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宇文燿靠在椅背上，眼底乌黑，看样子几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时妙站在门外，望了望在里面闭目养神的宇文燿，怕进去会打扰到他。这时，管家急急忙忙走了过来，见时妙站在门外不进去，问道：“夫人？”
时妙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小声问道：“有事？”
管家一愣，这不是我应该问您的吗？随后也被时妙感染，压低声音道：“西南的杀手已经抓到，可惜自尽了。”
时妙心中大喜，这些日子，宇文燿因杀手一事忙得焦头烂额，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要将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宇文燿。宇文燿一听到动静，就睁开了双眼，眼底浑浊，布满血丝。
时妙嘴角上扬，道：“杀手抓到了！”
宇文燿大喜，一下站了起来，“当真？！”
时妙点头，“可惜自尽了。”
宇文燿喜悦的脸上略微露出一丝不悦，“捉到了就好。”
时妙也跟着点了点头，可宇文燿随后又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的笑容散去多半。就在这时，看守客栈的侍卫长吕赞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道：“侯爷！杀手的尸体不见了！”
宇文燿冷冷地自言自语：“果然。”这已经是这个一个月来丢失的第三十六具尸体了，事情越来越严重，但他却和秦晋山做了相同的决定，等春试过后再处理丢尸一事。
一只去了箭头的箭飞了进来，打到一旁的柱子，软绵绵的掉落在地上。管家将箭捡起，发现系在上面的信纸。
宇文燿打开信纸，上面只写了八个字：“家有鸡蛋，莫投同栏。”站在一旁的时妙念了出来，“这什么玩意儿？”
宇文燿说：“村野妇人为了不让所有的鸡蛋都被打碎，会将其分放在不同的篮子里。”宇文燿看着上面潦草也有些隽秀的字迹，倒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这里毕竟是他看守的江州，就算混进来杀手，若是他将考生分到不同的考场参加春试，杀手也分身乏术。到时他向李珉申请补考的机会，为那些被耽误春试的考生求一个机会，这样才是万无一失的办法，必能保全今年的春试。
时妙的脑子终是没能将鸡蛋和春试联系在一起，怒道：“侯府为何会出现暗器！侍卫都死哪去了！”
宇文燿看着时妙怒气冲冲的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如今是守卫一方的振南侯，却那这个鬼灵精怪、想起一出是一出的王女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是，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
随后是男子的作死声：“你老子不是老子样！”
“谁老子？！”
之后就是男子哭天抢地的求饶声。
管家朝外面望去，道：“侯爷，是世子和小少爷回来。”
宇文燿用膝盖都能猜到是他们俩儿，“正好有时间，让他们进来。”
一听到宇文燿要见两人，宇文固立刻放开了宇文宋的脖领，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老实了下来。宇文固低声道：“让你嚎，把狼招来了吧！”
宇文宋顶嘴道：“是你骂的更大声吧，为老不尊。”
宇文固怒气值又上来了，管家见了，忙插在两人中间，提醒道：“世子，侯爷再等着呢。”
宇文固朝宇文宋挥了挥拳头，大步朝宇文燿的书房走去，进去后恭敬地唤了一声‘父亲。’
宇文宋跟在后面，也恭敬道：“孙儿见过祖父。”
宇文燿嗯了一声，“坐吧。”
宇文固径直坐在一旁仅剩的一张椅子上，宇文宋见了，白眼都要翻上天，四仰八叉地靠在一旁的案桌上，拿起上面的一块糕点，整块塞进了嘴里。
宇文固见了，怒吼道：“吃没个吃样，府上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
宇文宋回怼道：“谁天不亮就让我练武，你在旁边瞅着，我累的剑都拿不起来了！”
宇文固冷哼一声，“那是你废物。我说过，等你打得过我，就不用天天早起练剑了。”
宇文宋更是气的一拍桌子，“那你倒是早生我几年啊！生在振南侯府，追我娘花了整整七年，你四十三，我才十九，如何打得过你！”
宇文固语塞道：“我…那…那是我尊重你娘的决定。”
宇文燿见父子两吵得凶，轻咳一声，两人立刻不敢再说话，可眼神中依旧是剑拔弩张，互不谦让。
宇文燿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宇文宋先一步告状：“他不让我出府！”
宇文固见他罪人先告状，“我不让你出府？你在大街上调戏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你还好意思出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宇文宋反驳道：“我那是救她！可没想到她直接晕了，我也不能就让人家小姑娘躺大街上吧。”
宇文固：“你都十九了，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吗？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任何一个女子都能替你救她。”
宇文宋没说什么，那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的，脸颊肉肉的，可抱起来也太轻了吧……
宇文固见他走神，问道：“在想什么？”
宇文宋老老实实回答道：“她好……”轻字还没说出来，宇文宋就回过神来，“你竟然套我话？！”
宇文固也来气了，“你还真对小姑娘动了歪心思啊！”说着拳头就挥了起来。
宇文宋反驳道：“我没有！”一边反驳，一边躲到了宇文燿身后。他只是觉得那个小姑娘可怜，不会说话还傻傻的，顶多是长得有点可爱，他可是一点旁的想法都没有。
宇文固道：“过来！”
宇文宋躲在宇文燿身后，“不过去！”
宇文固：“过来！”
宇文宋吐了吐舌头，“就不过去！”
宇文燿被这爷俩气笑了，“闹够了吗！”
宇文固和宇文宋立刻消停，宇文燿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面，“都给我站好。”音量不大，却不容违背。
这爷俩的性子，简直跟时妙一模一样。时妙不会生子，将宇文固视若己出，他起初觉得自己很幸运，直到发现宇文固和时妙越来越像，这两人闹起来能把侯府拆了。好不容易熬到宇文固大婚，宇文燿就迫不及待让他搬出去住，这样侯府才消停下来。
宇文燿从两人的口中知晓了事情的大概，对宇文宋道：“宋儿，你说，怎么回事？”
宇文宋老老实实道：“前两日……”
宇文固吼道：“到底哪天？！”
宇文燿一拍桌子，“你闭嘴！”宇文固立刻不说话了。
宇文宋继续道：“前天，我出府去找秦卿卿……”说完瞥了瞥宇文固杀人的眼神，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还没到秦府，就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要被马车撞到。我将她救下，没想到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
宇文固实在是憋不住了，“你问她啥！你还有脸问她！”
宇文宋也吼道：“我问她有没有事！受没受伤！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
宇文固：“你管人家叫啥呢？我看你就是色迷心窍！”话还没说完，宇文燿一个茶杯就朝他扔了过来，“你跪着听。”宇文固一愣，委屈地跪了下来。
宇文宋继续道：“我怀疑那小姑娘不会说话，也听不见我说的话。她当时就傻傻地愣在原地，我有些可怜她。一晃神的功夫，她就直直地倒了下去，我伸手一扶，发现她晕了。我也不知她家住哪，就把她抱到一旁的台阶上，让店老板帮忙照顾一下，等她家人过来寻她。”
宇文燿：“之后呢？”
宇文宋低声道：“我给了店老板一块碎银子，就去了秦府……”
宇文燿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宇文固，“听明白了。”
宇文固点点头，宇文燿见父子二人的误会解开，“起来说话。”
宇文固腾地站了起来，直接揪住了宇文宋的耳朵，“卿卿也是你敢肖想的吗？”
宇文宋忍着疼道：“卿卿和我是两情相悦，她还送我礼物呢？”
宇文固问道：“她送你礼物，鬼才信！”
宇文宋理直气壮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递给了宇文固，“你看！”
宇文固半信半疑地接过了折扇，打开一看，字迹倒是隽秀可人，但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滚”。宇文固见了，笑得直不起腰，宇文燿看见折扇上的字，也忍俊不禁。
宇文宋小嘴一撅，哼了一声，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宇文固见状，取笑道：“你是打算把侯府吃穷吗？”一来二去，原本的盘子都见底了。自家小子，都十九了，还一副孩子心肠，但所幸，心不坏。
刚刚出去泡茶的时妙走了进来，见宇文宋一张嘴吃的圆鼓鼓地，将伸向宇文燿的茶杯一转，递到了宇文宋手里，宠溺地笑道：“吃慢点，晚上祖母让后厨给你做好吃的。”
宇文燿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怏怏地缩了回来。
宇文宋将一盏茶直接灌了下去，顺了顺嘴里的糕点，笑道：“祖母对宋儿最好了！祖母，宋儿能留下，陪祖母住两日吗？”说着，朝宇文固挑衅地看了一眼。
宇文燿眉头一挑，和宇文固几乎异口同声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