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阳光

    当阳光再一次升起之时，这个落寞的莺歌小院又迎来了一次新的开始，等着另一位尊贵的客人登门拜访。这位大概是最后一位来到这里的客人了，因为这场帐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答案而已。等一切的结果摆到明面上之后，那个该死去的人也该与世长辞，按照其他人的期盼死去，还这个世道一个太平，也还她自己一个清净自在。

    关于之前那两批人离开这莺歌小院的情形，燕洵知道的很清楚，因为这里一直安插着他的人监视着一切。只是那些人怎么都无法探知这些人与赵淳儿聊过什么，因为赵淳儿的防备太过严密，谁也无法轻易靠近得了他们师徒身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些人出来时的表情很古怪，或杀戮，或羞愧，或倾佩，这样参差不一的结果，让燕洵对这个爱了自己半辈子而自己从来就没有爱过的女人也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因此，这个本来不屑于与赵淳儿打交道的燕帝陛下在接到赵淳儿的邀请之后，便痛痛快快地来到这里，企图弄清楚那些人的变化到底是来自何处，而这个不一样的赵淳儿又能带给他什么样的体验。

    院内，算算时间赵淳儿也猜到燕洵差不多该来看自己了，因为他不喜欢任何脱离他掌控的人或者事，那些人前后的变化这么大，赵淳儿知道燕洵一定会好奇，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哪怕他不爱自己，甚至还有些鄙视厌恶自己，也无法阻拦那颗好奇心的驱使，毕竟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自己了，在这一点上赵淳儿还是有着相当把握的。

    捂着脖子上那被处理过的伤口，北儿好奇地打探起赵淳儿的心思，因为他这几日的接触让他有了清醒的认识，他似乎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养了自己四年的师傅。因此，他真的很好奇赵淳儿的想法，想要做一些事来取悦这个待自己很好的师傅。

    看了一眼自己徒弟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赵淳儿巧笑道：“怎么，还是好奇为师的目的”。

    “不，北儿更好奇师傅想要做什么，为何要让我见证这一切，却又不让我直接参与其中”，跟着赵淳儿时间久了，北儿也知道她不喜欢听到别人取巧的话，所以他顺着赵淳儿的意追问，试图弄清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样的进步是赵淳儿想要看到的，因为她的徒弟开始用理智压倒情感了，当真是让她欣慰，不枉她这些年倾注在他身上的心血。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风，赵淳儿那精心护理过的青丝也被拂起，让她平添几分魅惑之意。端着那多情的步子，赵淳儿解释道：“任何人的是非功过都是需要人去鉴定的，而你便是我挑选的人，因为其他人都会偏颇，但是你不会。因为你不认识赵淳儿，在你这里我只是你的师傅水享师太。北儿，我想要一个公正的答案，这便是你见证这一切的意义”。

    还有一句话，赵淳儿没有讲，她对自己的徒弟还有着另一个目的。每个人都是希望有人继承自己衣钵，有血脉传承的，遗憾的她的孩子早就死了。最后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自己亲自教导的徒弟，让他代替自己去向世人证明赵淳儿从来就没有输。因为她的徒弟是这世上的最强者，由他代替自己扬名四海，这也是赵淳儿最大的私心。

    这时，燕洵也来到了这个院子，去见那个他好些好奇的女人。纵然不爱，可这心里总是有些许不忍，更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监视，增添了几分困惑。所以，这个看不上赵淳儿的燕洵来了，带着心知肚明的目的踏入这里，见那个不一样的女人。

    只是这一见，燕洵也有所动摇了，因为那个传言是真的。原本白发苍苍的赵淳儿恢复了青春，还是那待在圣金宫里的模样，将他的思绪一起拉到那早已逐渐模糊的地方。

    看着燕洵那疑惑不解的目光，赵淳儿颇有成就感，这便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这小小的容颜转变便可以让他失了神，枉自己曾经将他奉若天神般爱慕，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智。

    “燕洵，看够了吗？虽然我对自己的这副皮囊也很满意，但这不代表我喜欢被男人打量，莫不是你又看上了我这副年轻而又好看的脸不成”，即使心里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赵淳儿还是故意弯曲事实，以此来显示自己此刻对燕洵的态度。

    经过赵淳儿这么一嘲讽，燕洵也醒悟过来，不再继续盯着赵淳儿打量。他不爱赵淳儿，从来就没有爱过，又怎么会因为她的样子而有所转变。不过是好奇罢了，毕竟不久前他才见过赵淳儿垂垂老矣的模样，燕洵对于这样的反差总是需要时间去消化的，因为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不再看赵淳儿一眼，燕洵冷清地询问道：“这一次为何请我过来，淳儿。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你了，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见面的必要”。

    这些话虽然无情些，却也是最真实的想法，无论是燕洵还是赵淳儿都不能去推翻它。是的，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相见的必要的，因为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蒹葭之情，那些曾经的过往也随着那场大婚毁的干干净净，又哪来的情谊可言。

    只是赵淳儿始终是不甘心罢了，她总想在生命的尽头得到一切的答案，给自己的人生交上一分完整的答卷，这才有了这一场故人相逢的戏码，也是她非要再见燕洵的原因。

    外面的日头正盛，照的人全身暖洋洋的，这让许久没有好好晒晒太阳的赵淳儿得到不小的放松。

    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北儿配合地为赵淳儿和燕洵在外面布置好座位，甚至还搭配好点心和茶水，让这对故人可以在这阳光的照耀下好好聊一些话，将过去的事认真地理一个干净。

    对于这么上道的徒弟，赵淳儿投之以笑意，认可了他的用心后便直接去了那个位置，尽情地享受着自己最后的美好时光。

    虽然不知道赵淳儿想要做什么，燕洵还是配合地坐到了赵淳儿的对面，与这个曾经的未婚妻对视着，尝试着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一些答案。可惜的是，无论燕洵怎么去看，都无法看清眼前的人，因为她的眼睛里尽是黑暗，将一切的光吞噬干净。

    与此同时，那个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北儿本分地站在赵淳儿身边，如同仆人一样准备好随时听候她的命令。这些落在燕洵的眼里，便是这对师徒最为正常的相处模式，毕竟他记忆里的赵淳儿娇纵得很，又怎么会委屈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