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签保证书
从原本的三十二道菜减为十六道菜,现在又减,这怎么也不像是轩熙公主所能做出的事情。
“母亲现在神志不清,留在宫中恐给殿下添麻烦。”薛长宁没动筷子,静坐着道。
肖苏苏夹着一块鸡翅,这卤鸡翅的做法还是她向御膳房交代的,所说这里的调味品没有后世多,但御厨做出来的味道绝对一流。
听闻此言,她没有回答,吐出嘴里的骨头后说:“你怎么不吃,难道怕本公主给你下毒不成?”
这个家伙,为什么总是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薛长宁没再说话,拿起桌上筷子,吃的从容优雅,风度翩翩,慢条斯理。
一看就是从小接受过严苛规矩的公子。
相比较起来,她就像个爷们。
等宫女将饭菜撤下后,肖苏苏拿出一张宣旨拍在桌子上。
“我要你亲笔写下保证书,以后要是做对我不利的事情,就天诛地灭,人神共愤!”
要是将来薛长宁当了皇帝,那他的亲笔手书的作用还是很强的。
更何况这个时代,人都是比较迷信不会轻易说这种话。
有了这个东西,虽然没有什么太大希望自己能好死,但总是有一丝希望的。
见薛长宁没有动作的意思,肖苏苏道:“写了,我就让你将人带回去!”说罢,冲空白纸张努了努嘴。
一副逼着良家女子签卖身契的架势。
薛长宁反抗不得,在屈辱,不甘等情绪下,将卖身契……不,是保证书给写了。
用完早膳后,一夜未睡的她去睡个回笼觉。
……
薛长宁走出宫门,身边的大夫人已经晕厥,被宫人扶出宫后,上了薛府马车。
正要上马车的薛长宁刚进拐角就被一只手拉住,下意识出手抓住那人脖子。
“是我!”仔细一看,是莫叔带着草帽遮住大半边脸:“您没事就好,属下听到消息,已经在宫中周围布置了人手,要是您真出事,我们就冲进去营救。”
“这件事,不简单!”薛长宁目光暗了暗。
“公子,大夫人难道不知道事情暴露后,被处死的不仅仅是您,而是薛家一家人吗?”他低声道。
看看周围的皇城禁军,薛长宁道:“回去再说!”
……
户部尚书府。
薛长靖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复而坐在桌边端起茶杯喝一口,手指摩挲着茶杯,呼吸沉重,坐立不安。
房间中央放着一口大箱子,墙上薛长靖平日里喜欢的字画全部被取下,看起来空荡荡的。
桌子上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像是被刚刚洗劫过。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薛长靖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过去开门。
一身农夫打扮的中年汉子走进来,卷起的袖子下露出黝黑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所致。
待男子走进后,薛长靖立刻将门关上。
开口道:“薛长宁现在怎么样了?”
中年男子就像一个机器一样,说出的话毫无温度感情:“出宫了。”
薛长宁下意识道:“怎么会……”
“回薛公子,根据宫中探子传来的消息,大夫人没有见到陛下,就被轩熙公主请去,后来薛长宁赶过去,两人在房间中单独待了一会后,一同用过早膳,薛长宁就出了宫。”中年男子解释道。
“太后娘娘那边我会如实交代!”说罢,中年男子匆匆告辞离开。
怎么会?
回头看到自己收拾的东西,知道自己不用走了。
大周君王昏庸,迟早会有被赵国取代的那一天。
他如此做,也不过是先行投靠明主而已。
只可惜这次大夫人没有将事情闹大,以薛长宁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大周国迟早都得乱,还不如早一些逼得薛长宁造反让大周乱起来。
房门再次被敲响。
薛长靖理了理衣衫,出去后又立即将房门关上。
门外站着的是薛长宁。
他如往常般,贱兮兮斜眼的笑道:“大哥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
薛长宁盯着他看了一会:“母亲病了!”
“什么?!”薛长靖夸张的轻声惊叫:“不知道现在状况如何了?”
“大夫说以后母亲受了刺激,所以这才生病,要去山上养病,在病好之前,就不住在府上了。”薛长宁一直盯着对面之人的一举一动。
……
来到经常议事的酒楼,众人如上次一般坐在大圆桌旁,每个人的位置也没有丝毫改变。
“公子,既然您的身份已经被那个公主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杀了她!”薛长宁左侧脸上带疤的汉子道。
“这件事以后再说!还是先说说百姓知道了暴君的行径,大家都有什么反应和想法。”薛长宁将他的话轻轻揭过。
一直被称为莫叔的男子道:“余二说的对,这个公主留下,将后患无穷。”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坐在首位的薛长宁。
他垂着眸子,往日里那张让她想起就厌恶的脸,现在反而多了些探究,想要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薛长宁再次驳回。
莫叔闻言,探究的看向薛长宁,良久后,问出一句自己也觉得不可能的话:“公子不会是不想让她死吧!”
房间里一时沉默。
“我觉得她是可以利用的,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
黄昏,天边的太阳像鸡蛋黄,给巍峨的宫殿镀上一层金光。
肖苏苏睁开眼睛,推开殿门,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既然来了这里,自然应该感受这里的人文风俗。
“兰月,备车,本公主要出去!”肖苏苏喊道。
肖苏苏换上男子打扮,手中折扇一甩,俨然一个翩翩少年。
大周没有宵禁,一到傍晚酒楼,茶楼,青楼都更加热闹,门口的大灯笼照亮了整条街。
肖苏苏身后跟着公主的护卫队,俨然是一个纨绔公子哥带着自己的狗腿子。
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行走,看着大街上的小摊贩一排排,就好像是没穿越前走在复古小镇上。
一只石子飞过来,侍卫眼疾手快抽出刀剑,石子撞在锋利的剑刃上发出一声嗡鸣。
“什么人!”侍卫朝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
肖苏苏也看了过去,就见一群读书人在斗殴。
这倒是少见,读书人一向都是动口不动手。
不用她开口吩咐,侍卫就将那一干人等叫了过来。与其说是叫,还不如说是强行拖拽过来。
“是谁扔的石子?”侍卫望着面前的几个读书人。
其中的一人被打的鼻青脸肿,胳膊似乎受了伤,不停颤抖。其余几人看他的眼神都极为不屑和讽刺。
“是我,怎么了?”其中一个衣衫平整的公子摇着折扇,扬眉挑衅的道。
“你……”侍卫刚要开口就被肖苏苏打断。
“你们为何要打他?”
这与其说是斗殴,还不如说是这么多人围攻那一个人。
“他一个读书人,竟然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木工活,给我们读书人丢人!”另一人答道。
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木制的东西,肖苏苏就吩咐人将那东西捡过来。
这是弓弩?
她惊讶的抬起头。
“这是你做的?”肖苏苏问道。
受伤颇为严重的公子点点头,缩缩脖子,目光有些闪躲,似乎生怕肖苏苏和那几人又将他围殴一顿。
这是人才呀!
真不明白为什么工匠会受到读书人都鄙视。
嘿嘿嘿!这样的人才要是引荐给薛长宁,想必……
“你受伤了,还是先到我的马车里坐坐,我帮你包扎一下!”肖苏苏尽量露出一个温和,让人放心的笑容。
其余几个年轻公子斜眼冷哼一声,连肖苏苏也鄙视上了。
很潇洒的转身离去。
似乎是在说本公子不屑与你们这样的人说话。
上了马车后,受伤的公子似乎更加害怕,他将自己缩在角落,能把车厢底看出一个洞。
“你既然是读书人,如何想着要做木工的?”似乎读书人一向瞧不起工匠。
不光是工匠,就是军武之人,也被他们成为丘八。
在人们的普遍认知里,读圣贤书是高于一切的,那些没有条件读书的人,才会去做别的事情。
读书人,就代表了家里是有书的,在这个时代,书的贵重程度不亚于银钱,一般都是作为传家之物。
而让有书读的人去做工匠,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从小就喜欢这个。”那公子支支吾吾道,似乎这个爱好让人难以启齿。
“不错,本公子很欣赏你,不知你可愿意以后为我做事,放心,银钱是少不了你的。”肖苏苏很是豪爽,如散财童子一般。
“对了,如何称呼你?”
那公子得到肯定后,这才抬起头:“小生名为梅文华,字初习”。
马车停在戏院门口。
她之前就喜欢听戏,和那些喜欢流行歌曲的同学格格不入。
来这里消遣的首选自然就是听戏。
戏院门口就能听见胡琴和鼓啰声,对面是药堂。
让侍卫先将人带去包扎伤口后,她带着剩下的狗腿子大摇大摆进了戏院。
一进去,就有小二招呼:“客官,您是要上二楼还是……”
这里二楼是包厢,比一楼的票价要贵二三倍,看起戏来也是全方位无死角。
她大手一挥,上二楼。
坐定后,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唱着,武生翻着跟斗,台下的人纷纷鼓掌叫好。
小二也很快端来酒菜。
隔壁包厢里的客人似乎喝多了,大着舌头呼喊道:“那户部尚书装什么忧国忧民的好官,明明就是个贪官,死了也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