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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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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得匆忙, 回来得落魄,定然是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

    白安观察了几天,发现对方经常要去药房, 心中有底之后,便主动却一趟对方的家中。

    最初他并没有表露自己的意图, 而是像看望一个多年未归的长辈一样,同对方话家常。

    对方当年离开大湾村的时候, 白安还是个小孩子, 最初他们一家并不明白白安的意图。

    毕竟他们同白安并不熟悉, 只不过每次上门胡乱寒暄。

    几次之后, 对方经常听白安提到以前的事情, 隐隐约约明白了白安隔三差五过来的意义。

    他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当年他昧着良心收了钱财, 实在是不愿意回想。

    但是白安却懂得蛇打七寸的道理。

    在对方孙子又一次卧床养病的时候, 故意在对方耳旁说他是因为当年恶事做多了,所以老天爷给他家的报应。

    注定要他晚年凄凉,穷困潦倒,膝下唯一的孙子还要被他连累。

    这人本来年岁就不小了, 如今天天为了生活奔波, 家中连熬粥都舍不得放米。

    听到白安这些话之后, 很快就顶不住了。

    他将一个匣子交给白安。

    这个匣子一直是他随身带着的,即便是晚上睡觉也要放在床头, 谁也不能碰。

    白安打开后, 发现是对方和林家签订的另一份契约。

    当年林寿威逼利诱他们和林家打配合。

    此人怕日后林家故意找自己麻烦, 因此私下里同林寿签订了另一份契约。

    大意就是侵吞大湾村土地之事,是林寿故意做的。

    所有的责任都在林家,同他并无关系。

    林寿当然不愿意随意签订这样的契约。

    只不过若是不签订, 自己之前的力气就全然白费了。

    对方同林寿保证说自己拿了钱之后,此生都不会再回到大湾村。

    林寿回家几番思量,最终还是签订了这份契约,随后催着对方离开大湾村。

    对方知晓白安想要找林家讨回公道,特意将这东西交给白安,这就

    是日后白安和林家对簿公堂的有力证据。

    奈何白安并不满足,这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林家明显比前些年更要猖狂一些。

    如果只有物证,实在是不够保险,因此白安三番几次跑到对方家中,最终让对方松口,愿意到时候出现当做证人。

    不过白安也要保证,经过这件事之后,不能再像这般打扰她们的生活。

    只要愿意作证,白安十分好说话,痛快地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季雨迟看向白安,没想到此人竟然这么能忍。

    明明恨不得林家明日就完蛋,扒起骨血,竟然能够面不改色给林家当长工多年。

    “也就是说,其实你还未去官府状告林家?那你方才这语气是否太过肯定?毕竟你也说了,如今林家比之前林寿在世时,还要猖狂一些。”

    白安没有着急解释,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已经有人去状告了,虽然我们人小力微,但是我更相信官府。”

    听到这话,季雨迟想起因为状告林家而被关起来的丫鬟。

    “你认识之前从林家赎身,而被林聪毒打一顿的女子?”

    因为太过惊讶,季雨迟说话的声音比之前稍微大了一些。

    白安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季雨迟会知道这件事情。

    “大师,您也认识雨薇?”

    季雨迟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不过她觉得她同白安所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她点头,“我之前还去牢房中看过她,原本今日也打算进去看看的,不过衙役不同意。“

    “想必是林家已经和衙役们打好了招呼,我觉得在衙门正式提审林家之前,衙役应该都不会让人进去。”

    “雨薇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吗?能不能撑住?我原想着进去看看,可是那衙役根本不同意。“

    季雨迟看白安这模样,闪过一丝趣味。

    这白安好像对那丫鬟的情感不一般啊。

    不过现在毕竟还在谈正事,季雨迟将自己的心思拉回来。

    “衙役各个狮子大开口,不出血根本不可能让人进去。”

    “我给她带

    了药丸子和厚重衣物,至于具体怎么样,只能求她吉人自有天相了。”

    季雨迟说完,顿了顿,“你和雨薇是怎么认识的?她之前从林家出来,是去找了你?”

    季雨迟对雨薇的事情不太清楚,但是依照林家如今的情况来看,想要找个人应该很容易。

    尤其是雨薇这种孤家寡人,身上没有多少银子,京都附近没有家人,更没有栖身之所。

    至少在季雨迟看来,如果他是林老爷,知道林聪是想强纳不成,将人打了一顿随意扔出门外,她最起码也要将这丫头找到,用自己的人看管起来。

    但是偏偏林老爷找不到人,甚至还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去了官府,成功将他告上公堂。

    “我将她藏在了林家的果园之中。”

    听到这个答案,季雨迟一点都没感到惊讶。

    雨薇在医馆养伤,身上穷困潦倒,最初的时候是随意在城中找个地方睡。

    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样不妥。

    城中各个角落中有不少乞丐。

    虽然白日里看不出来,只觉得偶尔才能遇到一个。

    但是一到夜里明显就不一样了。

    入夜后城中各个街道都不能随意走动,若是被官兵抓住肯定要被关入大牢。

    因此一到晚上乞丐们便会聚集起来。

    而雨薇的面貌在这群乞丐中十分显眼。

    她不想自己在没有状告林家的时候,将自己搭进去。

    只好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出城去寻找出路。

    哪怕是睡在荒郊野岭也比在城中被乞丐们团团围住要好。

    在得知林家在派人寻找她之后,雨薇更不敢轻易进城。

    即便是入城的时候,也是赶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行色匆匆,从不在城中停留。

    她原想着在附近村子里找个落脚的地方,但是这年头她什么都没有,又岂能在旁人家中常住。

    因此多是走走停停,睡过夜草丛,喝过清晨的露水。

    她想要直接去衙门状告林家,但是也明白自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

    但是这种在野外的活法,并不能让她养

    好身体,反而是越来越差。

    终于有一天晕倒到草丛堆上。

    而碰巧白安帮着自己侄子进城拿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雨薇。

    城门已经关闭,周围除了风声,再无旁的东西。

    白安试探了雨薇的气息,发现人还活着,最终将她救了回来,安置在了林家的果园中。

    像白安这样的长工,为了方便夜里照顾果树,林家特意在果林中安排了住所。

    雨薇之所以昏倒在路边,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导致的。

    白安将人救回来之后,喂了点水,过了一夜后,雨薇便清醒过来。

    醒来后发现自己在林家的果园之中反应很大。

    她现在就是在躲林家的人,竟然还进了林家果园,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而且对待白安的态度也异常冷淡。

    一方面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感激他,一方面又因为他是白家的长工而心生厌恶。

    白安看出雨薇对自己态度来来回回的纠结,又仔细询问了雨薇之前的身份。

    便主动向雨薇坦白,自己也同林家有仇之人。

    之所以在林家的果园中当长工。

    一方面是为了看看自己能不能收集到林家做坏事的证据。

    另一方面,在白安看来,这果林一大半土地仍旧是他白家的,虽然现在姓林,但总有一天他要让这田地重新姓白,所以他要好好看着,不能让林家的人糟蹋。

    便给细心劝慰雨薇。

    正因为这是林家的果园,才更加安全,因为大部分都灯下黑。

    这房间在果林深处,只要雨薇平日里小心一些,比别的地方都要安全。

    为了让雨薇放心,白安还主动提出来,自己晚上可以在门口守着,反正秋天夜里他经常要巡夜照看果树,也睡不了整夜。

    雨薇心动不已,再加上自己的身体确实需要一个安稳的地方来养伤,便这么住了下来。

    不过和白安约定好,等到自己身体好一些,定然是要立刻去府衙中状告林家虐打下人,故意诓骗良家妇女。

    当初白安将雨薇救回

    来,难免不是因为脸的缘故。

    经过几日的相处,更是对雨薇心动,听到雨薇的话后,当下便反对。

    并且对雨薇说自己也马上就要有状告的证据了,状告林家这种事情,应该由来他做。

    奈何雨薇根本不听他的,自觉身体好了不少之后,便去了一趟城中。

    不过并没有让白安知晓,面上也是一副将白安的劝告听进去的模样。

    而白安本身便是林家的长工,每日都是忙忙碌碌的,自然没有时间一直盯着雨薇。

    因此雨薇很快找到了时间,带着自己一早准备好的证据,前往衙门击鼓引来了官员主意。

    杖责之后,被关入大牢,等着官府提审林家。

    季雨迟没想到两人间竟然还有如此渊源。

    不过此时她也进不去大牢,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雨薇能够熬下来。

    “现如今我已经将林家故意侵占良民土地的证据拿到手中,也有人愿意为我作证,我准备不日便去衙门状告林家。”

    “我不信短短半月内,有两位平民百姓都来状告林家,他林家还能如之前一般,在村子里一面耀武扬威,一面又装作活菩萨。

    他要大众都明白林家真正的面目。

    “我今日特意来婶子家里除了看看侄子,也是想要告知婶子一声,想要她们做好准备。”

    故事太长,白安说完之后,将自己面前的水一口喝干,才终于平静下来。

    房间中三人相对静默,就在季雨迟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感叹。

    “这么说,如果林家得到报应,那位雨薇姑娘从牢房中出来后,老三你就要有媳妇了?”

    白铁柱自从同两人一起坐在这里后,开口的次数为零。

    故事讲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着实把季雨迟吓了一跳。

    不过看向白安,她觉得如果事情顺利地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大哥,林家的事情尚未解决,我白家的地还在林家手中,说这些为时尚早。”白安强忍着害羞对白铁柱重复道。

    白铁柱是个粗心眼的

    汉子,不如白安这个堂弟聪明,想事情想得明白。

    但是他认死理。

    他方才再这里做了这么久,自然是听得明白的。

    白安明明就是相中人家姑娘了。

    不过听到白安的话,白铁柱没有继续反驳。

    毕竟田地才是白家的根本,若是真的能够向白安说得那样,能够将田地从林家手中拿回来。

    他白家的日子就不用过得这么苦巴巴的了。

    “堂哥不如你聪明,但是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堂哥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就好。”白铁柱一脸信服地看向白安。

    虽然白安还没有拿着证据为白家拿回土地,但是在白铁柱眼中,显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迟早会成功的。

    “林家气数已尽,想必你拿出的证据定会有用。”

    天色不早,季雨迟又一次行色匆匆地回城。

    而陈正青一如昨日,在城门口等着她。

    “不用特意来等,我又不会走丢。”季雨迟看到陈正青有些发红的手后,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是特意来等的,奶茶店关门后,爷爷回家,我不过是顺脚过来看看。”

    见陈正青不听,季雨迟便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心中却记挂着,等到回去之后问问芍药,是否会针线活。

    现在还不是京都最冷的时候,陈正青的手都能被冻红,要是真等到最冷的时候,一准要生痔疮。

    “那孩子怎么样?”一整天下来,季爷爷都在忧心昨天季雨迟说得那个小男孩。

    季爷爷一向心善,虽然已经再三叮嘱了季雨迟,但是自己在心中一直记挂着。

    那孩子命格太轻,着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将符纸放到那人身上了。”顿了顿,季雨迟才说道:“我看那孩子应该是被吓到了,一直不醒,所以让家中长辈叫魂,等明天我再抽空去一趟,看看有没用。”

    季爷爷听到季雨迟的话后,紧皱眉头,好大一会儿才松开。

    随后又从昨日那匣子中取出另一张符纸。

    “这张你带着,若是明日那孩子仍旧没醒,你就将这符纸

    制成符水,喂孩子吃下。”

    季雨迟自从开始接触玄学之后,便知道一定会有一些自己不曾知道的事情。

    但是听到季爷爷的话之后,仍旧忍不住睁大眼睛。

    符水真的能喝吗?

    “想什么呢?收好。”

    季雨迟看着那张符纸,最终还是收了起来,心中不断乞求,等到明日自己过去,那孩子可一定要醒来。

    她还是觉得喝符水听起来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忙过这几日好好歇一歇,天气越来越冷,不能总在外面奔波。”季爷爷将符纸交给季雨迟后又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最后一脸复杂地问道:“这几日可有遇到什么人来故意寻你?”

    季爷爷不知道季雨迟每日在外都忙忙碌碌些什么。

    又担心之前那对主仆重新找上门来。

    季雨迟摇头,她这几天都在路上奔波,要不然就是在大湾村,而且都是临时起意去的,并没有什么固定的时间。

    即便是有人想要故意找她,也不方便。

    听到季雨迟的回答,季爷爷点点头,催促着季雨迟赶紧回去休息。

    “爷爷你别想赶走我。”

    “好了好了,没人赶你,赶紧睡觉去吧,明日你不是还要出城吗,记得穿厚点。”

    季雨迟一大早便起来了,知道芍药会针线活之后,特意叮嘱芍药去买几匹布回来。

    越来越冷了,不仅陈正青需要手套,她们五个人还需要各自添置冬衣。

    “今日抽个时间去杂货铺子看看,再买些炭火回来。”

    季雨迟叮嘱完芍药和陈正青,又特意去看了看陈平蓝的身体,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原本季雨迟还准备再去一趟府衙试试运气,不过想起白安昨日的打算。

    他今天来状告林家。

    白安只是林家的长工,不是林家的家仆,不用杖责。

    因此他这次一定会找机会见 雨薇一面的,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她要准备去葛春家中看看。

    昨日路上遇到葛春弟弟去林家要钱定然是不会顺利的,也不知道对葛春会有什

    么影响。

    “季姑娘!”

    季雨迟还没有走到葛春家,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她。

    葛春穿这个半旧不新的夹袄,嘴唇发白,但是脸上还有这不正常的红润,一看就是生病还没好。

    手中挎着篮子,看到季雨迟后,眼神发亮。

    “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季雨迟走向葛春,仔细打量。

    虽然葛春看着依旧虚弱,但是精神状态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好了很多。

    “季姑娘,我觉得林家可能要退婚了!”

    听到这话,季雨迟又特意去看了一眼葛春的头顶。

    在季雨迟看来,仍旧是死亡倒计时。

    “林家亲口说了要退婚?”季雨迟急忙追问,看视频中葛春的死因仍旧没有改变。

    葛春左右看了看,拉着季雨迟走进一个死胡同。

    “昨日我弟弟去了一趟林家,在林家没能讨到好处,听林家的下人说林老爷对我们这桩门不当户对的婚事不满至极,准备退婚了。”葛春说起这话时,语气激动,显然对退婚盼望已久,“不过我听说林夫人不愿意,两人正商量呢,不过既然林老爷发话了,这门婚事定然是能够退掉的吧。”

    季雨迟没有说话,她没有办法给葛春保障,毕竟葛春头顶上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并没有变化。

    “一定行的,林老爷是一家之主都这么说了,林夫人肯定要听她的。”看季雨迟没有说话,葛春又自言自语道。

    季雨迟看葛春这模样,也说不出什么丧气话来,索性拉着葛春仔细打听昨日的事情。

    “你弟弟从林家回来后怎么同你说的?他同你发了脾气?”

    葛春那弟弟当着自家娘亲的面,都看不起葛春,对着葛春想必态度也不会好多少。

    葛春听到季雨迟这个问题,沉默片刻才继续说话。

    “弟弟昨天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最开始林家人根本不让他进去,所以他就一直守着林家的后门,趁着林家不注意,偷偷跑了进去。”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路,正好是林夫人的

    院子,林夫人和林老爷正在吵架。”

    “林老爷说自从林夫人定下婚事以后,林家就各种不顺,定然是这门亲事不合适,趁着还没有将迎娶,趁早将这门婚事退了。”

    “林夫人不同意,说流程都走好了,请帖也已经发好了,婚事不是儿戏,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改。”

    “我弟弟还想再听几句,便被林老爷发现了,林老爷直接让人将他扔了出来,现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葛春说起她弟弟时,并没有什么特殊情感,季雨迟一时间也不知道葛春对于她这位弟弟是个什么想法。

    只好点头,“再等上几日便有结果了,你不用如此忧心,倒是你什么时候生病了?”

    “我看你的病尚未痊愈,怎么一大早就出门了?”

    葛春咬唇沉默,半晌才说道:“我故意的。”

    之前季雨迟和她说,可以让自己出个意外,林家应该不会要儿媳带着伤病嫁过去。

    后来季雨迟虽然自我否定了,但是这句话却被葛春深深记住,连着好几日都在脑中盘旋。

    葛春说,她原本想要在干活的时候故意扭伤脚,但是胆子小,一直不敢这么做。

    正巧前两天降温,她夜里睡觉时明明想起了需要关窗,却故意没关,所以自己才会得了风寒。

    听完葛春的解释,季雨迟恨不得时光倒流,将之前那个自己的嘴巴缝上。

    明不知道不靠谱的主意还往外说。

    “我看你这模样风寒还没有好,快回去好好休息。”

    听到这话,葛春显得更加沉默。

    她当然也想要好好休息,但是她娘自从知道她弟弟昨天被林家赶出来之后,便一直对着横挑鼻子竖挑眼。

    哪怕病还没有好全,也非要她拿着篮子出来买糖糕,就是因为弟弟想吃。

    “季姑娘,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帮我,我不想和我爹娘在一起住了。”葛春这话说得十分艰难,甚至有些磕巴,“她们眼中只有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不把我当成女儿,我觉得我也没有必要把她们当成父母。”

    后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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