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流淌着热闹的交响乐，音乐的浪花有力地拍打在人们心间。□□顶上的的晶石吊灯摇曳着火红的拟态烛火，暖色的光芒撒满了每一个角落。华丽的红毯边摆满了娇贵的鲜花，花瓣上新鲜的露水珠如钻石一般闪耀。
周琼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沿着红毯向前方的领奖台走去。
在她走动之间，黑色的裙摆随之流动，细细的鞋跟踩在红毯上，有一种无声凹陷进去的神奇触感。
一路走来，周琼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拉金，亚当斯，瑟维斯，尤利塞斯，安德森，怀特海……，他们或鼓着掌，或笑着和她挥手致意，周琼的眼前仿佛放起了跑马灯，各种定格的画面在她的脑子里飞快划过。
新生入学那天帮她提行李的怀特海，骄傲到自负却意外地有骨气的尤利塞斯，并肩作战后能一起喝汽水的拉金，脾气很坏但重视朋友的瑟维斯，大大咧咧且偶尔傲娇的亚当斯，很不靠谱的科学爱好者安德森……
原来在短短一个月内，她就已经认识了这么多人，并和他们建立了或深或浅的联系与羁绊。
除此之外，还有……
她抬头向大厅的尽头望去，站在银色领奖台两侧的埃尔奥特和霍勒斯也在与她对视。埃尔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闪耀到几乎刺眼的程度了。
周琼的心情突然有些澎湃，她忍不住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回应了埃尔奥特。
周琼站在了领奖台上。
此刻，她位于整个大厅的最高点，甚至可以看清下方每一个人的头顶。
按照仪式的流程，首相先来送花。
首相和霍勒斯长得很像，周琼看到他时，脑子里已经自动构图出20多年后霍勒斯的样子了。
他从一旁秘书的怀中接过花束，先递给了第三名的埃尔奥特。
首相拍了拍埃尔奥特的臂膀，宽厚地鼓励了两句，埃尔奥特也勾起浅浅的笑容礼貌地回应。
蹲在一旁的记者开始噼里啪啦地拍照，亮白色的闪光灯刺得周琼微微眯起了眼睛。
看来，这场颁奖的主角不是霍勒斯，不是埃尔，也不是周琼，而是首相。
埃尔奥特的部分结束后，轮到霍勒斯了。
面容沉稳，鬓发微白的中年男子和他的好大儿尴尬地对视着。
明明是父子相见，可首相和霍勒斯之间的氛围还不如他和同僚家的孩子埃尔奥特之间融洽呢。
两人公办公式，干巴巴地交流了几句。当然，主要讲话的是首相，霍勒斯只是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周琼看到被霍勒斯攥在手里的花束，深深觉得，那花可能觉得自己还不如烂在地里呢。
接着首相又来到了周琼面前，他从秘书怀里接过了花束，递到了周琼手里，又鼓励了几句。
大概的意思就是年轻人，有前途，好好干。
周琼抱着花束若有所思，她想起了刚刚霍勒斯和她说的话，她的眼前清晰地浮现出了霍勒斯那时的表情。
那个时候，可能是因为颁奖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也可能是因为他本人情感在这件事上的沉默克制，总之，霍勒斯所诉说的故事很简单，简单到用三句话就能说完。
“我母亲去世前，对首军院的学院库做了定向人格捐赠。”
“我想再见她一面，但不知道她是否还愿意见我，”周琼能感受到空气停滞了一刻，霍勒斯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晦暗，他接着请求道，“或许，能请你问一声吗？”
虽然当时周琼不太明白什么叫人格捐赠，但只是问一声，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她点点头，答应了这个请求。
“如果她不愿意的话，”霍勒斯缓缓地说道，“那就请帮我带一句，就说，我很抱歉。”
“好，我记住了。”
到这里，两人的对话就结束了，紧接着就是被工作人员带去后台等待颁奖仪式的开始。
所以霍勒斯到底在抱歉些什么呢。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结合他和首相父亲之间冷漠的互动，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霍勒斯的家庭应该是发生了些什么，而这些事情肯定和他母亲息息相关。
刚刚在后台时，周琼紧急查了一下什么叫做人格捐赠。她只知道捐赠器官，却从未听说过捐赠人格。
在阅读资料后，她惊讶地发现这是一项在地球时她就听说过的技术，但是没想到在星际已经被实现了。
人格捐赠通俗来说，就是将死者脑内的信息提取出来，经过数字化后，再传输到电脑上。死去的人就会以ai的形式继续活下去。
只是科学家们普遍认为活下去的ai并不等同原来的人类了，因为人格捐赠只能捐赠记忆，信息，却不能捐赠感情。
但有些人也认为，人格捐赠是人类通往永生之门的关键钥匙。如果将ai传导进机器人体内，那和人类又有什么区别。
由于涉及到伦理问题。法律规定，只有在某些领域做出过巨大成就的科学家等巨匠才有资格进行人格捐赠，除此之外还附有一大堆极为苛刻的限制条件。
已知，霍勒斯的母亲将自己的人格捐赠给了学院库。
而在新生摸底考试一开始，莰蒂丝介绍规则时就说过“进入前20的人退学费，前10的人免费享受学院设施，前5抵两学分。第一名可以在学院库里挑选伴生机器人，并获得100万星元奖励。”
所以霍勒斯拼命想要拿到第一名就是因为他想要进入学院库见一见自己的母亲，准确来说，是由他母亲的人格所形成的ai。
可能是因为之前已经见识过矿区ai：cori和人类科里意识的融合，周琼理解人格捐赠起来几乎毫不费力，她很快就接受这个设定，毕竟星际还有精神力呢，一切都是相通的啊。
她比较好奇的是霍勒斯的母亲是什么领域的天才。
好在因为首相是公共人物，他的伴侣信息在网上是公开的。
在一篇报道中就介绍了有关情况。霍勒斯的母亲叫做巴希尔，虽然身为omega但有着惊人的战斗天赋，在第三次考取首军院被拒后，她连写200多封公开信怒骂首军校选拔制度落后，存在偏见，其用言犀利，观点独到，针针见血，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之后，巴希尔转入科学院进行学习，她科研能力优秀，在校期间便设计出了辅助机甲战斗系统，使机甲的损耗率下降406，此后，她又深入敌后战场，经过长期考察后，改良了众多军用装备和作战细节。
31岁那年，巴希尔和当时只是议员的首相结婚，二人琴瑟和鸣，育有二子。43岁，因病去世，并于去世前签订了人格捐赠协议，将自己的人格basir捐赠给了首都星军事学院。
在文章的最后写到，生前，巴希尔一直渴望成为首都星军事学院的学子，却因为性别原因屡遭拒绝。死后，她化为aibasir被留存在首都星军事学院的学院库里，也许我们可以认为，巴希尔年轻时的愿望以另一种方式得到实现了。
对于这篇报道中宣称的琴瑟和鸣，周琼深感怀疑，她的余光扫过首相离去的背影，默默地想着，如果只是通过外表，大概很难看出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成功男人实际上家庭关系恶劣吧。
在周琼疯狂头脑风暴的时候，萨洛扬走了过来。她换了一身抹胸款的紧身白色礼服裙，胸口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一部分隆起的优美曲线，浅金色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了光滑的发髻，红唇带笑。
萨洛扬随手拍了拍埃尔奥特，拍得埃尔奥特差点身形不稳，跌落台下。
碍于公共场面，埃尔奥特只能额冒青筋，用愤怒的视线瞪着她。
“臭小子！你就硬忍吧。”萨洛扬眼中带笑地轻声调侃道，“想赶上你姐还早着呢。”
萨洛扬走到霍勒斯的面前，她伸手抱了抱霍勒斯，宽慰道，“不要对自己过于苛刻，也许绝境处会有一条新的路。”
周琼一听，觉得萨洛扬肯定知道很多。
最后，萨洛扬走到了周琼面前。她凑近，咧嘴笑道，“怎么回事，我们的冠军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啊！”
她将那个金灿灿的桂冠带在了周琼的头上。金色的桂枝在周琼乌黑的发间折射出了一圈瑰丽的光芒。
周琼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看着萨洛扬双手下移，直接捏住了周琼的脸用力揉捏，人工帮助她微笑。
“开心一点嘛，笑一笑，笑一笑！”
周琼还没说些什么，萨洛扬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这样做，埃尔会生气吧。”
“肯定会吧，怎么想都会吧。”
“但是他气他的和我萨洛扬又有什么关系，让他一个人生气去吧。”
话音未落，萨洛扬便掐住周琼的腰，将她举了起来，紧接着，她大笑着带着周琼在空中旋转了几圈。
黑色的裙摆像百合花一样在空中绽开，金色的桂冠下发丝飞扬。周琼搂住怀中快要飞出去的花枝，猝不及防地抬眼望去，大厅内人潮涌动，所有人都在鼓掌，有人激动地在喊她的名字，还有人在向她拼命地挥手，欢呼。
至少此刻，这里的人是接纳她，认同她，赞赏她的。
萨洛扬爽朗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怎么样，凭自己的努力站在高峰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啊！”
“是很爽。”周琼坦诚道，她觉得自己心灵从未如此轻盈过。
可是周琼毕竟也是从埃尔嘴中听过很多他姐姐的逸事的，她忍不住开口道。
“但是这样，西蒙不会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