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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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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述从屋里怒气冲冲出来时,一个身着紫色衣衫的丫头正端着茶盘往里走,一瞧见他,眼里就迅速带上了笑。

    “少爷……”

    她谄媚地往徐述跟前凑,声音甜的发嗲。

    只是徐述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人碰到自己,他身子动了动。然后丫头就看见他那向来幽静深邃的眼睛此刻如一团寒冰,又如一团烈焰,脸上还有一片阴鸷。

    总之,让人害怕。

    “滚。”

    徐述淡淡吐出这个字,就径直离开了长乐堂。

    他的声音太过凌厉,眼神也凶狠的陌生,丫头手里的茶盘哐当一下惊掉了。

    她微微惊呼了一声,刚想收拾就看见谢蓁已经从屋里出来了。

    人就站在门槛处,一身月牙色的衣衫更衬得眼里一片清冷。

    丫头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看见了什么,又听见了什么,一时之间有些心慌。

    但随即她又想起少爷刚刚一脸的怒气,想来二人也是不欢而散。她的胸脯顿时又挺了起来,一丝心虚也瞧不见。

    “少夫人,奴婢笨手笨脚的,您莫怪,奴婢这就收拾了。”

    丫头楚楚可怜地对女主人说道,声音柔柔的娇娇的。

    谢蓁却理也没理,春雨已经从外面进来了。她看了春雨一眼,春雨点了点头,然后就又进去了。

    她什么时候给人一种好欺负的感觉了吗,一个丫头也敢随意在她面前扯谎。

    “啰嗦,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是聋子吗,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以为旁人都不知道吗,少夫人不说是懒得踩你,你见少爷搭理你了吗?”

    春雨一边说,一边几个大耳光就扇到了那叫红脂的丫头脸上。

    红脂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你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不打你,你怕是爹娘老子都不认识了?”

    “今天打了你,也好叫这满院里的人都想想清楚,什么心思该有,什么心思不该有。”

    红脂肯定不可能由着春雨这般打,一时就挣脱了起来,但她根本不是春雨的对手,而且春风又赶了过来。

    其他的丫头仆妇也不敢来劝扯,春风春雨是这院里主母的贴身丫头,若没有主母的意思,她们敢随意动手?

    “哼,打了我,我也不服,嫁进来一年了肚子还没个动静,还总是把爷们栓在自己屋里,满……”

    这话越说越不着调,春风春雨气极了,干脆堵住了她的嘴巴。

    院里其他的人直抽冷气,这红脂胆子也忒大了些。

    她说的声音不小,也许就是故意想要说给屋里的谢蓁听。

    春风春雨现在后悔死了,没有早把她拖走。

    谢蓁确实听见了,她平静地理了理衣裳,慢慢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又看了红脂一眼,这一次她看的细致,不像之前那样只随意一瞥。

    姿色倒只尚可,可身段却格外妖娆,厚重的冬衣也挡不住那份凹凸有致。

    之前一直被温嬷嬷排在院里做洒扫,谢蓁见得不多,也没什么印象。近来约莫知道自己同徐述有了嫌隙,私底下多了些小动作,可也一直被春雨瞧在眼里,只她心里有事,也懒得理睬。

    今日才知竟还是这样一位大人物。

    红脂瞧见她出来了,眼里竟然更得意了。

    明明被春风春雨扭住了嘴巴,还在呵呵地笑着。

    “你觉得我怀不了孩子,所以你就有机会了吗?”

    “可是你别忘了,这个院子所有的人和事都是我说了算,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春雨,去世子夫人那处寻一寻黄妈妈,问一问她丫头不敬主母,勾引爷们儿,该怎么处置?”

    “若我没记错,该发卖到外头去吧?”

    谢蓁冷冷看了看红脂,又看了看外面满院子的丫头仆妇。

    “我平日里不大理事儿,不代表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爬到我头上撒野。做好自己的本分,该你们的我一点不会少,若不然她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说完这些,谢蓁就又回到了屋里,她瘫坐在美人榻上,身上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

    孩子……这是她的心结,也是她的软肋。

    春风春雨和两个上了年纪的仆妇拉着红脂去了世子夫人王氏那处,府里现在是她主管中馈。要处置一个丫头,怎么的也要和她通一声气。

    也是到了世子夫人那处,众人才知道这个小丫头为何这般胆大。

    她嫡亲的姑母竟然是广平侯徐楷的妾室,而且还是近几年新纳的一房妾室。颜色年纪都正盛,很得几分宠爱,而红脂又恰是她最小的侄女,很得她看重,也是她在广平侯面前吹了枕头风,红脂才能去了长乐堂。

    春风春雨以为这事要轻轻放过,心里很是恼火,红脂得意地笑了笑。

    只是还没笑完,人就傻了。

    “这恶奴实在胆大包天,直接发卖了出府,我们是正经人家,不养比主子还尊贵的副小姐。”

    王氏根本不把这事放在眼里,那姨娘再得宠,也只是家奴出身,她是焦氏嫡亲的儿媳,自然要站在婆母一边。

    而且别说广平侯徐楷没有太宠她,便是真的宠上天了,只要他脑子没有糊涂,也断然不会真的为一个家奴出头。

    打发了红脂,既是为他们嫡出的一脉出口气,也能卖谢蓁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春风春雨心满意足地回了长乐堂,将事情一五一十都和谢蓁说了清楚。

    预料之中的事,谢蓁对红脂的底细早就清楚的很。

    “夫人,您别把那丫头说的话放在心上。她知道什么?”

    春雨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出口。

    谢蓁笑了笑,眼里却还是一片灰雾,看不见往日的光彩。

    “傻丫头,不用担心我,我才成婚多久,孩子会来的。”

    “温嬷嬷呢,好一会儿没见她了?”

    她转了个话头,把此事带了过去。

    两人却都摇了摇头,“嬷嬷那会儿说要去大厨房捡两条鲜鱼,回来给您熬汤,是有一会儿了,要不我们去看看?”

    谢蓁摇了摇头,“说不定被别的事绊住了脚,待会再说吧,天色还早。”

    而她们口中的温嬷嬷此时却在前院书房。

    “主子,温嬷嬷来了,就在门口,说要见您。”

    青山小心翼翼地进去禀告,大气不敢出,生怕惹到上头坐的那人。

    徐述坐在案几边,飞快地浏览手中的公文,听了这话,半天没有回应。

    青山以为他没听见,又轻轻喊了一声,“主子……”

    “她来做什么?”

    他仍然专注于手中的事,头也不抬。

    “叫她进来吧。”

    但好在还有后半句。

    青山深呼了一口气,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温嬷嬷是第一次来徐述在前院的书房,但她一点也不拘束。

    一进来,端正地行了个礼,就站了起来。

    她是谢蓁的乳母,不管怎么样,在主家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徐述却根本不理她,好像把人叫进来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最终还是温嬷嬷沉不住气。

    “三少爷,恕老奴冒昧,就这般来找您了。”

    “只是再不久老奴就要回家了,心里放不下蓁姐儿,必须来找您这趟。”

    说完这话,她直直跪了下去,头重重地扣在了地上。

    书房里只铺有地砖,这一扣首下去,必然会伤到额头。

    徐述终于抬起头,皱着眉看了看眼前的一幕。

    “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如何苛待你了,快起来。”

    他微微发怒,语气算不上好。

    温嬷嬷抬起贴在地上的头,“并非老奴非要如此,只是您对蓁姐儿误会太深。”

    徐述听了这话,轻轻笑了,只不过是被气笑了,“我对她误会太深?”

    “你想的太多,如果你是来说这些,就快些回去,看在你是她乳母的份上,我已经给足了你耐心。”

    他现在根本不想提她,而温嬷嬷却非要往枪口上撞。

    “您根本不了解蓁姐儿,只是乐得在高兴的时候逗一逗,而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您对她根本没有一丝信任。”

    温嬷嬷直视着他,面对他眼里越来越旺的怒火,一点也不肯退缩。

    “你疯了。”

    她的话如利剑,直接刺穿了层层皮肉,插入心里。

    伪装被掀开,真实的、原始的感情好像在这一刻无处遁形。

    徐述不得不反问自己,面前这妇人说的难道是真的吗?

    他对她没有信任吗,他对她只是高兴的时候逗一逗吗?

    明明不是这样的。

    可是又好像是这样,他确实是一个自我的人。

    温嬷嬷回来的时候,谢蓁在指挥春风春雨换床褥。

    “嬷嬷回来了?”

    谢蓁最先看到她,笑着喊了一声。

    温嬷嬷看着她脸上的笑,也跟着笑了,她照顾了十几年的孩子,吃了那么多苦,往后要过得好才行。她不愿意说的事情,难以启齿的过去,就让自己做个恶人,替她说了吧。

    天色渐渐变得黯淡,徐述坐在书房里,灯火还没有点燃,幽暗的环境里,他已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许久了。

    脑子里一直反复温嬷嬷说的那些话,“您以为她身子自小就弱吗?”

    “您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攒钱,也不会懂。”

    ……

    温嬷嬷说得对,他根本不了解她,也高估了人性。

    许多人披着一张人皮,实则心思比兽还要歹毒。

    晚膳有温嬷嬷亲自炖的鲫鱼汤,谢蓁其实没有什么胃口,但看着她一脸的期待,还是强忍着吃了一些。

    众人都知道她近来心情不好,喜欢一个人待着,伺候着用完晚膳便都退了出去。

    温馨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谢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其实这样的生活才是她熟悉的不是吗?

    上辈子不就是一直如此吗,可是为什么眼下不过几天就受不住了呢?

    大概是有些温暖太惑人,一旦拥有过,就舍不得撒手。

    徐述进来时,只看见她单薄的身子立在窗前,许久都没有动。

    她就那么孤独地站着,背影是那么瘦弱,又是难道倔强。

    徐述想上前抱住她,可是又不敢动。

    窗前的人却突然回过了身子,看见他似乎也没有意外。

    “夫君。”

    谢蓁红唇轻启,笑着喊了他一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是眼里却有让人看不透丝丝寂寥。

    徐述应了一声,“嗯。”

    明明只有一个字,但是却充满了眷恋缱绻,以及说不清的后怕。

    但也因为短到只有一个字,谢蓁根本没有体会到其中丰富的情感。

    “以后你是不是不会继续爱我了?”

    她清清冷冷的问,一片镇静。

    她不知道他过往的那些好是为什么,但这一刻她想要归结为爱,说她自作多情也好,说她恬不知耻也罢,她都不在乎。

    徐述愣住了,她问的太突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谢蓁眼里的光彩又淡了几分,“我懂了,你放心,我不会怪你,也不会……”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他狠狠占有她的气息,牢牢将人制在怀里。

    但他又怕弄痛她,一手又仔细托着她的头。

    谢蓁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又反抗不了,只能无力地承受着。

    他一点一点吻的更深,仿佛宣示主权,又仿佛安抚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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