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自己的剑道？自从那以后，这个问题一直在程澄脑海中挥之不去。“道”，这个玄之又玄的命题，她真的能够寻找得到吗？
冥思苦想了几天后，程澄最终决定放弃钻牛角尖。
“道可道，非常道”嘛，要是她能坐在这里干想就能想通的话，她早就不必每天苦哈哈地练剑了。
闲来无事，程澄搬了把椅子放在洞府外，将身体舒舒服服地往上一堆，右手边再摆个小桌子，慢悠悠地翻上几页书，再抿一口果汁，看困了就打个盹，好不惬意。
“阿澄姐姐！阿澄姐姐！”声音的主人刻意压低了嗓门，生怕被别人听见。
程澄转头朝着声音的源头找去，只听见一阵灌木树叶相互摩擦的沙沙声，一只小脑袋从中偷偷地探出头来，仍然不忘警惕地环顾四周。
“美美！你怎么来了？”程澄惊喜地快步朝她走去。
“嘘——”美美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似乎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人，才抖落了身上的树叶走了出来。
“壮壮呢？怎么没见他来？”程澄疑问。
“咳咳这个嘛”美美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看到美美这个样子，程澄瞬间什么都懂了，这不是逃课偷偷溜出来时心虚的样子，还能是什么？
“美美！”程澄的语气严肃起来。
“阿澄姐姐，我知道错啦！”美美赶紧撒娇卖乖，“我马上就会回去的！不过”美美央求似的扯着程澄的袖子，“阿澄姐姐，我们明天请姓秦的哥哥来山里玩好不好啊？”
“你是说秦追游？”程澄倒是没有想到美美来找她是为了这件事。
美美疯狂点头，“我和壮壮明天开始又可以有假期了，再说了，我们不是答应人家了嘛？”
“我看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你才对，”程澄用手指轻点美美的额头。
“嘿嘿，”美美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就这么说定了！我我我我得赶快回去啦！”美美丢下这句话，又急匆匆地窜入林中，很快消失了踪影。
程澄无奈地摇摇头，还能怎么办，自家的小朋友当然要宠着咯！
槐花巷，顾名思义，因巷子中的槐花而得名，巷中大多是低矮的民宅，一个挨着一个，布局也大同小异。
其中一间灰扑扑不起眼的小屋中，秦追游正在处理往来的信件。
啾啾最讨厌这个时候了，因为它不得不按下静音键，装成一只乖鸟。打扰一个工作狂，可是很可怕的。它不明白为什么秦追游会有这么多信件要处理，明明他不过是个开店的兼职卖药剂的。
当然，这些话啾啾只敢在心里吐槽，表面上，它仍乖巧地站在一旁，充当一只吉祥物。
秦追游一目十行，快速地浏览信中内容，不时提起笔，作一两句答复和指示。每家店的规模虽然都不算特别大，但是积少成多，也积压了不少的事情待他处理。
突然，秦追游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笔，细细阅读。
啾啾十分好奇信中写了什么，它看似不经意般微微侧过小脑袋，将身子前倾，瞪着两只豆豆眼，正努力辨认纸上的字迹。
“啾啾，”秦追游突然放下手中的信纸。
“啾——”这一瞬间，啾啾以为是自己偷看被发现了，吓得一个激灵。
“嗯？”这一声刺耳的尖叫实在突然，秦追游奇怪地瞥了啾啾一眼，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进阆苑山里看一看吗？现在山中来信了，邀请我们明日前去，你好好准备准备，别露馅了。”
“什么？真的吗？原来是这事啊，吓死本大人了！”啾啾松了一口气，又马上进入兴奋状态。
“哈哈！我就说嘛，看在本大人的面子上，他们一定会请我们去的！肯定是被本大人这英俊帅气的外表迷住了！”啾啾自豪地叽叽喳喳说道，“浆果！甜莓！本大人都要哈哈哈！”
秦追游熟练地一把抓住上蹦下跳的啾啾，无情地给它泼了一桶冷水，“别忘了我们名义上是进山去学习的，可不是去度假的。”
“啾——”啾啾的豆豆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它的浆果！它的甜莓！
“如果想维持你的高大形象的话，我建议去好好看看《清溪药典》”，秦追游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觉得一个正经的炼药师，身边会跟着一只不学无术的傻鸟吗？”
“姓秦的，你说谁是傻鸟！”啾啾不服气地扑腾翅膀，不过它转念一想，又觉得秦追游所言在理。
“书架第三层第一本，”秦追游好心地替啾啾指出。
啾啾费尽力气用爪子扒拉出那一本又厚又重的《清溪药典》，药典“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竟然激起了一阵灰尘。
“阿嚏！”啾啾打了个大喷嚏，恨恨地说道，“不就是个破药典吗？以本大人的聪明才智，用一个晚上就能学会！”
啾啾把书页翻得劈啪作响，可怜的药典似乎经受不住它的摧残，在散架的边缘摇摇欲坠。
“好好看家，我出去买东西。”秦追游披上外袍，准备出门，不忘回头嘱咐正在与药典“搏斗”的啾啾。
“知道啦！”啾啾头也不抬，敷衍地答道。
来到集市，秦追游购买了背篓，锄头等一系列工具。这边物价果然高了不少，秦追游一边默默在心里算账，一边与老板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试图说服对方再附赠一双耐脏的手套。
“哎呀，算了算了，看在你今天在我这儿买了不少东西的份儿上，就送你了吧！”老板不耐烦地摆摆手。
看模样长得挺周正的一位小道友，本以为是个花钱痛快的爽快人，谁成想竟然如此斤斤计较。
“今年要进秘境的人怎么这么多？”老板小声嘀咕道，“不过人多了能多卖点东西，也不错。”
“什么秘境？秦追游立刻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你不知道？”这下轮到老板感到诧异了，“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我以为你也是要进秘境找仙草的呢！原来你不知道啊？”老板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屑，瞧秦追游仿佛是在瞧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秦追游挂上了标准的得体微笑，礼貌地问道，“请问老板，这里的秘境有何特别之处？”
老板轻哼一声，洋洋得意地答道，“这你都不知道？我们阆苑仙境可是北洲数一数二的大秘境，它危险不高，里面又多得是天材地宝，什么珍稀药材，什么奇珍异兽，应有尽有。每次开启时都会有其他四洲的修士不远万里赶来呢！”
说完，老板又用嫌弃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秦追游一番，“我劝道友，还是做好准备再去吧。”
“多谢提醒。”秦追游笑着拂袖而去。
“本来就是嘛，什么穷酸门派出来的小子，也想着进阆苑仙境？阿嚏——也不看看——阿嚏——自己——阿嚏——几斤几两——阿嚏阿嚏阿嚏——”
已经走远的秦追游默默收回写有超级无敌喷嚏粉的瓷瓶，“了却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阆苑仙境？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去处。
秦追游一边思考着，一边不慌不忙朝槐花巷的方向走去，也是他疏忽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探听到。
“难怪当初老头子非要我来北洲阆苑仙城，原来早就在这儿打好了算盘。”秦追游不由得想起了他笑眯眯却一肚子坏水的师父。
翌日一大早，秦追游就叫醒了还睡眼朦胧的啾啾。
“好困啊——”啾啾发出一声哀嚎，可惜秦追游无动于衷，“积极点，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求知若渴的好学炼药师人设，”秦追游警告道，“那阆苑山中可还有一位仙君，如果被识破了，后果恐怕会很严重。”
“啾——那你为什么非要去嘛！”啾啾埋怨道，“早知道当时就不提要进山了。”
秦追游弹了啾啾一个脑瓜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当初叫得最欢的是谁来着？再说了”，秦追游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兴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咳咳，可能有些不恰当，总之”，秦追游眺望远处郁郁葱葱的阆苑山，“机会，永远留给勇敢接受挑战的人。”
他背上背篓，示意啾啾准备出发。
美美，壮壮和程澄三人已经等在了城郊的岔路口。
本来沈昭说好也一起来的，只是他临时要帮白竹准备进入秘境的所需品，再加之他本人对采药材这种活动是真的没有太大兴趣，故而今日等待接人的，只剩下他们三个。
其中最最兴奋的就要数美美了，她已经盼望了好些天。壮壮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不过神色中也流露出几分期待。
程澄倒是好奇居多，她接触到的第一位其他宗门的同龄修士，是秋水山庄的于韵。不过秋水山庄与太清门同属北洲，距离也不算远，更像是认识了一位同一个小区的朋友。
而来到阆苑仙城，程澄才真正算是接触到了五洲形形色色的修士，所以她对千里迢迢从南洲而来的秦追游颇为好奇。
更加重要的，是此前第一次见面的熟悉感，颇有些《红楼梦》中宝黛初见的桥段，但是这显然未必意味着一个爱情故事的开始，反倒让程澄有些“被害妄想”。
她把之前的熟悉感归结为她修炼含灵术的“副作用”，现在，随着她心法的更进一步，是否能够再看出些端倪？
一想到这儿，程澄也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说，秦追游很可能是第一个活生生的修士“实验样本”啊。
被当成“实验样本”的秦追游显然不知情，一人一鸟正朝着城郊阆苑山的方向走去。
就在刚才还忧心忡忡的啾啾，一见到新鲜的景色，立刻将之前的烦恼忘得一干二净，一双豆豆眼东张西望，来来回回飞前飞后，像极了一位第一次出去春游的小学生。
远远地，在翠绿的阆苑山的掩映下，一大两小三个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对方也看到了他们。
“他们来啦！”美美率先向前跑去。
“啾——”啾啾也兴奋地一飞而上。
“又见面了，程道友。”秦追游笑着与程澄打招呼，“能受程道友之邀来到阆苑山，是我们的荣幸。”
程澄也笑着回了一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行人向山中更深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