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消息
思索间,外面禁卫通报道:“陛下,薛长靖进宫,现以向永寿宫的方向走去。”
……
京城朱雀大街。
肖苏苏身着男装,坐在临街二楼茶馆靠窗的位置,听着周围熙熙攘攘,眼睛不时向下看去。
街上比以往都要热闹,今天是廖将军和其家眷去边境的日子。
士卒的队伍很长,他们跟在马车后面,队伍最前方,是廖将军骑着马,目不斜视。
百姓站里在道路两旁,看着这一幕不断议论。
“廖将军怎么会被贬去边境?”
“还不是轩熙公主,听我在宫里当宫女的侄女说,是轩熙公主去求皇帝贬廖将军去边疆的。”
类似的话语,无论是在街上还是在茶馆里,都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公主,这些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兰月站在一旁皱着眉头,愤愤不平。
以前听到有人说公主坏话,兰月只觉得他们是在说事实,这还是她第一次为公主打抱不平。
诋毁自己的话传入耳中,肖苏苏没有解释,神色淡淡的仿若这些人骂的不是自己。
她抬起面前的茶杯喝一口,就见二楼楼梯口走上来一个人。
廖伯兴大步而来,在面前的桌边坐下。
“过来了,先吃些茶点,一路恐怕都吃不了了!”肖苏苏招呼着面前风尘仆仆的人。
他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糕点就往嘴里送。
“殿下,多谢。”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比说千言万语都要真诚。
肖苏苏摇摇头:“你们迟早都会回来的。”
她拿出薛长宁给的改良炸弹的图纸,放在桌上推到廖伯兴面前。
“这个给你!”
拿起图纸看了一眼,廖伯兴惊讶的张张嘴,问道:“殿下,这等东西不是应该送到朝廷,为何要给我?”
当然是要去造反更加有顺利!
这话肖苏苏不能说,她只道:“这东西留在京中没有用,只有在边境,才能发挥它应有的价值。”
没再多说,廖伯兴将图纸装进衣襟。
公主对他的信任,他只有记在心底。
肖苏苏见他表情刚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觉得这刚毅中带着没有表现出来的悲伤。廖伯兴现在一定是恨死皇帝了。
廖家从祖上开始,就一直为皇室出生入死,如今却是落得这个下场,又怎么会不让人心凉,不让人气愤,不让人恨呢?
她接着道:“那些土炸弹要全部带上,听说最近边防不安定!”
廖伯兴点头,没有说话。
自从赵国在大周死了一个太子太傅,太子赵宏严回去后,就一直比比划划,在离大周边境不远的地方练兵,似乎随时都要攻打大周。
肖苏苏知道他们是因为忌惮新武器,所以这才一直如此。
“只可惜土炸弹危险性太大,缺点太多,不过要是按照刚刚这图纸上的改良,相信威力会更大。”
“这图纸是薛长宁画的,我看不懂就交给你了!”
廖伯兴一边填饱肚子,一边随意回道:“长宁一直很优秀,当时和他同窗时,长宁的表现就很令夫子欣赏。”
欣赏就对了,要是在薛长宁造反的时候,帮一把自己欣赏的好同窗就更好了。
肖苏苏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觉得今天这顿茶点没有白请。
她起身回宫,对周围人对自己的议论丝毫不理会。
廖伯兴匆匆赶到去往边疆的队伍,骑着马走在廖将军身旁。
不时掀开后面马车的帘子,看看姐姐怀里抱着的小孩,逗逗小孩。
廖将军面容冷峻:“当初为父就说这兵部尚书家没有一个好东西,现在我们出事,他们家就将你姐姐赶了出来。”
这话说的极为气愤,可廖伯兴只听出了无可奈何的无力。
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廖家被贬,廖家军跟着去边疆守边。
“一路辛苦陈太医了!”廖伯兴骑着马,走到后面的马车旁。
陈太医在太医院呆了半辈子,如今头上已有半头白发,又如何受得了这路途颠簸。
可他还是回道:“廖小将军不用管我,我年轻的时候哪里没去过!”
跟着去边疆,可以为战士们治病疗伤,他并没有多少沮丧。
一把老骨头了,在太医院里最多就是为皇室看看小病,战战兢兢活着,还不如去边疆有意义。
……
永寿宫。
薛长靖坐在八仙桌旁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公主怎么还没回来?”
兰嫣站在一旁,回道:“今天是廖小将军去边疆,公主送送他,应该快回来了。”
“现在廖家军手里有威力巨大的武器,廖家去边疆,也是边境百姓之福,不用再担心赵国人越过边境劫掠。”
在薛长宁那里得不到消息,就只能换个地方打探。
薛长靖一副闲谈的样子。
兰嫣站在一旁,想起公主之前所说,接着道:“听说那种武器缺点很多,公主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哦?”薛长靖感兴趣的哦了一声,引得兰嫣继续往下说。
“公主说这种武器在战场上用对自己有危险,就恐没伤到敌人,反倒将自己伤了,所以现在还不能用于战场,要经过长时间的改良!”
话音落下,肖苏苏走入屋内。
“有事?”
薛长靖起身迎上去:“见过公主殿下”。
随后道:“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找公主了吗?”
或许是肖苏苏态度和原主以往不同,薛长靖也没有以往拘谨。
“听说京城有些对公主不好的流言,公主不要在意这些愚民所说。”薛长靖一改开玩笑的样子,认真道。
肖苏苏摇摇头:“我不在意!”
薛长靖噎了噎,将原本准备好的体贴安慰之词一下子堵在嗓子里。
他转而夸赞道:“公主度量宏达,真是让人钦佩!”
“他们说的都是实话,没什么度量大不大的!”肖苏苏轻飘飘道。
薛长靖被噎了两次,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走出宫门,薛长宁径直走向城北。
从京城的朱雀大街走到城北,好似是从繁华走向没落。
两边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边繁华锦绣,一边只能看到内里的腐败不堪。
经过吵闹的集市,他走进一个小巷。
趁无人注意时,敲响一处平平无奇的院落,将一封信塞进门内。
随后,走出小巷,开始在北城东晃西晃,漫无目的。
薛长靖没有注意到的是,后面一直有一道影子,似有似无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
赵国皇宫。
“你是太子,是储君,不应该有太多没用的感情!”
皇帝身着松散白色常服,坐在湖边软榻上,手里拿着奏折随意翻看,身旁的奏折一摞摞歪七扭八的放着。
太子赵宏严跪趴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他听着皇帝的话语,攥紧手指,牙关紧咬,眼角发红,还是忍不住道:“难道太傅白白死在周国了吗?”
皇帝将手中折子一下子劈头砸在赵宏严身上,冷声呵斥:“看看这些弹劾你的奏折!”
散开的折子上,写的字字句句都刺在赵宏严心中,犹如千万跟倒刺。
所有人都在批评他,身为太子不谋大局。
可死在周国的是他太傅,是从小教他写字,到现在教他治国之道,为人之道的太傅。
是倾尽家族之力,帮他稳固太子之位的太傅。
一国太子太傅死在别国,却因为对方强大,这件事只能息事宁人。
这件事对赵国来说是侮辱,对他从感情或是势力上来说,都是极重的打击。
可所有人都努力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其原因,自然是理智而又精明的趋利避害。
更重要的是,他损失了太傅,在朝中的势力已然逊色于其他皇子,被借机打压也很正常。
墙倒众人推,赵宏严知道,自己即使不甘心也必须得放弃。
不然就会成为整个朝堂的讨伐对象,其他兄弟这时候也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儿臣错了,请父皇责罚!”
回到寝宫,赵宏严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举目望去,大殿空无一人。
宫侍进殿禀报:“太子殿下,猜先生过来了。”
原本失魂落魄的赵宏严抬起头:“请先生进来。”
猜先生是专门负责赵国情报的,他来了,就代表着有赵国的消息。
“殿下,这是从赵国探子那边发来的消息。”说着,他将一个纸条双手奉上。
接过来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赵宏严精神一震:“此消息属实?所谓的炸弹,在战场上能发挥出来的威力微乎其微。”
“是刚刚从赵国飞鸽传书。”猜先生声音听不出起伏。
太子赵宏严顿时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清朗舒畅:“这消息是谁搜集的,孤要给他记上大大的一功。”
猜先生依旧不疾不徐道:“是薛长靖从轩熙公主那里得到的消息。”
赵宏严闻言,对这消息已经有十成相信,他拿着纸条起身:“孤要将消息立刻禀报父皇知晓。”
猜先生出声提醒:“殿下,按照程序,应该再将消息核实一遍。”
已经大步走至殿门口的赵宏严不甚在意:“这消息是从轩熙公主哪里得到的,岂能有假?”
这消息要是从别人那里听说,还有可能是道听途说,中间出岔子。
可轩熙公主就是制造炸弹的人,从她那里听说,自然是不会出错。
至于薛长靖,赵宏严还是相信的,薛长靖送来的消息,从来没有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