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谣言刚刚爆发出来的时候, 艾莉维亚还稍微担心了一段时间，但不知是因为内容太匪夷所思还是什么原因，当真的人并不多, 反倒是诺兰帝国王宫的保密措施更加引人瞩目。
不过, 也不是没有人当真。
事情发生大概一周多之后，就有人找了上来——都是从全国各地聚集来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
有带着今年夏天刚完成测试导致发病的孩子来的；有发病多年瘫痪在床，家长寻医无路的；也有幼时提前察觉，但人到中年一身天赋无处发挥，只能做杂货谋生的……
十多个人聚在一起，没人闹事, 只有无声的流泪和满心的希冀，能看到的只有心酸和悲哀。
都是寻医问多年，但终究毫无所得。
艾莉维亚跟他们聊了一下，大多数都只有家长来了，时间长的病人基本都已经不省人事了。
还有两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女, 幼年时就被检查出来, 之后几十年都没有接触过跟魔力有关的任何事物, 但能有这个际遇，也是因为家中富裕，且从小被寄予期望。但这从天到地的待遇差距、亲人的舍弃行为、以及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的存在于自身的天赋，对他们的精神造成的折磨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真正发病，且跟着父母一起来的孩子，只有一位。今年夏天刚完成测试，天赋无与伦比的出众，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这所谓“天才病”的激发。
对普通家庭来说，这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同时降临。
艾莉维亚非常为难的跟他们解释了现在的情况。实验室确实在做这个病情的研究，但还远远没有达到治疗的程度, 连延缓病情，都还只能在魔兽身上有一丝体现。
听完她的解释，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反应。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失望，除了那个唯一带着孩子来的家长，其他都非常平静，甚至有几个在默默哭过之后说“希望孩子能等到你们成功的时候”。
“我已经找过了几乎所有研究这个项目的人和团队，你们的进度是最快的。”未曾发病的中年女人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从被查出患病开始，我就被家族舍弃了，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特别是见到你之后。”
“你们的研究把前置项目算上也才进行五年多，但已经比绝大多数研究团队都要领先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近的希望。我对自己的天赋足够自信，我才三十四岁，我很确信，只要我能活着等到治疗方法的出现，我就能赶超所有人。”
女人的话，是单独跟艾莉维亚说的。
跟另一个几乎被压垮的男人不一样，她坚信自己的天赋和能力，从来不考虑放弃，敏感的心思让她不在其他病人和家属面前表现得过于特殊，但这份敏感从不指向自己。她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也很擅长“分配”自己拥有的能力。
若是没有这个病，就算天赋普通，她也绝不会泯然众人。
艾莉维亚接待他们在学校宿舍住了两天，也带他们参观了一下马萨的研究，就送他们离开了。
离开之前，艾莉维亚也跟他们提了一下，未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可能需要“志愿者”，在人体上进行实验，希望到时候他们能考虑一下。
结果很清晰，只要孩子能活到那个时候，没有不愿意的。
机会都是和风险并存的，他们都不怕风险，只恨没有治疗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痛苦离世。
大家都走了，那个女人也没有留下。她还要往下一个目标继续进发，但她也跟艾莉维亚保证，有需要一定随叫随到。
之后，学校也陆陆续续有一些慕名而来的拜访者，艾莉维亚招待的都非常热情。虽然对病人来说是一场乌龙，但也算是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虽然不知道泄露这件事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但至少对艾莉维亚的学校，以及马萨的研究是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还更加激发了马萨的研究热情，被病人态度打动的马萨，对这个项目的上心程度明显提升了不少。
很快，诺兰城那边有了消息。
“珀斯帝国以萨默斯为首的部分贵族及镶嵌师，在诺兰帝国安插‘间谍’，利用帝国王室对各国的信任，肆意捣乱、窃取秘密情报，对两国的友好造成了严重阻碍……”
“事实应该不是这样的吧？”艾莉维亚立刻就猜到了。
芬恩笑了一下，道：“您现在看的是国王发布的公告，还有一份单独传过来的消息。”
“哦？说了什么。”艾莉维亚懒得看那些义正言辞的公告，只对事实感到好奇。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三大帝国的地盘上动手动脚。
芬恩：“是王城的一个大贵族，因为连续好几代都没有得到国王的重用，所以听信了几个外地人的挑拨，在王宫各处都设下了窃听的阵法。不过，据那贵族所说，他们并没有出卖什么重大的秘密，只是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消息卖出去。”
“是对他们来说‘不那么重要’吧！”艾莉维亚冷哼一声，“连事件的重要程度都分不清，还有什么资格怪国王不重用他们！”
布莱文和马萨他们，是即气愤又无语，“外人的话都能乱信？爵位也给他们薅掉是最好的！”
芬恩道：“说是只要有有用的情报，就会想办法带这个贵族去他们的国家。全大陆，贵族最没地位的就是诺兰帝国……”只要好处给到位，诺兰帝国的“贵族”确实更加容易“叛变”。
“那那些外地人是哪里的？”艾莉维亚问。
“这就没说了。”芬恩道。
“反正不会是珀斯帝国。”布莱文道。在大陆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魔族们也对大陆的局势，或者说，跟炼金术师有关的部分国家和种族的局势，有了很不错的认知。
“也不会是另外两大帝国。”图尔斯也是一样，而且平时的实验比较无聊，大家都挺喜欢抽空聊聊这类“八卦”。
珀斯帝国这个目标太明显了，而且，他们的国王一直都没有对上蹿下跳的萨默斯有什么反应，明显一直是观望状态。当然，更重要的是，在王宫内设置阵法的，是一位在大陆十分出名的七阶阵法师。
这个阵法师没有偏向的政治立场，向来是拿钱办事，而且收费极高，见到他的门槛也非常高。
中小型国家的人基本不太可能接触到他，大型国家当中，就算到珀斯帝国这个等级，也只有国王有可能接触到这个人，珀斯帝国的国王不太可能做出这种略“智障”的行为。
而另外两个超级帝国，他们的态度向来十分明确，两位国王都是主张跟炼金术师学校交好的，他们没有成为敌人的理由。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有其他大型国家在中间搅混水。
国王陛下肯定是查到了，但传来的消息当中并没有提到相关信息，可能也不太想告诉他们。
“所以，很大可能是跟我们关系不大的某一个势力，或者，不是我们能关心的。”马萨简单分析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从国王现在的动作可以看出挺多东西的。”
“针对珀斯帝国，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再生事端，给他们的警告；若是有明确的，能够轻易对付的敌人，国王肯定不会优先把对珀斯帝国的警告挂出来，所以，应该是一个实力足以威胁帝国安全稳定，不好轻易动手的存在。”
那能是谁呢？
若真把视线放到整个大陆，大型国家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再加上其他有一定可能性的中小型国家，怀疑的范围绝对缩不到百位数以内，就算只算跟诺兰帝国有仇的，四五十也是有的。
不过，既然不是特意针对艾莉维亚和炼金术师学校来的，这件事对艾莉维亚也只停留在好奇上面了，更多的她现在也没能力接触。
不过，这次之后，其他大国也暗地里有了一些反应，表面上没什么动作，实际上都在暗地里清缴国内的“间谍”。
谁能保证这些人只是冲着诺兰帝国去的呢？万一目标范围其实更大呢？
一时间，大陆各国暗潮涌动。
珀斯帝国那边也终于安分了一段时间。
面对萨默斯侯爵突如其来的安静，朱迪恩终于没那么心累了。
诺兰帝国的通知出来之前，巴克家就已经陷入了权力的交替。新派势力只有朱迪恩及极少部分年轻子弟，旧势力几乎包含全族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双方如此大的人数差距，却因为靠萨默斯侯爵的怒火，让老一辈以及依靠老一辈过活的守旧派溃不成军。
“说他们守旧派都是抬举了！”佳利不禁取笑，“老一辈是跟不上时代，害怕改变，说是守旧倒是没什么，族里那些啃老的年轻一辈可没资格放到台面上说。”
朱迪恩也很无奈：“老一辈太强了，过怕了苦日子就把年轻人宠着养，能有出息才怪了。”
“所以啊，巴克家居然能出现你这么个人，也只能说是命不该绝！”佳利很庆幸自己没有选错人。
作为一个寄人篱下，没什么背景的平民出身的镶嵌师，在珀斯帝国各大家族当中周旋，难度是真的大。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选靠山，就能碰上朱迪恩，已经比绝大多数老同学运气好不少了。
朱迪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感叹着：“虽然一切都在计划之内，但也没想到几乎一点阻碍都没有。”
“没有挑战？”
“不是。”朱迪恩叹了口气，“连对内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接手这个烂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