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季雨迟听到刘清文的问话, 摇头,“并无,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
季雨迟虽然只是搪塞之语, 但是刘清文却明白季雨迟为何会这么说。
他本就是个不甚富裕的秀才, 在村子里开设学堂为生, 家中和乐安稳。
可惜这种安宁的日子,并没有让自己一辈子过下去。
刘清文妻子的身体不好, 大夫说最好不要让妻子有孕, 刘清文虽然心中遗憾,但却还是听了大夫的话, 却没想到安稳了不到四年,妻子竟然怀孕了。
随后,他便面临了一个两难的处境,让孩子生下来, 或是打掉孩子。
刘清文是想将孩子打掉的, 毕竟妻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孩子对于她而言不是喜事,而是祸事才对。
但是妻子不同意,刘清文不忍心让妻子伤心, 况且自己心中也有一份奢望。
因此夫妻两人想尽办法,想要将这个孩子保下来。
但是最终仍旧是一场空,
孩子没有保住, 自己的妻子也命在旦夕。
他本就是清贫的秀才, 如今妻子生病, 家中更是捉襟见肘。
前几日,刘清文来城中为妻子抓药时便看到了奶茶店门口这则告示,但是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便忽略过去。
虽然他着实为上面的月银心动,但是他以前并未给人算过账,况且家中娘子也需要他日夜照料。
刘清文原以为店家给的月钱如此高,应该很快就能招到合适的人选,没想到一连几天,那告示丝毫未动。
他回去思考了一整夜,最终决定将妻子托给邻居照顾,自己则来这奶茶店中赚取月钱。
不过因为他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一行,刘清文自准备留下来时,便看出来了。
自己的这身打扮,不太合适,文人书卷气太重了,不适合在店中走来走去,招呼客人。
“掌柜的,这位刘秀才比我的算术要厉害多了。”陈正青得闲,在季雨迟耳旁说了一句。
季雨迟同这位刘清文简单说了几句,便不再言语。
第一次见面,刘清
文尚未提起自己妻子之事,自己不好多言。
况且刘清文的妻子是因为在母体中未吸收到足够的营养,从小便身体不好,即便是季雨迟也没有什么法子能够将人救下来。
刘清文在店中算是安定下来,季雨迟的时间安排没什么变化,不过肉眼可见,陈正青最近轻松不少。
天气渐暖的时候,京都之中再起波澜。
宁顺帝下旨将异姓王萧凯的府邸围了起来,并且派重兵看守,周围不让有任何人走动。
季雨迟是在城门摆摊时听到的议论。
听说早些年异姓王萧凯同宁顺帝感情十分要好,结果今年短短几个月,竟然发作了萧凯两回。
想必这萧凯是没有多少好日子了。
这异姓王萧凯的事情,季雨迟只听了两耳朵,季雨迟便没了兴趣,便收回了自己的八卦之心。
总归此人距离自己太过遥远,不论此人是倒霉还是走运,同她也没有什么瓜葛。
“听闻姑娘掐卦算事的本领乃是一绝,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帮帮我家夫人?”季雨迟正准备拿出自己的铜钱,算一算有关自己的事情,身旁便来了个小丫鬟。
那小丫鬟说完遥遥指向不远处停留的马车。
“你家夫人在马车之中?”
听着语气便知道是京都中哪个高门大户,若是人在马车上,自己去便去看看,若是人不在马车上,她也懒得折腾。
“正是,我家夫人在马车上等您。”
“带我去吧。”
季雨迟收拾好自己桌面上的东西,随着那丫鬟向马车上走去。
一盏茶后,马车上才传来隐隐的谈话之声。
“我听附近的百姓们都说,季大师一直在这附近摆摊给有缘之人算卦,不知今日在下算不算季姑娘的有缘之人。”
季雨迟听到了这位夫人的声音,但是她仍旧闭着眼睛,没有应答。
方才的视频太过惨烈,她需要好好缓一缓,才能有精力。
“季姑娘默不作声,难不成是觉得本……在下不是季姑娘的有缘之人?”
季雨迟微微睁眼,将方才心中的恶心感压
下去。
而身旁之人看季雨迟久久不答,已经没有了耐心,“若是季姑娘没有本事,就不要平白吹嘘出来,平白担了虚名,怕是不好。”
季雨迟没想到此人的态度前后可以差这么多。
若是方才只说是两人乃无缘之人,那她下去便下去了,总归没有费时间。
但是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若是她就这么走了,这几日有流言传出来,她这半个月在这里的成果,岂不是就白费了。
“今日果,乃是昨日因,一朝覆灭,也是之前作恶,您说是吗?萧王妃!”
马车上虽然只有她同这位萧王妃两人,但是季雨迟也没有敢继续刺激这位王妃,说完后便匆匆下车。
这般匆匆离开,季雨迟不想让萧王妃看出自己的端倪,强撑着说道:“陛下御令,异姓王萧凯一家百口,全都囚于王府之内,王妃这般贸然跑出来怕是有些不妥。”
季雨迟从马车上下来之后,没有再继续摆地摊,而是胡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向家中走去。
一直到回了家,面上神色才有了改变,面色苍白开始呕吐。
她方才第一次见到了行刑现场。
异姓王萧凯一家,三个月后被宁顺帝下令斩首。
一家百口,哪怕是尚且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没有得到赦免。
宁顺帝诏令称,这些年异姓王萧凯,在江南私自屯兵,私吞铁矿,府中豢养死士,在江南卖官鬻爵,十分狂妄,藐视皇权,意图谋反,当以斩首之令,告知世人。
萧家人行刑那一日,整个菜市口血流如瀑,一片鲜红,场面令人不忍直视。
而季雨迟方才在视频中看到的,便是这位萧王妃行刑的场面。
除了萧家,萧王妃的娘家也没讨到好下场。
萧王妃的娘家在江南地界为虎作伥,是以族中壮年之人全部充军,年少之人则卖身为奴为婢,且身上刺上“罪”字,成为一辈子洗不掉的烙印。
方才季雨迟行路匆匆,尚且能够控制住,如今回到家中,放松下来,大吐特吐,根本不受控制。
行刑
的场面太过恐怖刺激,让季雨迟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
“姐姐,你醒了呀!芍药姐姐快来呀,姐姐醒了。”陈平蓝守在季雨迟身旁,看到季雨迟睁眼,立刻去喊还在厨房的芍药。
等到季雨迟真正回过神来,便看到季爷爷和芍药都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怎么样?好点了吗?先把药喝了吧?”
季雨迟对于自己之后的记忆其实有些模糊。
她只记得视频中的场面太过血腥恐怖,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可能是刺激太过晕了过去。
季雨迟将中药一饮而净,对着季爷爷笑了笑,“我没事了,您别担心。”
“吃了药好好休息。”季爷爷没多问,只叮嘱让季雨迟休息。
可是季雨迟却不太好受,闭上眼睛便是今日看到的场面,实在是让她接受无能。
“系统!系统!”无奈之下,季雨迟又不得不重新呼唤那个万年不搭理她的系统。
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恐怖的场面,难保日后不会继续遇到。
若是今日这种场景,再来几次,季雨迟觉得,她便不用挽救他人性命了,因为说不定自己的命也要搭进去。
好在系统并不是真正的万事不管,经过季雨迟的呼唤,最终还是冒头了。
说是之后若是再遇到过于血腥暴力的场面,系统可以自动启动马赛克,若是季雨迟不需要,则可以自行取消。
好在系统给了季雨迟一个解决方案,季雨迟没在不依不饶,只能让自己日后尽量不再想起今日之事。
只不过系统并不是什么好打发之人,在启动马赛克程序后,又相继给了季雨迟几本书,让她继续学习紫微斗数,面相,手相等等。
因着刺激太大,季雨迟一连几日都没有出摊,一心一意在家中合计别的事情。
如今的银子已经攒够了,奶茶店旁边的店家有意要卖,但是两处合二为一,对于季雨迟而言,还是有些小。
况且她如今这奶茶店的位置并不算最好。
手中有钱的季雨迟开始思考自己是否要买下旁的地方,就当是做高端的分店,最
起码要比现在的地方更加繁华一些。
季爷爷没有从季雨迟口中问出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将季雨迟吓成那般模样,不过之后却不敢让季雨迟竟然一个人在家留着。
索性要求她经常去奶茶店看看。
哪怕不动手做事,但至少在自己眼皮底下,能够保证季雨迟的安全。
一日,季雨迟正在角落里算自己这些日子的盈利,便听得有吹锣打鼓的声音向附近走来。
原以为是哪家成婚,所以才这般热闹,将账本放回原处 ,便想着出去凑凑热闹。
没想到这吹锣打鼓的声音,竟然是冲着自己门店来的。
“敢问季大师季姑娘可在这店中?”一队人马大张旗鼓来到奶茶店中之后,领头之人环顾四周,扬声问道。
季雨迟不明白这么大排场到底所谓何事,周围的人也在叽叽喳喳打听到底谁是季大师。
季雨迟看了眼这排场,这种场面出来,着实有些尴尬。
正想着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趁机离开。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做法。
“季姑娘,在下果然与您有缘,第一次过来寻您,便见到了。”
听到声音,季雨迟只好无奈转身,脸上挂上干巴巴的微笑,“任老爷,别来无恙,您这是做什么呢。”
季雨迟出来后,周围看热闹的议论声更大。
在旁人的眼中,能够配得上大师之称的,哪怕不是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头,也不应是这么个妙龄少女,这可算装稀奇事了。
看热闹的人更不愿意离开。
“当日季姑娘对我之言,乃是救命的话,在下一直没有好好答谢过季姑娘,今日匆忙上门道谢,也不知是否扰了季姑娘的事情,还请季姑娘不要同在下计较。”
任老爷说着豪爽一笑,让身后的人将自己准备的谢礼全都拿了出来。
“任老爷说笑了,当时您已经酬谢过我,今日着实不用这么大的动静。”季雨迟说着,邀请任老爷向外走去。
找个酒楼包间说话,也比留在这里被人围观好。
任
老爷笑了笑,顺着季雨迟邀约的方向走去。
这排场他还嫌不够呢。
他本就是个爱热闹张扬之人,只不过来到京都后,因为提前察觉到了汀州茶商对他的计划,使得他不得不低调起来。
但是如今那茶商已经不足为惧,他自然要好好谢谢季雨迟。
他最初以为季雨迟还在城门口摆摊,派人跑了一趟,却没有见到人,因此才来了季雨迟之前告诉过他的奶茶店。
对于这种情况他尚且有些不满。
若是在城门口,这排场应该更大一些,让京都众人都看到今日的场面。
奶茶店到底只是个小铺子,占地不大,限制了任老爷原本的发挥。
“任老爷,您的谢礼我已经收到,您无需这般大张旗鼓特意跑一趟。”
这酒楼中的包间和饭菜也是任老爷一早准备好的。
“季姑娘既然不喜这种场面,在下以后便不做了。”任老爷面上哈哈一笑,答应下来。
但是心中却并不是这么想得。
在任老爷看来,季雨迟几句之言,便挽救了他的性命,实在是在世高人。
而这种高人竟然还寒冬腊月地坐在城门口摆摊,这种小摊子实在是配不上季雨迟的身份。
季雨迟在城门口如此可怜巴巴的摆摊,自然是因为尚未闯出名气。
那他便应该助季大师一臂之力,季大师这种级别的人,不应该是坐在城门口苦巴巴招揽顾客,而是应该坐在金碧辉煌,宽阔舒适的屋子中,让旁人献上金银珠宝,才为旁人解难才对。
季雨迟不知对方心中真正的想法,便不再纠结今日的场面,而是仔细问起茶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