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星际码头，等候大厅。
潮水般的人群挤着大厅，到处都是嘈杂的声响。大厅面板上跳跃着红色的时刻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能盖过大厅噪音的机械喇叭声提醒乘客们去对应入口检票。
周琼和露比坐在角落里的座椅上。
旁边大叔过多的行李穿过镂空的扶手侵占着周琼的位置，使她不得不向座位的另一侧蜷缩身体。
人群熙攘，人声嘈杂，到处都是过爆而无甚意义的信息流，如同今晚旅馆的早餐店一样，这是一个很适合说秘密的地方。
但是在露比告诉周琼她所察觉的事情之前，她从行李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盒子，并递到周琼面前，
“对了，周琼你看这个！”
她眨着眼睛，狡黠一笑。
“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周琼看着面前露比火红色的眼眸，隐隐猜到了什么。
“啊，我知道！”
随着一声轻响，木盒被细白的手指打开，一块折射着华彩，美得无与伦比的红宝石出现了。它静静地躺在木盒底部，散发着瑰丽而动人的光晕。
“是红宝石。”
周琼在同一时间补上了正确答案。
“现在是红宝石手链哦。”
露比冲周琼笑了笑，唇畔微启，露出一颗俏丽的虎牙。
她从木盒中拿起红宝石，宝石的两端缀着细细的编绳，那颗美丽的红宝石被编织在了一条黑色细绳手链之上。
“伊恩告诉我，是你最先找到了它。”露比合上木盒，并放在一边。
“其实它就在你的被子里。”
周琼想到了第一天进入罐头小屋时的情景以及那颗在昏黄灯光下，在她手心里闪烁着的红宝石。
“真奇怪，可我当时怎么也找不到它。”露比低头轻抚着那颗红宝石，她抬着头，正对着周琼，和她手上那颗红宝石如出一辙的美丽眼眸着闪烁着细碎的光，“也许，这就是命运给我的指引。”
“命运的指引？”
“这只是我的理解。”露比解释道，“其实，之前我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的名字，露比，ruby，红宝石。”
“父母给我起这个名字也并不是认为我和红宝石一样珍贵，相反，因为我们那边的矿区出产最多的就是红宝石，所以当时很多女孩都叫露比。”
“那时，我就在想，露比，露比，讨厌死了，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一个更洋气，更可爱一点的名字呢？”
矿区的工人们大部分都是褐发，黑发等深色系发色，唯独露比他们家出生了一个红宝石一样的女孩，露比的父母欣喜若狂，认为这是红宝石产量即将大增的昭示。
但露比本身却从不这样想，她认为自己并不似矿石那样冰冷没有温度，她是即将熊熊燃烧的火苗，是炽热的，是叛逆的，是可以灼烧一切的。
她讨厌喋喋不休着的，市侩精明的父母，因为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就好像是打量一块精美的宝石。
“我一直厌恶自己的名字厌恶到进入青春期。”
露比接着说道，尤其是当她知道在自己家族中红色发系分化成omega的概率极高后，她觉得自己被命运无情地嘲弄了。
她开始讨厌自己引以为傲的鲜艳红发和那双兔子一样的红眼珠。她变得不愿意照镜子，并打碎了房间里一切可以反光的物体，在情绪极端扭曲愤怒的时候，露比甚至想过把头发染成黑色。
但每次当她正准备那样干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会涌现出一股凶猛的耻意，就好像是还没有开战就已经低头认输一样。
“直到有一天，我听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据说是在很久很久之前，那时还没有星际，在某个遥远的地方，那里的勇士在出征之前会在身体上切开一个小口，将一粒红宝石放入其中，他们认为这样做能使他们刀枪不入了。”
“那时，我才觉得，红宝石也没什么不好，露比也能成为守护神。”
“为了这个故事，我还特地去仓库中挑了一块最美丽的红宝石。”
“结果正如我们所经历的一样，它的确在悄悄守护着我。”
露比将手链递给了周琼，火红的宝石在她的手心里静静地闪烁着，周琼感觉到了一种命运般的羁绊被无形地系在其中。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有它在身边守护着你，你也能变得刀枪不入。”
“可是露比，我并没有在一个危险的环境里啊。”
周琼很感谢露比的好意，但是似乎她没有需要守护的地方，或许这颗红宝石留在露比身边才是最合适的位置。
“并不是这样的。”露比看着周琼，轻声道，“也许雷契尔将军所说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存在正在注视着我们。”
“因为我杀了那只虫子吗？”周琼凑近小声说道。“它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这是一个可能。”露比接道，“但还有另一种更大的可能。”
“那就是本该死去的人也许并没有死。”
本该死去的人也许并没有死……
在周琼领会到了露比意思的同时，耳畔的世界在一瞬间寂静了。
她呼吸停滞了片刻，无数黯淡的碎片在周琼的眼前划过，笃定地说，“不，他死了。”
周琼看着露比的眼睛，极为坚定。
“我是看着他没有呼吸的，我确认过了。”
为了防止被卡莱尔反杀，在他彻底断气之前，周琼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时刻准备补刀，以绝后患。
“他的身体死了。”露比反握住周琼的手，“但是意识没有，我看见他身体里有光点飞出，汇聚到上空的长河里。”
那时，在虫肚子里的露比透过虫的目光看见了这一切。
被屈辱囚禁的虫子蜷曲起腹部凄厉地尖叫着，一粒光点从上空飞跃出去，在眨眼间被意识的长河席卷吞没，成为河流中最不起眼的一小粒水珠。
“不要害怕，周琼，我只是想事先提醒一声。”露比的脸色微微苍白，但她眼中燃着极为坚定的火苗，“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且即使他的意识回归虫族，也不见得能对我们做什么。”
“如果他有能力报复我们，为什么早不动手，我想他现在的处境一定也不怎么乐观。”
“露比，我没有害怕。”周琼安抚道，她紧紧握住露比有些发汗的手，“既然我们能杀他一次，那一定也能杀他第二次。”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周琼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不解，“他明明是一个人类，为什么却能在□□死亡后，意识回归虫族呢？”
卡莱尔的确是一个纯种人类，至少从肉|体层面来说，周琼和他近距离接触过很多次，绝不可能搞错这一点。
如果他是强悍的虫族，又怎么会被当时身体孱弱的周琼轻易反杀呢？
“我也不太明白，我只知道我们对虫族了解太过浮于表面，就像这次我们见到的类人高等虫族，官方从未公布过他们的存在，”露比脸上也出现了迷茫的神色，“就算在星网上查找，出现的也只是各种语焉不详的信息，又或是政|府制定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政策……”
周琼知道，露比作为星际的土著，她所知道的有关虫族的知识也不见得会比她多多少。
普通群众一般只会在一种情况下见到虫族，那就是死亡来临之前。
“他们的意识长河时刻悬挂在我们的头顶，”露比仰望着上空，虚弱地笑了一下，“但我们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
“如果不是之前的意外，我想我永远没有机会踏入这个世界半步。”
周琼意识到露比嘴里的这个世界，正是虫族的世界。
她不禁陷入了深思。
露比是因为吞噬了一部分虫子的精神力才能看到虫族的意识长河，而她自己在精神力失控爆发的时候，也看到过。
这是不是就是进入虫族世界的两个条件呢？
就像雷契尔将军告诉她的那样，精神力方面的天才总是容易引起高等虫族的注意。
或许正如露比所说，她们正处于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危险之中。
也许即使身处信息量超载的等候大厅，她和露比的谈话也被这些虫族听的一清二楚。
她们的一举一动，她们为自救所做出的种种筹备，全部都位于它们的眼皮底下，也许它们正笑着欣赏两只蝼蚁无谓的挣扎。
要知道意识长河一直悬挂在人类的上空啊。
想到这里，周琼的心里涌进一股寒意，她禁不住感到毛骨悚然起来。
“看来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地多搜集一些有关虫族的消息，我会努力的。”
周琼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会比天天和虫族打交道的军校更了解虫族，她决心回到首军院后多探听探听。
“我回去多缠缠cori，”露比也点头道，“我觉得祂应该会知道得更多。”
“一定要小心，就是找不到什么也不要引起虫族的注意。”周琼补充道。
“我明白，你也是。”
露比朝周琼扑了过去，她的手臂环住周琼，紧紧地抱住了她，火红色的脑袋埋在了周琼的肩颈上不住地蹭着。
周琼揽住了她的腰，不让她从自己的腿上滑落下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搂着一只正在不住撒娇的小猫咪。
“我会勇敢的！”
“周琼，真不想和你分开呜呜呜。”
“你一定要小心今天那两个alpha，特别是那个黄毛，心思坏得很！”
周琼面色凝重起来，她低头在露比的耳畔轻声询问道，“他俩和虫有关？”
“不是啦！不是这方面的坏！”
装哭的露比意外地抬起头，看到了周琼极为慎重的眼神，她意识到周琼绝对有在很认真地思考他俩和虫族相关联的可能性。
“没了我你怎么办啊，你什么都不懂，那两个人分明是，”露比话音一转，她意识到绝对不能让周琼发现这个端倪，否则就是给敌人送分。
她想着首军院里群狼环绕的画面，绝望地喃喃道，
“天哪，我更担心了。”
在周琼认真探究入学以来埃尔奥特和霍勒斯的异常之处，推断出他们和虫族绝对没有相关性的时候，过于担心的露比已经在思考o装a考首都星军事学院的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