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对不起（修）
虎杖拥有一双格外干净明亮的眼睛, 一如他勇敢而正直的灵魂的颜色。
此刻，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等待着郁也点头的希冀。
对于郁也来说，虎杖是不同的。
在他初初穿越到这个异世界, 心中满是害怕和无助的那段日子里, 是虎杖一直细心而体贴地陪伴在他身边。
不光是雏鸟情节，在跟虎杖相处时，对待他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稍来历不明的转学生, 虎杖却一直用他那颗太阳般的心，毫不吝啬地贴近他，温暖他。
说着, 想要成为他的朋友, 还想要分担他的忧愁，成为他的依靠。
所以，在遇见其他人的时候——尤其是五条悟, 郁也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发挥演技, 装傻充愣, 满口胡编乱造。
可是看着虎杖这样一双眼睛，郁也却无论如何, 都说不出一句谎话。
他沉默着。
没能等到郁也的回答, 可温柔的虎杖却选择独自咽下失落的难受, 再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容, 去化解郁也的为难。
“其实，最开始我生过郁也的气——为什么只留下一封信就抛下我们离家出走，为什么自己做出这么危险的决定，为什么不试着再信任我一点，明明之前说好的……我们是朋友, 是能够成为彼此依靠的朋友！”
而在郁也留书出走的这段时间里，虎杖从未有过一刻的停歇，哪怕熬夜执行完任务，但只要他还能用双腿站立，他就会抓住一切机会，去找寻郁也的踪迹。
尽管虎杖不曾把担忧摆在脸上，可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失望过后，他心中盛得满满的焦急都快从胸口溢出。
他甚至开始想象，想象郁也遭遇危险的画面，又拼命地安慰自己，祈祷郁也足够好运，躲过所有的不测。
终于，在五条悟和七海建人从天元的结界回到高专以后，虎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从五条老师讲述的情报中，推测出了郁也下落的可能。
于是，在那份焦灼被降温的同时，虎杖也意识到，他对郁也的那一点生气，其实早消散了。
放松了握紧的双拳，虎杖对着使用着小蓟马甲的郁也，重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抱歉——小蓟先生，我还是想拜托你，刚刚我说的对郁也生气的事，请替我隐瞒下来吧。”
虎杖大概不知道，他此刻俊朗的眉眼中，流淌着的，是少年人无端令人动心的温柔：“因为——当初就算是生气，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啦。更何况，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再生郁也的气了，无论郁也做出什么决定——作为郁也一辈子的……朋友，我永远都会支持他。”
就像虎杖在病床前听到爷爷嘱咐自己的，他要尽可能的帮助别的人，他拥有超乎自己想象的强大的力量，他要在他人的簇拥下死去。
既然虎杖自己也早就在心中做出决定，那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同样的郁也呢？
可在虎杖的心头，还萦绕着一份自责。
他还记得那一切的开端，是与自己发生争执的石川，放在郁也身上的宿傩的手指。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这个，是不是就能够阻止郁也掉进咒术界这场漩涡之中，他们也就不用走到今天分道扬镳，甚至变得对立的局面。
或许他这一次的自作主张，事后会遭到责怪，会把形势发展得更为复杂，甚至还会辜负五条老师的信任，让高专的大家对他感到失望。
但当虎杖离开那间湖下的囚室，在深夜的长廊里拔腿狂奔的瞬间，他就已经有了定夺。
在这个夜晚，虎杖不再关心咒术界，也不去想天亮后的明天。
他只是很想念郁也。
想要知道郁也是否平安，是否见到了他的哥哥，是否得偿所愿。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虎杖帅气的笑容，聆听着他清脆嗓音下藏着的温柔，郁也的眼眶却隐隐发烫起来。
虎杖一颗心里装满了对郁也的关心，这会儿遇到了小蓟，他也不自觉地变得唠叨，源源不断地将这些关心都倒了出来。
“……我听五条老师说，郁也哥哥的情况可能不是太好，不过，我相信加茂先生会有办法的。虽然我只跟加茂先生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加茂先生真的很让人信任。”
意识到自己好像话太多了，虎杖最终收敛了心绪：“总之——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小蓟先生转告郁也，不管未来会变得怎么样，请郁也保重自己。”
“嗯。”
郁也点了点头，他先是艰涩地发出一声应答，之后才平复了在胸口翻涌的情绪，对虎杖回复道：“我会转告……郁也的。”
最终，郁也想到方才虎杖眼中闪过的失落，他又添上了一句想叫虎杖安心的宽慰：“还请虎杖君放心，郁也一切都好，而且像你说的，有加茂大人的照顾……”
可惜，郁也想借小蓟之口表达的宽慰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两面宿傩给打断了。
看在之前约定的份上，宿傩还是恩赐地给予了虎杖同郁也的马甲小蓟对话的机会。
不过听着虎杖述说的那些对郁也的关心和思念，他只觉得腻歪。
是以，宿傩便重新坐到了王座上，懒散地倚着身子，表面上是在发呆，实则竖着耳朵，觑着余光，时刻注意着郁也的一举一动。
而听到郁也口中冒出的这一个“加茂大人”的称谓——
或许宿傩自己都弄不清楚他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但这头猛兽再一次竖起了鬃毛，倏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诅咒之王嫌虎杖站在郁也面前碍眼，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抬脚，把虎杖踹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跟郁也面对面，再一次伸出生着尖利黑甲的手，一把掐住了郁也的下巴，迫使郁也抬起头来。
宿傩凑近了，几乎同郁也鼻尖抵着鼻尖，他挑了挑眉，语气低沉而危险：“‘加茂大人——？’你千年前就拜在了我的门下，作为侍奉我的仆人，除了我以外，你还要叫谁‘大人’？！”
郁也只觉得两面宿傩的这场火，发得简直是莫名其妙。
但他并不意外，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宿傩的阴晴不定的暴脾气。
因为郁也压根就没把宿傩当人看。
本来也是嘛，活在千年前杀人如麻，不受任何约束，不存在着善恶是非观的诅咒之王，确实跟人类不是同一个物种。
是以，当初郁也在使用小蓟对宿傩进行攻略时，那叫一个任劳任怨、小心翼翼，真就生怕惹得这位大爷不高兴，一挥手就把他给劈成两半。
要说郁也对于五条悟以及夏油杰等人的攻略剧情，还曾生出过不满和怨怼的话——
但对于两面宿傩，就如同当初走向be结局时，小蓟这个马甲最终对诅咒之王所说的那样，无论宿傩对他做了什么，哪怕欺瞒于他，设下陷阱，使他遭受御三家的折磨，再痛苦的死去——他也不曾对宿傩产生过任何怨恨。
或者说，他不敢对宿傩产生怨恨。
因为，抛却那些攻略任务，两面宿傩这一个强大而暴虐的诅咒之王，只会是郁也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怖存在。
甚至到了现在，郁也回想起他当初第一次进入宿傩的领域，为了虎杖胆敢跟宿傩对抗的场景，他还是一阵后怕。
也多亏得那时运气足够好，他才能在伤了宿傩以后，还活命地从宿傩的领域里逃出来。
但这一回，郁也不敢再去赌，他是否还能够拥有同样的好运。
而且最重要的是，郁也就快来不及了，他必须要让小蓟这个马甲，及时赶回到溜溜球所在的地点，不错过系统的重启时间，才能够成功将马甲收回，也让自己回到本地当中。
所以，赶时间的郁也只能是咽下方才被宿傩咬脖子的恼怒——毕竟那一幕还被虎杖给撞上了，虽说他使用着的是小蓟的马甲，可心中的羞耻感还是难以消退。
面对暴怒的宿傩，郁也回忆起当初小蓟在攻略着前者时，那副毕恭毕敬的态度，哀哀地求饶道：“宿、宿傩大人——过去是我痴心妄想地想要攀附您，但如今我已意识到，像我这种卑贱之人，是连成为侍奉大人您的仆人，都不够资格的……”
若是换做其余惹怒他的人，宿傩或许会对这番足够卑微的求饶感到受用。
但此刻像他求饶的人是郁也——
诅咒之王能察觉到郁也对他态度前倨后恭的转变，可更深一层的，哪怕是一部分人类也无法轻易的理解的情感，并非人类的诅咒之王，就更无法寻得答案了。
因此，宿傩搞不懂为什么，明明郁也已经恢复了对他的恭敬，又哀切地向他进行了求饶，可他心中的怒火却越燃越盛。
松开钳制住郁也下巴的手，任由郁也摔倒在地，宿傩蹲下身来，轻蔑地露出一个狞笑：“没错——像你这种被全村人驱逐，一辈子只能如过街老鼠般躲在深山里的蠢货，确实连作为我的仆人都不够格……”
被摔在地上的郁也撑着身子，慢慢地坐了起来，来自宿傩的女式和服的宽大袖口落下，遮盖住了小蓟这一具马甲，在宿傩看来，脆弱得不堪一折的手腕。
宿傩立刻想到，当初伤重的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抹雪白的腕子，轻柔地替他裹伤的画面。
郁也的沉默令诅咒之王愈发的烦躁——他想要获得郁也的反应，哪怕像是刚刚那样，愤怒地瞪他一眼，都好过这令他莫名心慌的沉默。
是以，宿傩赤红的双眸闪过一抹厉色，他低沉的声线听上去愈发粗暴：“……而当初，你这个蠢货还胆敢恶心的，说你爱慕我？”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说话跟放屁一样，但是我狗血起来真的刹不住车，你们最后再等偶一次，昨天说好双更的，所以零点还有一更，那一更娜娜明就写到了！（有话说是跪着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