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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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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相处的久了,乔晖的主导地位慢慢退居二线了,他说什么,她都不听。他又舍不得真发火,况且,真也没有火气可以发,只好由着她了。

    乔晖大包小包的送孔意去学校,临到路口,乔晖想停下,转过头,看她走在后边甩着两个空手,说“太沉了,你提到校门口再给我”。乔晖知道,她这是舍不得分开,想再走几分钟。便没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着。

    校门口人挤人,返校回来的学生也都是大包小包的,怕见到熟人,乔晖慌忙把包放地上,站一边等她走过来。她倒是走过来了,拎起来,东西多,挺沉的,明显看她一边肩膀垮下去了。

    孔意用力拎着包,将包放在脚背上,抬头对一米开外的乔晖说:“你别走,等我一会儿”,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转身,用劲快步走着。到了宿舍,开了柜子,将包向里面一塞,顾不得同学们打招呼,转身拔腿就跑。

    校园里到处都是人,孔意想跑也跑不太快,只好钻着人缝,努力的提速。边跑心里边想:“他刚才听没听见,别走了”。出了校门,果然没有看到他。孔意不死心,往来时路上跑了跑,果然,看他站在那棵树下,夹着烟,看着这里笑。

    这个场景,后来许多年,孔意回忆起来,都清晰地记得,他脸上浮现出来的笑意,就像那句话“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那时候他的表情,就是这个样子。

    “你又跑出来干什么?不是告诉你别这样了吗?”乔晖想批评,出口却是温柔的腔调,一点儿也没有威严,自己反倒先笑了。

    孔意早就不怕他了,女孩子的心思有时候太细腻。经过了这个周末,跟他那般亲昵了,孔意觉得自己是他的一部分,他什么样子的表情,自己看来,都是在说“我喜欢你”。

    “上课还早,我想去送你”,孔意说罢,伸手去拿乔晖的包。被他一个侧身躲过了。

    手停在半空,被他握住,也不管旁边还是人来人往,有没有昔日的同事和学生了,两个人手拉着手,自顾自的向前走。车站很远,走了一个路口,怕孔意再肚子疼,乔晖招手打车,不由分手的把她塞进后座,自己也坐进去,重新拉过她的手摩挲着。

    路上,乔晖就想了,火车站太偏远,孔意回学校不安全。便直接告诉司机,去汽车站。汽车站就在家的旁边,出租车路过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向小区看过去,心里都不是滋味。

    车是流水发车的,半小时一趟。两个人也不说话,找个角落坐下来,孔意顺势就想靠过来,钻进怀里,乔晖没让。抓紧她的手,让她坐正。嘴上说着“这里人多”。

    两人膝促膝,额抵额,低声说着话。

    “手上怎么一道一道的?削铅笔弄的?”乔晖没话找话,摩挲着她手指上的伤口。

    “嗯”,孔意也不抽手,由着他摩挲,他手指上全是茧子,新茧叠老茧,摩挲中擦到伤口刚长合的薄肉一丝丝疼。“你又黑了”,看着他黝黑的手,孔意挪了挪额头,去看他领口,那里有明显的分界线。

    乔晖不在意,笑笑,“男人嘛,黑点儿怕什么”,怕孔意担心,忙又加了句,“以前训练,我们大队长还说,白的一律按偷懒算”,说罢,嘿嘿嘿嘿的笑起来。

    “开车累不累?”孔意顿了顿,还是问出来这句话。这话她不常问,知道,问了,他也不会真的回答累。他一定回答“不累”。

    “累的,小意”,乔晖用额头去碰了碰她,低沉的说。

    “唉”,孔意叹口气。他真这样回答了,自己反倒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了。唯有叹气。

    听她叹气,乔晖有些难过。手上用劲攥了攥,说:“再等等,小意,过几年就不累了。”

    乔晖还想跟她畅想一下将来的生活。等我挣够了钱,我就……可是,他只说了一个“等”字,就意识到这般画饼充饥没有意思的很。若是能做到,还用得着在这里说吗?于是,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又一班车检票了,两人该分开了。乔晖站起来,没松开一直攥着的手,却顺势一拉,将她拉进怀里,狠狠的、狠狠的抱了抱。

    跟着人群检了票,去了停车场,乔晖一直磨磨蹭蹭的在队伍最后一个,再也拖延不了了,一脚踏上踏板,回身去向她挥了挥手。

    乔晖的挥手很生硬,不是那种伸出手掌左右摇摆,反倒是那种弹古筝一样的向外甩着,不用看他的口型,看手的动作,孔意就知道他在说“快点回去,快点回去”。于是,点点头,转身走了。

    看看时间,快要到晚自习了。可是今天孔意想任性一把,出了汽车站,就这么慢慢悠悠地溜达着,不慌不忙。傍晚的风吹在脸上,有些伤感。孔意有种冲动,想转身冲回去找他。

    说干就干,孔意转身快步往出车口冲过去,现在一棵树下,大口的喘着气,向停车场里面张望。原本也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能再看到乔晖。可是,就是这么巧。

    那辆蓝色的大巴车慢慢地从停车场开出来,到了门口,司机停下来,去门岗交换单子。孔意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着窗户,目光呆呆地。孔意冲上去,隔着玻璃冲他挥手。

    他看见了,焦急地站了起来。快速的摆手,皱着眉头,嘴里说着什么。

    大巴车的最后一排,玻璃打不开。他顾不上许多,趴身到前面的椅子背上,伸手推开玻璃窗,跟前座的乘客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哥们儿”。那人脾气倒好,看到车里车外的两个人,笑笑,说了句“没关系”。

    乔晖探身出去,故作生气地说:“胡闹。还不快回去,几点了?迟到了怎么办?这里这么多车,多危险啊……”

    一迭声的批评,孔意却不害怕,仰着头,笑眯眯地说:“我看着你发车,一会儿我就回去”。

    “现在就回,我看着你走,快”,乔晖使劲地挥手,“快回去,快去打车”。

    孔意犯了犟,撅着嘴就是不肯走。乔晖叹了口气,缓和地说:“一会儿打车回去,到学校了给我发条短信。这总行吧?”

    “好”,孔意笑着说。

    司机换了单子,快步跑过来,从孔意的身边擦肩而过,特意转头看了看。这样的依依不舍他见得多了,但也不由得抬头去看车上的乔晖,对他比划了个大拇指。

    车开走了,乔晖还趴在前座椅背上不停地挥手。待看不见孔意的影子了,乔晖拨通了她的手机,两个人都不说话,只举着手机,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直到孔意下了车,对着电话说:“到学校了”,电话“卡塔”一下挂了。

    孔意想了想,没有再拨回去。

    李健已经帮孔意撒了谎,肚子疼,去卫生室了。老师没有怀疑。

    现在距离下课还有半节课,孔意想了想,真去了卫生室,谎称肚子疼,跟老师要了两袋月月舒颗粒,揣在口袋里回了教室。

    乔晖到了站里,已经夜里十点半了,红柳和老葛他们出车刚回来,光着膀子,在那里打麻将。看乔晖来了,高声喊:“小刘……给你乔哥炒个饭”。

    小刘是站里新招来的姑娘,家就是这里的,离站上不远。帮着这帮老爷们洗衣做饭。见乔晖进来了,忙迎过去,伸手接他的包。乔晖侧了侧身,躲过了,兀自钻进宿舍。留小刘愣在院子中间,晃了半天神,钻进厨房去了。

    说是宿舍,也不过是几个废弃的车厢,凿了窗户,扯了电线,铺上床板,就算是宿舍了。平日里还好,顶多算是冬暖夏凉。下起雨来,就好玩了,雨点打在车厢铁皮上,咚咚咚如敲鼓。

    乔晖不嫌简陋,这样倒也好,一个车厢住两个人,也省的自己去住大通铺了。乔晖和红柳住一起,红柳敬着乔晖,知道他爱干净,平日里也很注意。两人相安无事,一起出车,一起过日子,感情说不上多深厚,但也不浅了。

    乔晖掸了掸床上的沙土,包扔到床头,坐下来。等了好一会儿,听到小刘外面喊吃饭,愣了一会儿,才走出去。

    小刘端着两个大碗,看样子是刚扯的面条,浇上厚厚的肉卤儿,香喷喷的直冲鼻腔。院子里,随便找了个台子放下,乔晖找了个废弃的轮胎当凳子,坐下,接过她递上来的筷子,啥也没说,低头就扒,确实很饿了,面条真是香。

    “小刘,锅里还有吗?给我也来一碗”,红柳放下麻将,抽着烟,走过来,在乔晖对面坐下。

    小刘“哎”了声,脆生生的,转身麻利的去了厨房,又端了个大碗回来,手里还夹着两瓶啤酒。瓶子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儿,看样子,一直放在井水里冰着呢。

    “谢谢”,乔晖伸手接过来,没接酒起子,后槽牙一咬,瓶盖就飞了,跟红柳碰了碰,咚咚咚咚灌下肚去。

    红柳今天手气好,赢了钱,高兴的眼睛都瞪大了。“哥,明天一趟活儿,喀什英吉沙,走不?”这么远的路,虽辛苦,钱赚的也多。毕竟年轻,休息几天就缓过来了。喀什不算近,满打满算也要5000公里,两个人,起码开四天,乔晖心里算了算,觉得可以。

    夜里,躺在小床板上,红柳已经打上呼噜了。乔晖又睡不着了。

    这两年,落下了毛病,守着孔意,哪儿哪儿都困,闭眼就睡。车在路上,也行,睡不熟,但闭着眼也算能睡着。可就是这光床板,怎样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烙饼,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想事情。

    有时候,自己也累。出车八九天,吃不好,睡不好。回到站里,别时候倒还好说,就是自己晾衣服的时候会走神,要是早点娶了老婆,找个人给自己做这些活儿,就轻松很多了。像小刘……

    乔晖枕着胳膊,伸脚勾过来毛毯,盖住肚脐。毛毯柔柔的覆盖着自己,痒痒的。乔晖心里想着孔意白白软软的胸乳,心猿意马起来。

    出车。

    小刘给准备的很充分。乔晖一上车,就觉得车上不对劲。干干净净的,不是红柳的风格。暖壶装满了热水,缝隙里都刷的干干净净。后座上摆了个纸箱,乔晖探身过去翻了翻,苹果、黄瓜都洗的干干净净,炒咸菜、炒肉装在大罐头瓶里,煮鸡蛋都剥了皮,还有一盆沥干了汤汁的五香花生,一掀盖,浓郁的花椒味儿。

    乔晖摇了摇头,这人情,不该欠,欠多了,怎么还人家。

    红柳一边系着腰带,一边上了车,看到这些,“嘿”了一声,意思都在这个音调里了。

    乔晖乜他一眼,打着火,车动了,缓缓的开出站里。后视镜里看着,小刘站在那里看着。

    红柳也看到她了,转头说:“哥,你说,娶个这样的媳妇怎么样?”说罢伸手去后座捞了个苹果,吭哧一口,“人家连你吃啥喝啥都准备好了,知道你爱吃花椒,啥菜都抓一大把。”

    乔晖没出声。他自己根本不喜欢吃花椒,他可能天生就是只野兽,视觉、听觉、嗅觉太过于灵敏就罢了,舌头还特别敏感。一粒花椒在别人那里,可能压根就没有感觉,在他这里,放大十倍不止,从舌尖麻到嗓子眼儿。可是,孔意喜欢吃这个。食堂周四下午,有手撕包菜,炒这个菜的,是老李的媳妇,嫂子来自东北,炒这道菜,花椒辣椒都是用大铁锨。孔意赞不绝口,还专门举着筷子翻找花椒,眯着眼睛、皱着鼻子的去感受。孔意介绍经验说,这时候,要是再来上一口冰镇的雪碧,气泡在舌尖上跳跃,又麻辣又凉爽,那别提多爽了。

    想她的时候,乔晖觉得看不见、摸不着,抓心挠肝的难受,想快速跑起来,拥抱空气的感觉也算一种感觉。再想的狠了,呼吸都不顺畅了,想大喊大叫。想有武侠小说里那种一跳就到家的本领,可惜,都没有。

    也只有这个感觉,可以迅速的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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