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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Chapter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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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罗曼夫人, 还是福尔摩斯先生能令您更为享受?

    如果不是迈克罗夫特提问,这一题颇有前任与将来式二选一的节奏。

    “您也说了,热气球升空与高空攀爬是两件事, 为什么我不能享受两种不同的快乐?”

    玛丽没有掩饰贪心的本质,“小孩子才做选择, 我希望全都要。福尔摩斯先生, 绅士如您, 该不会不愿意成全我吧?”

    如此理直气壮地花心真的好吗?

    迈克罗夫特必须承认,在「大胆直言」的这一方面,他着实不如明顿先生厚脸皮。

    下一刻, 玛丽冷不丁补充,“不过, 请您安心,我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体验不同的快乐已经够了,目前没有想要追求第三人给的。”

    迈克罗夫特不知道该不该心情愉悦。

    听听这句补充说明, 好消息是明顿先生没有计划追求第三人, 坏消息是严谨地加了时间限定「目前」。

    偏偏,玛丽还更严谨了一些。“我是说第三种不同形式的高空体验,暂时没有和别人一起体验的想法。

    您知道的,在那样危险的环境下,对于同行者的品性尤为重要。福尔摩斯先生,您无疑深得我心。”

    迈克罗夫特发现他已经精进了某个技能, 可以选择性听取明顿先生的话。

    比如忽视前面的一堆限定条件,直接听取那句深得我心就行,是格外悦耳动听。

    有关高空快乐的话题,不能只说不做。

    两人迅速进了钟楼。伦敦的天气变化无常,今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雨, 表盘上可能存在的线索就会被冲淡,需要赶在那之前全面勘察。

    大本钟,不是想进就能进。

    不过,入口处的侍卫队长大卫很快为两人放行,显然是受到了来自上面的指令,还配合地提供了攀爬工具等一系列高空作业用具。

    从底楼拾级而上,在没有电梯的时代,光是走楼梯就是不小的体力活。

    问题来了,鲍尔德死前是穿着白色婚纱比寻常的西服要重起码五六斤。如果他不

    是到顶楼才换得衣服,约等于是负重爬楼。

    玛丽感到奇怪,“钟楼的守卫制度是三班交替吗?如果身形灵活的黑衣人爬上楼没有被发现还能用善于躲藏去解释,一个穿着蓬蓬婚纱裙装的人爬了七八十米,为什么没有引起任何警觉?”

    引路的大卫非常抱歉,“昨夜,巡逻组有人偷溜了出去采摘花楸枝,还有几位偷喝了酒庆祝五朔节到来。巡查队的玩忽职守,没有及时发现有不明人士进入。”

    今天清晨六点交班。

    天已经亮了,街上还很安静。早上有雾,浓雾阻隔了视线。别说高空七八十米,就连地面十米内也看得不清楚。

    “直到七点,雾散开了不少。地上的守卫抬头发现了钟楼表盘上方的墙体上坐了一个人。”

    大卫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上到了顶楼,原本想要把爬钟者拉回来,但鲍尔德已经彻底翻出墙面,挂到了钟表指针上。

    “前后不到五分钟,不管我怎么呼喊,那位男士都充耳不闻掉了下去。”

    迈克罗夫特注意到大卫的用词,“你是说「掉」,不是他「跳」了下去。当时,鲍尔德不是主动求死吗?”

    大卫迷惑地缓缓摇头,“很难说清楚,因为我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当时他已经头朝下,背对着我。而婚纱缠在指针上。我说「掉」是因为缠在指针上的纱裙部分滑落了。然后,人就摔了下去。”

    换言之,鲍尔德的坠亡过程看似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但其中的细节却依旧存疑。

    一般情况下,人容易先入为主。穿着婚纱,清晨爬到钟楼顶端,就是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所为,最有可能是想要自杀。

    令人费解的是,穿婚纱的样子很人瞩目,但从昨夜到坠亡事件发生都没有在地面目击到有谁身着婚纱。

    大卫怀疑鲍尔德是在顶层更换的衣服。“一个小时之中,巡查队已经搜了一遍钟楼内部的通道与楼梯,没有发现更换下来的衣服。”

    玛丽也想了这种可能性,“钟楼附近的地面呢?有人捡到过外套衣服吗?也许是高

    空抛物。”

    “暂时还不清楚。”

    大卫可以确定另一件事,“打扫人员回忆楼道里很干净,没有留下不明足迹。如果不是死者的鞋子太干净,就是他主动提前擦去了脚印,但想要自杀的人会特意去擦拭鞋印吗?”

    矛盾之处就是疑点。

    直到登临顶层出口,大卫指出最开始发现鲍尔德的那个小窗口。从窗口往下看是大本钟的表盘位置,时针上还缠着一缕婚纱碎片。

    玛丽和迈克罗夫特系好了牵引绳,从两处不同的位置外悬攀爬到了硕大的表盘上。

    耳畔,疾风呼啸。

    风一改在地表时和煦的模样,半空中的两人被一阵猛吹。

    和坐热气球时不一样,此刻两人是双脚悬空。

    低头,视线毫无阻拦直至地面。当然看不真切地表发生了什么,也因此更多了几分眩晕感。

    “如果是下面大海,风景会好一些。”

    玛丽实话实说,“那些尚未散去的看热闹人群,非常像是密密麻麻的老鼠潮。”

    这个比喻听起来有点恶心,但形容得恰如其分。

    迈克罗夫特无法反驳,却想要提醒有时候不必把真话全部说来。

    下一刻,玛丽忽然安静地看向迈克罗夫特,足足凝视了一分钟。

    风在吹,天上飞过海鸥。

    日光照耀,表盘反射出的光亮为攀爬者镀上一层金光。

    “明顿先生?”

    迈克罗夫特不解地回望,“怎么了?”

    玛丽依旧坦诚,“显而易见,我在拯救受创的眼睛。被地面的人潮吓到后,需要美好的画面来平复心情。福尔摩斯先生,但愿您不介意成为此刻我眼中最美的风景。”

    往下看,人潮可怖。往上看,阳光灼眼。

    最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看似远在天边,其实刚刚好地出现身侧。

    迈克罗夫特:立刻、马上、不能耽搁地收回刚刚的想法,明顿先生就该说大实话才对。

    只听玛丽理所当然地给出建议,“如果您有同样的需要,我允许您看回来。”

    “谢谢您贴心大方的提

    议。”

    迈克罗夫特试图照做,但只坚持了五秒就不自然地撇过头。

    请原谅他没能坚持太久,只怪距离天空越近阳光对人的影响越甚。

    受到太阳的干扰,他怕彻底沉醉在最美的风景里。那可不行,别忘了高空操作的任务是找线索。

    随后半个小时,两人分别检车了左右两半的钟表盘,是有了两点发现。

    其一,大本钟的指针很滑。一抹,手套上留下了某种油的痕迹。如果只是远观根本无法发现异常,只会以为是太阳反光。

    其二,在靠近表盘边缘缝隙的位置,有小半枚男士皮鞋前脚掌的鞋印。

    尺码约6英码,与死者鲍尔德的95英码差了三个半码数,其中的差异是肉眼可见得明显。

    这两点都指向一个猜测,近期除了鲍尔德,还有别的人攀爬过大本钟。

    而在指针上抹了油,如果有人不慎掉落到钟表盘,根本无法抓住指针借力再支撑一段时间。

    至此,鲍尔德的高空坠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起自杀事件,与半枚脚印的主人极有可能脱不开关系。

    谁偷爬过大本钟呢?

    从这半枚鞋印来说,是男鞋中偏小的尺寸。

    迈克罗夫特不经意地扫过明顿先生的鞋子,预估是85英码,远比钟表盘上的足印要大。

    玛丽面不改色,仿佛根本不在意任何打量。她不会说特别定制了看起来比较大但内部很合脚的鞋子。

    撇开这一点题外话,先看巡逻队的方面,所有成员的鞋码都大于75英码。

    在巡逻钟楼顶部时,为了安全起见基本都是三人一组出巡,近一个月都没有单独巡逻的情况发生。有内鬼涂抹油剂几乎不可能发生。

    时间线不用拉得那么长。

    指针上涂抹的油要起到打滑的作用,必定保持足够的量。距离上次降雨是昨天中午,即脚印与油剂出现不满24小时。

    有理由怀疑鲍尔德与另一个神秘人在同一个时间段进入钟楼。

    夜间,大本钟内部楼梯会上锁,目前却没有发现几扇铁门被撬开的痕迹。

    鲍

    尔德与另一位神秘潜入者不是拥有熟练的开锁技能,就是提前偷配了门锁钥匙。

    大卫却表明钟楼内部的钥匙从来没有弄丢过,至于是否存在开锁达人,这种事他就说不清楚了。

    但鉴于巡查队会在昨夜旷工偷溜晚了,队长的保证也不能百分百可靠。需要确定巡查成员与死者鲍尔德是否存在内在关联。

    在此之前,钟楼内部却找不到更多的可疑痕迹。

    看来神秘人士行事颇为小心,会在表盘上留下半枚脚印,应该是自信地以为没有谁会高空爬出去检查。

    事实上,不只有严谨的调查者爬到半空检查,还有了经验丰富的医生进行了验尸。

    负责验尸的正是杰基尔医生。鲍尔德致命死因与高空坠亡的特征吻合,但有一点古怪之处。

    如果不是经验足够丰富的验尸官,很容易忽视了坠楼新伤与陈旧伤的区别。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脑袋有幸保留了部分,显示出鲍尔德近几个月脑部受过伤,颅内有淤血。

    再联系将羊毛结放到屋顶上的古老求爱巫术,合理推测鲍尔德的脑袋摔伤起因可能与此相关。

    这与他同一办公室的同事证词却有出入。

    三位同事都表示鲍尔德身体健康,他从来没有因病请过假。更进一步说也没请过事假,今年一直保持着全勤状态。

    尸体的骨骼不会说谎。

    那表明鲍尔德对外隐瞒了伤情,很可能是受伤的起因见不得人,他不可能好意思说去爬人屋顶了。

    究竟爬了谁的屋顶?

    那又是一个迷。

    玛丽问了一圈,鲍尔德没有亲近到谈论私人情感的朋友。

    他只对外透露过一点点口风,的确有心上人,是一位英格兰红头发的小姐。

    “既便红头发很少见,但要在伦敦甚至整个英格兰将人找出来也不容易。”

    玛丽希望鲍尔德有写日记的习惯,也许能给出某个提示。

    迈克罗夫特在鲍尔德家里勘察了一下午,却表示日记就别想了。“没有相关记录,起码在他的家里连一张纸片也没找

    到。”

    下午六点。

    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报新闻齐齐发力,逮着今天的大本钟坠亡事件大书特书。

    明确指出死者心理变态,否则不可能男扮女装。疑似深受情伤,因为追求男人未果,而从地标建筑一跃而下。

    暂时没有哪一家报纸发现死者就职白厅,可这并不妨碍报纸对此作出各种评论。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同性相恋本就是触犯法律的罪行。跳钟者死了也活该,更因挖出他是为谁跳钟。

    被爱慕者拒绝死者,是因为他是非常正义的异性恋者,还是因为他也是同性恋却看不上死者。

    尸骨未寒,死因未定,这样的报道就已经飞遍伦敦。

    小报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去怀疑死者可能是被构陷谋害的?

    是为了所谓的抵制同性恋犯罪行为,还是为了紧抓爆点才能刺激报纸销量?

    相信只要有点智商的人都懂。

    哪怕懂得都懂,但还是有许多人买了小报一睹究竟。

    玛丽也把所有提到「大本钟坠亡事件」的报纸都买了回来,但她有不一样的理由。

    “那个半枚鞋印的可疑分子如果与鲍尔德有深仇,希望鲍尔德死后名誉尽毁,说不定他会提供给小报报社独家爆料,那是只有策划这件事的真凶才知道的内情。”

    因此,需要认真读报,说不定就发现蛛丝马迹了。

    一大摞报纸充斥着耸动内容, 『穿婚纱的男人,你该早点死在监狱中』,『征集线索,这个变态男人到底是谁』,『被污染的大本钟』等等。

    迈克罗夫特表示看到这些内容影响食欲。

    尽管他自认是坚定的独身主义者,只是极为偶然地遇上了一场意外的心动,绝不可能代入鲍尔德的凄惨角色,更不可能让自己也陷入如此可悲的地步。

    影响食欲,是因为这些报道彻底忽视了真相,只一味地煽动仇视情绪。

    或许,还应该诚实一些。他在意的是明顿先生面对如此铺天盖地报道的想法,明顿先生会喜欢上一个男

    人吗?

    玛丽抬眸,毫不意外看到迈克罗夫特的欲言又止。“怎么了?您似乎有话要问?请大胆直说,福尔摩斯先生,该让您知道的,我赋予了您想问就问的权利。不错吧?”

    迈克罗夫特:听起来很美好不是吗?但,狡猾的明顿先生没有保证一定回答啊。

    人吗?

    玛丽抬眸,毫不意外看到迈克罗夫特的欲言又止。“怎么了?您似乎有话要问?请大胆直说,福尔摩斯先生,该让您知道的,我赋予了您想问就问的权利。不错吧?”

    迈克罗夫特:听起来很美好不是吗?但,狡猾的明顿先生没有保证一定回答啊。

    人吗?

    玛丽抬眸,毫不意外看到迈克罗夫特的欲言又止。“怎么了?您似乎有话要问?请大胆直说,福尔摩斯先生,该让您知道的,我赋予了您想问就问的权利。不错吧?”

    迈克罗夫特:听起来很美好不是吗?但,狡猾的明顿先生没有保证一定回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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