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排球8
周二和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都是体育课，于是当小鸟游千代又一次拿起排球时，下意识地便开始在人群中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可她虽然在寻找，但心中却不断跟自己强调，上一次是如何巧合，说不定只是影山的心血来潮，千万不要对此抱有希望。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没能在周围找到影山飞雄，于是便不再执念，不再期盼奇迹发生，转身就要朝好友苏我美惠走去，说来也奇怪，这次她居然站的那么远，看上去马上就要和九宫娜美组队似的。
可说是要和娜美组队，但视线却又不住往她身上瞟，真奇怪。
而下一刻，好友的反常举动便有了解释。
突然出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站在她身后的男生拦住了她要离开的步伐。
小鸟游千代诧异地抬眸，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的，带着些迷惑的眼瞳，不知何时起，她竟然已经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一点常人难以辨别的情绪了。
这一发现值得她高兴，然而现在却不是高兴的时候。
因为影山正用那种迷茫的眼神看着她，或者说，指责她，虽然不会读心，但小鸟游千代却竟然读懂了他的意思。
‘为什么要去找别人打排球不等他？’
大概是这种吧，她不太确定，却不妨碍她为此高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浑身上下涌动着比喝了奶茶之后还要明显的甜蜜感，可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现，还在努力镇定。
“我没找到你，以为你不愿意和我打排球了。”她这么解释，又忍不住悄悄观察对方的表情。
“不会，”影山毫不犹豫，用视线牢牢盯住了她，她手上的排球，“不会不愿意打排球的。”
小鸟游千代的心恍若坐了跳楼机，从低飞到高，又从高落到低。
不过本来就是这样，如果只说了几句话，只有一点交集就喜欢上她，那这个人又怎么可能是影山飞雄呢？
她这样想着，在脸上绽开微笑，操场旁边的樱花落得更厉害了，枝头已经长出了一点叶子，不再那么好看，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现在的心情。
她和影山并肩往操场角落走，双手无意识转动着手上的排球，而后，听见他说：“待会儿垫球，你只要在原地站着，接我的球就好了。”
“哎？”小鸟游抬眸看他，表情有些诧异。
“怎么了？”
小鸟游千代嗫嚅：“可是，到时候要考核……”
影山飞雄有些莫名：“考核的时候我不能当你的队友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
但是哪里有男生和女生对垫球的啊，被老师和同学们看见会传八卦的。
出于私心，小鸟游千代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传八卦不好吗？她想，影山君都不介意的事情，她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于是她没再胡思乱想，只将怀中的排球交到影山手中，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带出一点热度，一触即分，抬眸时，影山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
“开始吧。”他说。
这一回，小鸟游可是做好了好好打的准备，至少再怎么样，也不能一球把影山再砸到流鼻血吧？
然而，谨慎小心的代价就是她的球总是轻飘飘，太近，一会儿又太远，引得影山不得不前后去接，而当他的球稳稳当当落到她手臂前的时候，她甚至会来不及，或者很小力地一击，只让这球轻轻弹起一点。
那一点不到二十厘米的弧度，完全让这排球落到了她面前。
排球在塑胶跑道上滚了一小段距离，小鸟游千代有些无措地抬眸，一只手下意识抚上另一只手泛红的手臂，在阳光下，影山飞雄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她知道他在不高兴。
然而迎接她的也不是什么过分的斥责，影山憋了半天，只憋出一问：“你，没力气吗？”
这问题实在太出人意料，而且有点阴阳怪气，小鸟游犹豫了一下才敢回答：“好，接下来我会用点力气的。”
可她这样的回答却让影山更警惕了，他微微侧身，下意识想抬起胳膊做出防御状，黑色的眸子一缩，在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火，又重新放下手，道：“不要太用力，你得，学会掌握度。”
小鸟游一愣，有些想笑，最终却没有，只是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句：“好。”
嗯……接下来，就是很无聊的接球啦，只要不出意外，影山飞雄能接起所有小鸟游千代打出的球，她不需要挪动脚步，球就会自己飞到她的手臂上。
如果要问小鸟游感想的话，那就是，太舒服啦！影山飞雄实在太会打排球了，有了他，谁还不会对垫球啊！
在把排球还回体育老师面前的球网中之后，小鸟游才抬手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红的那一片地方，痛倒是不怎么痛，就是她皮肤白，所以看起来很触目惊心。
她一边摸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偷偷看了一眼影山垂下来的手臂内侧，真奇怪，他的皮肤也很白，上面的红晕却不明显。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视线，很难得的，影山主动开口了。
小鸟游一愣，也没忸怩，直接问了出来：“为什么影山君的手臂不红呢？”
不知怎么，影山稍微有点失望，失望对方没夸他实在超常发挥的接球技术，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这失望，只如实回答：“练多了，而且你这次力气也不大。”
“噢。”小鸟游点了点头，没继续问下去，也没法继续问下去，于是他们两便又沉默了。
道旁的樱花树都是有花有叶的状态，不再那么好看，但地上却落满了粉红色的，带着一点枯黄色的花瓣，很有凄美的意境。
从操场到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所幸最后一节课和最末的二十分钟自习之间有一段十五分钟的课间，纵容他们这样慢悠悠地走。
“喂——”“那个——”
几乎是同时开口，同时出声，小鸟游千代讶然地抬眸，用那双在日光下浅浅的眼瞳看向影山，只感觉心脏又为这奇妙的巧合扑通扑通。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让小鸟游开口，但和她对视了一眼，没再想谦让，直说：“中午的奶茶，你觉得怎么样？”
小鸟游千代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只感觉自己的脚步都轻盈，连带着声音也飘向高处：“很好喝，谢谢你。”
影山也没和她客气，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那是整个食堂里最后一杯，我想也不会难喝。”
为他煞风景的一句话，小鸟游的少女心刷一下碎了，她有些不高兴的撇了一下嘴，可和影山并肩而行的这种甜蜜感很快迎难而上，把她一点点不高兴击溃了。
“你喜欢喝奶茶吗？”而紧接着的，是影山飞雄恍若随口的一问。
这个问题有点棘手，小鸟游千代自作多情地想，万一她说喜欢，结果影山天天给她买，那她一直喝，岂不会胖？但如果她说不喜欢，影山难道不会难过吗？
“还可以。”纠结之后，她这么说，总归折中最好啦。
“那我以后有就买给你，”他顿了顿，毫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如何像一道惊雷劈在小鸟游千代心中，眼看着面前少女脸一点点变红，他还以为对方中暑了，不得不停下来问他，“你还好吗？”
看见他的神色，从他漆黑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小鸟游千代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只能抬手捂住她发烧的脸，无措地点头：“还好还好，是，是太阳太晒了……”
影山飞雄感知了一下大概只有二十五六度的气温，只觉得女生真是脆弱极了，却又主动往道旁的树荫底下走，生怕她就这样晕倒。
眼见着小鸟游千代行动还算正常，看上去也不像要晕倒的样子，他等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便继续说了下去：“我以后看见奶茶就买给你，你能不能帮我补习。”
小鸟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补习？”
清醒之后，她脸上的红晕飞速散去，捂着脸颊的双手也自然垂下，她眨了眨眼，让惊喜从身体里褪去，她又重新冷静了下来：“影山君是说，每天最后二十分钟的自习吗？”
影山点点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小鸟游的脸能一下变正常，他抬头看了看树荫，只在心里感叹树荫原来对女生来说这么重要，难怪之前看女生出门从来只走在树荫里。
小鸟游千代完全不知道影山的心中所想已经歪到火星，她只看见对方面上很镇定，而后听见他说：“是，我上课总是睡觉，你能不能在这二十分钟里告诉我这一天都讲了什么。”
噢，你也知道你上课睡觉碍…而且，只二十分钟告诉你这一整天的课都讲了什么，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她了？
但，即便如此，小鸟游千代也是不能拒绝的！
撞上来的缘分，难道还有拒绝的道理吗？这可是二十分钟的独处时间，还是影山君自己提出的，这不就是恋爱漫画里的常见剧情吗？
何况，二十分钟讲不完的话，就做一个归纳总结，或者把记下来的笔记给他带回去看不就可以了吗？
几乎想也不用想，解决办法就飞到了她的脑海里，小鸟游千代没再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可以是可以，但我担心二十分钟不够……不如你给我联系方式，我可以把没说的告诉你，到时候你作业上有不会的也可以问我噢。”她这样说着，脸上有些忸怩，踌躇。
在树荫下，不算繁茂的枝叶的间隙中，有阳光透过这些空隙洒下，落到她的脸上与头发上，衬得她白皙的脸更白皙，影山飞雄看着她含笑的脸，垂下眼睑，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