪的人是她,现在正在挑选地点。
“镇上你都看过了?”
“差不多都看过了。”
站在山顶往下看,半山腰是那间破庙,最下面是小镇。
小镇依着山,仿佛只要纵身一跃,就能跳到茗花镇上。
谭清舒的视觉很好,可以看清镇里的每一处。
雨停了,原本还在休息的人都出来了,继续之前的活。
街上大多都是青年人或者是上了年纪的人,小孩都被锁在家中,不被允许出来。
他们虽不能出来,但也闲不住,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谭清舒的目光,停在一间宅子上。
宅子就在他们的正下方,周围一圈都是空的,后门似乎就连接着山,出入很方便。
“那是什么地方?”
她指着那处宅子发问。
“似乎是刘家祠堂。”
“祠堂?”
“对。”
夏清和又仔细想了下,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有去看过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刘家祠堂大多时候都是关着的,我就没有进去看,怎么了,你是怀疑那些被抓走的孩子在那里?”
“只是有些怀疑罢了。你看,祠堂离镇民的住宅有一段距离,而且里这儿很近。看它应该挺大的,若是装十几二十来个孩子一定够的吧。”
“去看看?”
“好。”
两人敲响门,好一会儿也没有反应。
“是没人吗?”
谭清舒又敲了敲,手抵在门上轻轻用力,呲呀一声,门便被推开一条缝。
“进去吗?”
夏清和点了点头,两人便像做贼一般,轻手轻脚走进。
院中间,是一个水池,中间的石板路将它一分为二。水池里种着荷花,含苞待放,碧绿的荷叶下,游着几条鲤鱼。
走过石桥,越过石墙,在跨过一道门,终于来到祠堂。
台上供奉着的是刘家的先人,两边挂着的是刘家杰出的人才。
往后,又是一个院子。
院子很大,几面房门掩着。
谭清舒站在一门前往里张往。
“谁啊?”
突然传来的苍老的声音,吓得谭清舒全身一抖,转身靠着门朝声音处看去。
一花白头发的老人正从侧门走出,他望着两位不速之客,举起手中的棍子,继续说:“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请等下,我们是玄清宗的弟子,听闻镇上有孩子失踪,就来此调查,并无恶意。”
夏清和急忙解释。
老人听说他们是来找失踪的孩子们的,渐渐放下了手中的棍子。
“哎,这事我也听说了,这是怎么了,那么多孩子,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他抵着棍子缓慢走动。
谭清舒静静跟在他身后,“请问,您是?”
“我是守这祠堂的人,他们都要我王伯。”
“听您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老人听了她的话,呵呵呵地笑了,他依着门坐在了一张长凳上。
“听出来了呀,我不是本地人,我大概是三年前来到这里的。本来是去投靠远亲的,结果人家搬家了,搬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刘镇长好心,就留我在这里。我呢,就住在这祠堂里,也给这里看看门,有口饭吃。”
“孩子失踪这一事,您是怎么听人说的?”
“我呀,也很少走动,镇上人除了祖祭或者其他什么大事,也很少到这来。刚巧就前几日出门,想买点东西,就有几个人说起这事,听了几嘴。不过不是说刘镇长把这人贩子抓了吗?”
“人贩子是抓到了,可孩子还是没找到。”
夏清和耐心听老人讲述。
谭清舒指着一道门问道:“这后门,是通往哪儿?”
“就从这,沿着那条路,就到镇外了,”老人站起身,打开门,指着一条小道,“怎么,这有关系吗?”
“只是随口一问。”
“镇上最近还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老人哎呦了一声,“这乱七八糟的事有一件就够了,再来怎么得了啊!”
见问不出什么,谭清舒便告了辞。
两人沿着小路,一路走,看看是否真的能走到镇外。
“师兄,你觉得刚才的老伯怎么样?”
“看他的眼神和动作,不太像一位老人。”
他的眼睛清澈,动作不能说是敏捷,但有一种装出来的顿感。
“还真是奇怪。”
小路弯弯曲曲,还真的走到了镇外,再沿着山路走,很快就又看见了那间破庙。
“回去吧。”
“好。”
谭清舒轻声应答。
两人回到了镇长家。
“刘夫人,我们想问问关于守祠堂的王伯的事。”
刘夫人“哦”了声,“他呀,他是几年前来到我们镇上的。他那时候,全身破破烂烂,嘴唇干裂,像是很久没吃东西一样,差点昏倒在路旁,我丈夫看见了,就将他救了起来。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本来是去城里投靠亲戚的,不过对方搬家了,他只好原路返回。可惜身上盘缠用完了,只能一路乞讨回去。听他说他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回去也只是等死,我们就让他留在镇上,给他一个去处一份活,至少不用受风吹雨淋,有个依靠。”
“我们看他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六十多的人。”
“你们现在看他算是好多了,他刚来的时候,比现在更老些,脸上皱纹多,头发全白,说话也不利索。现在好多了,我们也常说是我们这儿水土养人,把人养得这么好。”
“他一直都在镇上,没有外出,也没有人找过?”
刘夫人仰头思索了一番,“他很少出来,除了有时候买点菜什么的,其他时候都窝在祠堂里。也没见他的亲戚来找过他,就像他说得,离得远了,感情都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