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借宿
周一，叶珝故意在班上那些八卦女生的面前提起许鹓，得到的信息却和之前管楚菡说的没什么区别。
许鹓其人，经历还真是乏善可陈。
家境贫寒，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因为天资聪颖，从小就学习成绩好，才通过考试选拔来到了城里。
换了环境之后，更是刻苦学习，上课、比赛、自学似乎构成了她校园生活的全部，而且每次竞赛总能拿到第一名，是老师眼里的骄傲，可同学们在钦佩她的同时，也不会选择离她太近，总体说来，许鹓的人缘甚至还不如管楚菡。
那她的人际关系除了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只剩下同时参加竞赛的那些人了。
叶珝找了之前许鹓参加竞赛的名单，却从里面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
虽说许鹓天资聪慧，可基础的教育终究差了些，这个世界更是不缺乏天才的存在，更不缺乏天赋绝佳还勤奋刻苦的人，想要在各种不同科目的竞赛中都保持第一名的成绩，几乎可以是痴人说梦，而许鹓却做到了，因为她的运气非常好。
每次遇到强劲的对手，上天似乎都格外优待许鹓，对方不是出车祸就是拉肚子等等，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无法参赛。
许鹓自身实力不弱，没了强敌，自然是第一。
意外……又是意外？
这些眼熟的意外，让叶珝自然也联想到管楚菡身上发生的事情。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许鹓就是牵丝之术的是施术者。
让敌人发生意外，许鹓能得到第一名的成绩，而让管楚菡发生意外，她又能得到什么呢？还有，是她究竟是怎么做到以普通人的身份施展牵丝之术的？
叶珝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上午，刚下课的叶珝和管楚菡正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却忽然被一个温柔女声叫住，“管楚菡！”
叶珝回头一看，那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圆脸女生，对着她们腼腆一笑，走了过来。
管楚菡似乎和她关系还不错，笑着回应，“原来是程媛啊。你的病已经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学校了。”
“嗯，手术很成功。快期中考试了，我得回学校先准备一下。”程媛说话温声细语的，有些害羞地看了叶珝一眼，然后对管楚菡道谢，“上次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叫我！”
管楚菡也爽朗道：“客气什么？都是同学嘛，帮忙是应该的。”
这时，叶珝发现许鹓正在向她们走来，脸上还带着少见的灿烂笑容。
管楚菡心中一惊，看到许鹓她还会想起昨晚的尴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目标是自己身边的程媛。
看到许鹓过来，程媛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眼神像遇到了猎人的小鹿，连招呼都没打，就惊慌失措地拉着她和管楚菡快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摆明了要甩开许鹓。
回头看许鹓还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程媛脸色一变，直接小跑了起来，叶珝明显感觉得到她的手在颤抖。
她在害怕！
害怕许鹓，不，应该是对许鹓的接近产生恐惧。
管楚菡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下却十分奇怪，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许鹓，她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脸色也有几分苍白，看起来十分失魂落魄。
许鹓也感受到了管楚菡的目光，回眸与她对视了一眼。
被捕捉到目光的管楚菡心里一突，她觉得许鹓平静的目光下是暗流涌动，而她身体的所有感觉好像突然都变得迟缓，心头涌上了一种冰凉的危机感，仿佛下一秒她的灵魂就会和身体分离，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叶珝拍了下她的肩，将她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刚才自己是怎么了？我要做什么来着？管楚菡的思绪出现了一段空白，呆呆地任由叶珝和程媛拉着她向前走。
转眼间，许鹓已经消失在了下课时间的人潮之中，叶珝却没有错过刚刚的那一幕，奇怪的丝线就缠绕在许鹓的指尖，而她的身上毫无阴气的波动。
这天晚上，程媛抱着铺盖来到了管楚菡的宿舍。
“小菡，今天我想在你们宿舍借宿一晚，我已经和老师申请换宿舍了，明天就可以搬到其他宿舍去。”
虽然从白天的情形来看，管楚菡知道程媛和许鹓的关系绝对有猫腻，这下更是惊讶，“到底是怎么了？我记得你之前跟许鹓处得不是挺好的吗？好好的干嘛换宿舍？”
程媛和许鹓还有路菁菁住在同一个寝室，之前可以说是许鹓在学校最好的朋友了。
而且她是出了名的性子好，几乎对任何人都是温声细语的，也经常热心帮助同学，只是之前因为生病休学了一年，这好闺蜜忽然闹翻了，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我就是害怕。”程媛咬了咬唇，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还是不太好。
管楚菡看她这个样子，没再追问，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你也知道，我宿舍一直比较乱，就随便收拾收拾，将就着住吧！”
自从叶珝来了之后，管楚涵的地盘要比原来整洁得多，倒是再随便收拾一下也能住一个人。
收拾好后，程媛坐在床上，双手抱住膝盖，才慢慢开口，“不好意思，让你们笑话了。小菡，还有叶同学，我……我是真的很害怕。”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这不是许鹓的错，但是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我就会怕她。”
身处安心温暖的环境中，程媛明显有了倾诉欲，开始向她们讲述起自己的回忆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摆脱一直纠缠在记忆中的阴影。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大约是夜里的一点多。我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身体一下子没了力气，手机也放在床下，我想请人帮忙，叫了几好声，也没有人回应。
宿舍里就我，路菁菁，许鹓，三个人住。路菁菁一贯睡得死，雷打不动，我也没想能指望她！但许鹓桌上的灯还在亮着，她肯定还在专心致志地学习。
后面，我的肚子越来越痛，好像胃里的肠子都开始打结了似的，只能一个人艰难地下了床，想让她知道我的情况，帮忙送我去医院。
我喊了好多声许鹓的名字，怕是连隔壁的同学都听见了，但许鹓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就笔直地坐在那里，耳朵上也没挂着耳机，一直捏着手中的笔，‘唰唰唰’地在纸上写下一行又一行的字。
那一刻，我想起有很多同学都说许鹓是学习机器，我第一对这个称呼产生了认同。
当时她给我的感觉真的很怪异，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手一直在动，就真的像个只会完成目标的机器人。
我很担心她，就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就一直在那儿写啊写啊，好像失了魂似的，只知道做这一件事。
但我肚子实在痛得厉害，没站稳，身子一歪，还把她的笔给碰掉了。
她那时才动了一下，转身捡笔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没有焦距！眼里也没有任何神采和光芒，要不是我感受到她的皮肤还是温热的，我甚至有点怀疑那是个死人……
她拿回笔后，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开始不停地刷题。对了，我还觉得她的身边特别冷，比周围冷了好几度。”程媛说着说着，打了个冷颤，自己手上也起了鸡皮疙瘩，她赶快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我当时被吓到了，再加上肚子真的很痛，有那么一刻，我都在想，自己会不会痛死在宿舍里。幸好后面我在走廊上遇到了小菡。”她抬头对管楚菡感激一笑。
“后来，我在医院里做阑尾炎手术，那会儿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在梦里回到那天。但梦里的情景比现实要可怕许多，整个世界空荡荡的，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而且有一个和许鹓长得一模一样的不知道是蜡像还是木偶的东西，一直在追逐着我，我慌忙地逃跑，打开宿舍门，外面全是一层一层的楼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爬了多少层楼，可还是没有找到尽头。
每次梦境的最后，那个和许鹓一模一样的木偶，都会在我的前面等着我，然后她冰凉僵硬的手直接从我的肚子穿过，我的梦就结束了。“
程媛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是不是很过分？因为一个梦境就疏远了朋友。“
管楚菡用手机放了一首节奏轻快的歌，轻声安慰道：“没有这样的事，就是一个噩梦而已，你不要老想着它，等慢慢忘记就好了。”
在悠扬轻快的旋律中，程媛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我没办法忘记，那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整整七天，我都做了同样的梦，都是以同样的方式醒来，而且梦里收拾的感觉都是真的，肚子被穿透时的那种痛苦，我真的忘不了。”
程媛说的经历，管楚菡是相信的，但仍然觉得匪夷所思，她悄悄地瞅了一眼叶珝。
“医院里的阴气重，你才会一直做噩梦，不用担心，回学校后，文人的浩然之气会逐渐将阴气驱散，你不会再做这样的噩梦，之前的记忆也会慢慢消散的。”
叶珝的声音温和而沉稳，让人不自觉地信服。她看着在床上蜷缩成一团，逐渐进入睡眠的少女，心中感叹，程媛也是可怜，身体虚弱之时又恰巧遇到了许鹓身上鬼气森腾，再加上医院阴气极重，鬼气萦绕不去，就化作噩梦影响她的心神。
今天她以为许鹓是牵丝之人，但听完程媛的叙述，又不大能确定了。牵丝之人喜欢在幕后看着台上的人偶演绎悲欢离合，而绝不是自己身在戏中。
除非……许鹓自己也是一个人偶，但可以通过什么媒介来借助牵丝之人的力量。
“阿珝，我觉得程媛说的很是邪乎，但绝对是真的。之前我不是老梦游嘛？其实我以前真没这毛病，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现象应该是那次送程媛去医院之后才有的。”
管楚菡看着叶珝咽了咽口水，“不会是那个医院有问题吧！我会不会中邪了？”
难得！这傻妞也有猜中的时候。这不就是中邪吗？
叶珝若有所思，“小菡，在那之前，你的人缘怎么样？主要是和其他女生的关系。”
“我自从进校以来，人缘就可好了，简直是男女通吃好吧？可后来，哼！都是她们眼光不好，嫉妒我这个貌美如花的小仙女……”
叶珝打断了她自恋的唠叨，“不早了，快睡吧。”
得！这还是那个傻妞，但她说得没错。
叶珝的眸色越来越暗，自己怎么就忽略了呢？
嫉妒可是女人最容易产生的原罪啊！
因为我没了唯一的朋友，所以抢走我朋友的你，也一个朋友都不能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