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留在宛丘的一缕神力感应到敖珺和泰屠的到来,文昌帝君握着毛笔的手微微停滞,一日之内,原本宁静无人造访的宛丘,却接连有天帝、东海二皇子敖珺和炳灵公泰屠前来,天帝找霁瑶并不奇怪,但极少出海的敖珺和整日忙着打打杀杀的泰屠突然造访,文昌帝君就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了。
想起天帝昨日对自己说的一番话,文昌帝君眉头紧蹙,攥着毛笔的手骨节分明,一缕蓝光闪现,沾满墨水的毛笔掉落在刚写好的一页功德簿上,墨水四溅。
蓝光再次出现,已经是在瑶池旁了,文昌帝君看着费力撑在石桌上的霁瑶,桃花香伴着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霁瑶脚边的那坛桃花酿,已经下去了半坛多,桌子上的酒盏也被打翻在地,未喝完的酒水洒落在凉亭的白砖上。
一阵风吹来,带着荷花若有若无的香气,霁瑶支棱不起来的脑袋晃了晃,文昌帝君忙一步瞬移,站在石桌旁,霁瑶的脸顺势靠在了文昌帝君的腰上。
文昌帝君身躯一颤,低头看着霁瑶的一头乌发,只觉得周身莫名燥热起来。感受到霁瑶红唇中吐出的热气,微弱地一下又一下地喷在自己的腰上,文昌帝君将她的脑袋抬起,往后迈了一步。
不知什么凉凉的东西托住自己的脸颊,霁瑶费力地睁开眼睛,有些迟钝地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文昌帝君。在他手上蹭了蹭,迟钝地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文昌帝君微微蹙眉,伸出右手,拉住霁瑶的上臂,将她从石椅上拽了起来。霁瑶只觉得一阵头晕,双腿打晃根本站不稳,跌入文昌帝君怀中,又觉得面前之人甚是凉爽,顺势环住了他的腰,将柔软的身躯挂在文昌帝君身上,脸颊在他胸口处蹭了蹭。
文昌帝君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握着霁瑶手臂的手没来得及松开,声音沙哑地唤道:“霁瑶?”
半晌,霁瑶才回了一句嗯,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文昌帝君感觉到有人来了,快速将霁瑶拦腰抱起,一道蓝光闪现,消失了踪迹。
敖珺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泰屠身上,忍着腿上的酸胀,又不知走了多久。这宛丘果真邪门,不仅灵力甚微,还因为母帝的震慑,自己神力也会受限。简直就是一个灵力黑洞!怎么会有人住在这里?
敖珺也不知道霁瑶找自己事出何因,现在累的够呛的他也不想知道了,只想赶紧回东海龙宫,泡在海水里舒舒服服地睡个觉,可眼前这位炳灵公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大步走在前面。可走了这么久,他两儿还在山丘里晃悠,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害的自己两只小腿疼的要命,实在是走不动了。
泰屠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走路缓慢、姿势奇怪的敖珺,敖珺怏怏道:“炳灵公,还要多久才能见到母帝?”
泰屠看了看路况,天帝只与他说,霁瑶住在宛丘,可他们将整个宛丘转了个遍,都没见到霁瑶的身影,难不成,她在瑶池?从此处走去瑶池,还需一炷香的时间,但看敖珺这样,他们怕是走一个时辰也走不到。
“要我背你吗?”
话刚说完,泰屠就看见,敖珺这棵蔫了的小草又支棱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摆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说完,化成一条手指粗的小白龙,藏到了泰屠的衣襟里。
泰屠只是感觉到胸口处微微有些发凉,这样揣着倒是比背着方便许多,也轻松许多。
敖珺乐颠颠地钻进泰屠怀里,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浪一震,稍稍适应后,冷白的龙脸上慢慢浮现一层红晕,这…炳灵公的身材也太有料了吧!敖珺觉得不好意思,想错开他的胸肌,可泰屠外面穿的是铠甲,根本没有多少地方可以让他折腾,最后敖珺只得靠在他的胸肌上,闭上眼睛,尽量去忽视眼前这具强壮的身材。
可越是闭上眼不去看,感官就越是敏感,随着泰屠的呼吸,敖珺一下接着一下地撞到他胸口的肌肉上,耳边也都是泰屠有力的心跳声,可以说是震耳欲聋了。当泰屠说他们到了时,敖珺才长舒一口气,从泰屠的怀里钻出来,变回人形站在了他的身旁。
眼前是一座四角凉亭,凉亭的背景,便是一望无际的荷叶莲花,微风吹过,水波漾漾,荷花摇曳。甚是壮观,也甚是醉人。
龙都是住在海里的,敖珺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荷花开在一起,眼前一亮,“这就是母帝住的地方?”虽是问句,确是肯定,只有这么美的地方,才能配得上天上地下最尊贵的母帝了吧。
泰屠回道:“这里是瑶池。”
敖珺点点头,果真与传言中一般无二,一座美的令人窒息的仙池,传言这里的荷花,都是依附母神的主神之力盛开的,常年绽放,经久不衰,太神奇了!
看着看着,敖珺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母帝呢?”他们此番前来可不是来赏花的,宛丘瑶池转个遍,愣是没见到霁瑶的人影?!
泰屠沉默不语,敖珺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他们两个白跑了一趟。
文昌帝君将霁瑶带回了宛丘的住所,一个十分简陋的小房子,根本没法说是宫殿,正因如此,刚才敖珺和泰屠两人才未留意此处。这里,被母神称作‘三尺屏’,只因这间屋子高出地面三尺,这样住的舒服。
霁瑶一直不安分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文昌帝君忍了许久,快速将其放在床榻上,一起身,连带着怀里的霁瑶也被带了起来,文昌帝君无奈,想将她的手臂从脖子上取下来,却发现霁瑶抱得很紧,根本掰不开。
霁瑶虽贪杯,却不会让自己喝醉,今日如此反常,这酒里怕是加了什么东西。
文昌帝君伸手在霁瑶后背上抚了一下,霁瑶并非如他想象一般清醒过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连他的解酒术都会失效?
霁瑶感受到背上的抚摸,像一只小猫一样,在文昌帝君的怀里蹭了蹭,文昌帝君把她的脑袋扶起,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霁瑶微微愣了愣,“文昌帝君……”随后鬼使神差地坐直身子,红唇吻上了文昌帝君的薄唇,享受着他带来的柔软和清凉。
文昌帝君一双黑眸比往日还要深邃了几分,既然天帝这么想要一位父帝,他怎么会让与他人…
司命一大早过来,听说帝君一夜未归,就站在玉真庆宫门外等,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站的腰酸腿疼,才见一身墨蓝色长袍的文昌帝君出现在玉真庆宫的宫门处。司命忙迎了上去,将自己思虑半天的话说了出来。
“帝君,刚收到消息,周辛帝的魂魄并未转世,而是被鬼王耶罗收为鬼傀。”鬼傀会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如同傀儡一般,没有自由。许文昌与周辛帝关系甚好,文昌帝君归位后,便叫司命星君帮他留意周辛帝在凡间的境况。司命得到此消息,特意跑来告诉他。
文昌帝君刚迈过宫殿的门槛的脚微微停滞,回头看他,问道:“可去查过阴阳簿?”
司命星君回道:“我已派人去查,一会儿就能得到消息。”
文昌帝君走到书桌前,看见昨日被墨水沾染的功德簿,一拂衣袖,一张洁白的宣纸替换了刚才的那一张,“周辛帝在凡间的功德,我已写好,若是地府的阳簿上没有他,你就拿着这张功德录去找耶罗,到时他不放人,再去找显圣真君。”说完翻出周辛帝的那一页记录,变出一张一模一样的,交给了司命星君。
一般来说,天界不会过多干涉凡间事宜,更不会去管阴间事务,只是单纯地记录整理,以便掌握三界动态,出现纰漏及时处理。这一次,文昌帝君是放不下。
显圣真君杨戬在凡间被人称作二郎神,三位鬼王之一的耶罗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狗。世人皆知,杨戬养了一只神兽,名唤哮天犬,辅助他狩猎冲锋。听说哮天犬一到耶罗掌管的鬼界,耶罗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处隐藏自己的气息,生怕被哮天犬闻到后记下。
司命星君领意,揣着周辛帝的那张功德录离开了玉真庆宫。
待他走后,文昌帝君拿起笔将昨日沾染了墨水的那张功德录誊写一遍,一阵地动山摇,整座宫殿都晃了晃,手中的毛笔一抖,刚写一半的功德录又作废了。
霁瑶从宛丘醒来,虽记不得多少昨夜发生的事,但她记得,那个人就是文昌帝君,便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玉真庆宫,文昌帝君理亏,不趁机凑他一顿,难解心头之气。
文昌帝君知晓霁瑶正在气头上,一抬手,寝殿的门咣当一声关上,严丝合缝,还顺道下了一道结界,再一拂衣袖,又换了一张洁白的宣纸,继续誊写功德录。
霁瑶这边一拳打在棉花上,甚是不爽,也不解气,四下打量,就看见了宫殿拐角处的那棵梨树,一道刺眼的红光伴着神力射出,这棵文昌帝君最喜爱的梨树,就这么倒下了。
寝殿内,文昌帝君的毛笔又是一抖,所幸,这次无伤大雅。
霁瑶知道,神树有根,便可重生,也不等文昌帝君救活梨树,一拂衣袖,就将这棵梨树移植到了瑶池旁。
下一次来,直接踏平玉真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