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寨
“可以了吧?”顾语扭头喊道。
苏时惟张口待言,手指举起还未伸直。
顾语未反应过来,头侧突被硬物撞击,失声痛呼。钝痛感迟迟不散。
原来那柳怜芳折腰后仰,用头撞她,趁她手劲稍松,手腕挣脱,举臂横扫。
顾语头晕目眩,呼吸猛地一窒,捂着胸口连连后退。身后传来“噗嗤”笑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扭头瞪了眼苏时惟,苏时惟正捂嘴憋笑。再回头,柳怜芳飞身踢来。
柳怜芳对自己方才大意被钳制十分恼怒,一心想要将顾语打得俯首称臣,出招比方才凌厉了许多。
顾语从连番追击中缓过神来,见招拆招,不过十数个回合,又占了上风。她往前一踏,双手蓄劲骤发,竟将柳怜芳拨至立柱上。
砰一声响,柳怜芳后背撞上柱子,五脏六腑皆受震动,跪倒地上。
苏时惟轻哼道:“柳怜芳,你连我这小徒弟都打不过,还是趁早回炉再造吧。”
“苏时惟,你什么意思?”柳怜芳怒道。
“哦,不是让你去死,是让你回去再练个十几二十年,兴许就能跟如今的我过上几招。”
“你莫欺人太甚!”柳怜芳眼眶通红,她自认武功不差,在同辈之中更是少有敌手。机缘巧合之下,见识到苏时惟的武功,顿生出一较高下的念头。没想到,自己居然连荒郊野店里的野丫头都打不过。思及此,羞愤难当,登时掩面哭了起来。
顾语手足无措地对着苏时惟使眼色。
谁知苏时惟又添了一句:“还不快走,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柳怜芳愤恨地瞪着他:“下次见面,我一定叫你好看!还有你!”最后三个字是对着顾语说的。
“我?”顾语深觉冤枉。
柳怜芳冲过来,将她一把推开,夺门而去。
顾语回过头来,正对上店家惶恐的眼神,不好意思地说道:“失礼了。”
苏时惟将碗一推,不满道:“这肉都放几天了?就面还勉强能入口。”说罢起身就走。
顾语看着满地尸体,不想久待,放了几个钱在柜台上当作面钱,跟着他后脚走出客店,哪知未走出多远,一阵晕眩袭来,接着眼前一黑,倒在地上。走在前面的苏时惟听见坠地的声响,回过头来,见顾语突然晕倒在地,心念一转,暗叫不好。倒地之前,视线中,店家、小二惶恐的脸渐渐变得狰狞。
顾语迷迷糊糊间,觉得身下颠簸不止。猛睁开眼,眼前黑黢黢的,身体绵软无力,左右挨着柔软的肢体,嘴上被绑了布条,双手被反绑身后,双腿亦被捆缚。四周不知道是些什么人,都在低声抽泣。马蹄落地的响声明显且有规律。回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顾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家黑店。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又正被送往何处?那苏时惟,也不知道如何了?
忽听得外面有人喊道:“货到了?”
“到了。”一个近些的声音回答道。
马车慢慢停下。
帘子掀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站在车辕旁,火把照亮了车厢。众人皆往后缩去。顾语被挤得喘不过气来。这才看清周围都是些女孩子。
什么情况?卖青楼?顾语暗想。
来人扯着最外面的一个女子到车边,套上麻袋,扛到肩上。后头又有新的人过来,将第二个女孩抓过去,套上麻袋,扛上肩。
女孩子们心生畏惧,纷纷往后躲,却哪里躲得过。那些男人爬到车厢内,抓了人往车边拖。被套上麻袋的女孩子们扭着身体抗拒,被人一巴掌拍到屁股上。
“老实点!”
顾语登时不敢动了。眼前一黑,头顶冲下,腰腹被压得难受欲呕。
就这么被扛着走了约莫两刻钟,周遭从安静逐渐变得嘈杂。
“二狗,你们扛着什么啊?”
“大当家给众头领们准备的妞。”
“哟,终于到了。”
“到了,又不归你,你兴奋个啥?”
“你这话,挑剩的不是给弟兄们轮流享用嘛,二狗你难道不受用?”
“你他妈才不受用!”
外面哄堂大笑。
顾语心里直犯恶心,想着脱身之计。
会武堂中,四排火把将堂内照得亮如白昼。座中众人,酒酣耳热,衣衫松散。主座之人身材雄伟,浓眉大眼,面黑短髯,正是寨主铁震。他喝得醺醺然,举杯对座下说道:“平日里,辛苦各位老弟了!转眼又是一年,今日,哥哥给各位弟弟准备了些许薄礼……”
此时,一名小喽啰跑进堂内,铁震示意他走近。一番耳语后,铁震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各位老弟,薄礼已至,哥哥这就带大家去挑选!走!”
顾语被抛至地面,身上麻袋被摘除。未及她细想,门外大队人马正往这边走来。当先二人举着火把走进屋中,将火把插进两边架上,后面的人鱼贯而入。领头之人生得十分高大健壮,矮身走了进来,后面五人形貌各不相同。借着火光,顾语飞速打量屋内的情况,这是间柴房,除却木柴,就是干草。再看身旁其他女子,俱是惊恐万分,除却一人。顾语多看了两眼紧挨着自己的女子,虽称不上绝世美人,却也是个清丽佳人,只是那双眼睛,那毫无畏惧的眼神,为她的容貌多添了几分气韵。那人仿佛注意到顾语的眼神,视线扫了过来。顾语只觉心头一凉。
“弟弟们,挑吧!”铁震大手一挥。
姑娘们瑟缩往后。
“大哥,我们做弟弟的怎么好先挑,还是您先挑吧。”有人说道。
“说得不错,大哥先挑!”
“大哥先挑!”
铁震抬起手来,众人声歇。
“既然如此,哥哥我就不跟你们客套了!”
他走到近前,目光在众人脸上往返,滑过顾语,最终停定,手指向顾语旁边:“把她带过来。剩下的你们分,挑剩的给其他弟兄。”说完,转身走到门外。
有人过来将顾语旁边的女子带走。姑娘们哭作一团。顾语心里暗想,最好别被挑剩,人多恐无胜算。
一个三角眼的男人淫/笑着,色眯眯的目光滑过姑娘们的胸脯,说道:“兄弟们,春宵一刻值千金,若你们没看中的,兄弟我可要先行一步了。”他伸手一拽,拉起一位姑娘,带走。
接下来,又有两名女子被带走。
剩下两个男人,一个蓄着髭须,相貌堂堂,一个文弱斯文。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蓄着髭须的男人率先说道:“玄老弟你先挑吧。”
“使不得使不得。”
“那愚兄就不客气了。”
“您请。”
又一个女孩被带走。转眼只剩下五位姑娘。有姑娘反应过来,与其被那么多人糟蹋,不如跟了这个文弱书生。嘴里呜呜呜地叫,往那书生挪近。其他人也纷纷醒悟过来,拼命挪过去。那书生惊得后退一步,目光扫过顾语,见她愣愣地看着其他人,走过去,抓她手臂,一把将她扯了起来,转身就走。
顾语只好跟着他,一蹦一蹦地跳着走。
身后一片哀嚎。
走出去十余步,那书生觉得手上怪异,扭头一看,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竟忘了她双腿被捆,绕到顾语身后,蹲下身,帮她解开脚上的绳索。
他未再抓她手臂,径自在前面走着,见顾语没有跟上,回过头来:“你该不会是想逃吧?除非你武功高强,否则逃不出去的。”
顾语眼睛打量四周,跟上前去。
不多时,两人到得一处小院落,周遭以篱笆围起。书生走进去,掏出钥匙,解开门锁,将门推开,点燃油灯。屋里干净整洁,倒像个普通村居。
书生抬起手。顾语后退一步。
“帮你解开布条。”他说。
顾语摇摇头,狐疑地看他。将后背留给敌人可是大忌。
“随你。我要去睡了。你自己找地方歇息吧。”
看着他走入里屋,顾语不敢置信地杵在原地,开始转运了?她走到桌边,扭头后仰,眯起一只眼睛,将手上的绳索对准油灯。一缕黑烟袅袅升起。
“你在做什么?”
顾语猛回头,看到那人拿着衣物走了出来,心如擂鼓,怎么解释好?
“刚要帮你解,你又不肯,偏要自己拿火烧。”
“我……”
“真是别扭。”那人从她旁边走过,扔下这句话,去了外间。
这、这就完了?顾语差点激动落泪:看来我真的开始走运了!
手上绳索啪一下挣开,顾语解了后脑勺上的绳结。趁天黑跑再好不过。但是那些姑娘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们糟蹋吗?耳边隐约传来水声,想来那人正在沐浴。分明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怎么办?可是凭她一个人,又如何从众多山匪手中解救九个姑娘?顾语把心一横,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她不想救,实在是有心无力!
她伸手摸向腰间,匕首没有了,掏钱袋……整个不见了!没有钱寸步难行啊!耳边水声还在响……顾语对自己说,就当是拿回自己的东西了。她悄悄走进那人的卧房。枕头底下,没有,抽屉里,没有。这个人都把钱藏到哪里去了?无意中看到一枚印章,翻开来看,刻的是“陆敬虚”。顾语暗道,难不成他叫陆玄,字敬虚?还真像个书生。
“你身上脏,不要碰我的东西。”
顾语仿佛中了定身咒……僵硬地回头。
陆玄正拿布巾擦着沾湿的发尾,衣襟散开,一滴水珠自脖侧滴落,滑入他结实的胸膛。顾语不合时宜地面上一红,撇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