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罗玉一行人艰难地守在和光殿内。
他们在阵法的庇护下，的确不会受到攻击，可是他们尚且脆弱的身躯，已在庞大的威压下摇摇欲坠。
罗玉压下口中的腥甜，紧张地望向天空。
许怀瑾长剑一扫，剑锋所过之处，隐有破空之声，那魔物被剑气伤得魔气四溢，像一个被扎漏的皮球。
“师兄！”这边赵蔓也杀尽身侧的魔物，提剑赶来。
许怀瑾双眉微蹙，魔物多难生神智，只会被吞噬和杀戮的欲|望支配。可今日入侵太清门的这群，倒像是清心寡欲了许多，除了少数克制不住的冲入宗门外，那大多数竟是直直地飞掠而去，就像是有人在操控一般。
许怀瑾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
魔域远在西洲，与北洲相隔甚远，魔物为何会突然在此现身？既是现身，又为何一改残忍血腥的作派，似疾行赶路？还有梅坞那久久不散的阴云之中
“小蔓，你且去细细查看门内有无魔物残余”，许怀瑾吩咐道。
赵蔓颔首。
许怀瑾一边思索着，一边向着若水居的方向赶去。
“太慢了。”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来自于黑袍下那看不清面容的人。
“毕竟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魔物而已。”另一年轻的声音轻笑一声，答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毕，黑袍人转身而去。
“是。”年轻人朝着黑袍人离去的背影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他长袖一扫，那些魔物通红的双眼亮了一瞬，继而更加疯狂地肆意狂奔。
许怀瑾猛地看向梅坞的方向，那不容忽视的气息在刚刚再次显露出来。气息的主人并不在意暴露出自己的位置，反而有恃无恐，似一种无声的挑衅。
一开始许怀瑾赶到梅坞时还没有任何异常，就在他返回若水居的途中，灵气愈发躁动，此方天地竟隐隐有崩塌之势。他立刻传讯沈昭，赵蔓和何长老以及镇长，速速疏散弟子和镇民。
短短几瞬，天际处撕裂一道巨大裂缝，无数魔物争先恐后涌出。
许怀瑾长剑出鞘，直逼魔物，奇怪的是，它们并未如他所料般一拥而上，仅有一小部分被许怀瑾吸引了注意力向他奔来。
现在，许怀瑾万分确定，这一切定与那道陌生的气息脱不了干系。
对方来者不善，境界似是已经到了元婴巅峰，黑压压的魔气正慢慢向那里汇聚，隐隐成势。
许怀瑾执剑而上，他不知自己能否挡下这一击，可他身为太清门掌门，身后有弟子，有镇中百姓，有他想要守护的这一方水土。
后来，栖塘镇的人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常常再次梦到那一天的场景，于午夜时分惊醒。
两方力量的冲击，引发灵气和魔气可怕的暴动，那一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恐怖感，是剧痛和轰鸣的交响乐。也许不足以毁天灭地，但是足矣使这普通小镇迎来重创。
“呵，有趣，不过先不陪你们玩了。”
天边的裂缝逐渐成收缩之势，眨眼便恢复如初。
“师兄！”
“师父！”
许怀瑾能感觉得到，那个人走了，那群魔物也朝着东边奔去。他已经思考不了太多了，唇角殷红的鲜血正悄无声息地流淌下来。
栖塘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程澄悠悠然睁开眼睛，现在的她半点起身的打算也无，只想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当一条咸鱼。
屋顶没有在扑簌簌落灰，床榻没有在嘎吱嘎吱作响，地面没有在轰隆隆地振动。
目前看来一切正常，也不知这正常能持续多久，程澄心里默默吐槽道。
虽然心里想着索性摆烂算了，但程澄还是认命地起了身。心口没有那么疼了，手脚也还健全，晃晃脑子，还行，没傻。程澄将视线转到屋子内细细观察。
这大概率是她自己的屋子，因为衣架上挂着两件她身上同款的青绿色衣袍，果然就算穿越了也还是同款衣服买好几件吗除此之外，还有个梳妆台，一张小茶几，一张书桌，一个储物柜，别无他物了。
好歹是家具俱全，单人单间，程澄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嘎吱”
门扉被轻轻推开。
“师姐！你怎么自己起来了！”少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扶着程澄坐回了榻上。
“呃我没什么大事了。”程澄解释道，她认出了面前这位少女，就是那天她昏迷前所见的那个。谁知话音刚落，少女掉下泪来。程澄一时间手忙脚乱，胡乱扯了腰间的手绢，想要递给她。
“师姐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为了救我，师姐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华晶晶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那天，她眼睁睁地看见师姐晕倒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华晶晶从来没有一刻像那时一样痛恨自己的弱小。她一刻不离地守在程澄身边，盼着师姐早日醒来。
“师姐，掌门刚刚来过，特意嘱咐我让你好好休息。还有”华晶晶顿了顿，踌躇片刻，才低声说道，“掌门说，师姐现在魂魄受损，神魂不稳，暂时不能修炼，以前的事，恐怕也有许多会记不得了”
“不过掌门说师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华晶晶连忙补充道。
不能修炼，哪怕是暂时的，对求仙的修士来说，也无异于致命一击。
语毕，华晶晶又要忍不住泪水了，她自责，愧疚，悔恨复杂的情绪将她层层包围，而她又无比痛恨此时只会哭的无用的自己。
暂时不能修炼，程澄倒没什么感觉，体谅体谅她被捅了两次，又晕了一次，现在还能保持冷静已经是谢天谢地。
“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对啦，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程澄轻声问道。
“我叫华晶晶，前几天刚刚升入内门。”华晶晶擦干眼泪答道。
“宗门内不少设施都亟待修补吧？想必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晶晶，你看，我现在醒了，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你已经守了我许多天，也该休息休息。或是去帮帮其他师兄师姐，量力而行就好。早一天重建宗门，也早一天放下心来不是？”程澄说道。
既然自己身为师姐，那便要尽到师姐的责任吧。心理学上不是有个专业术语，叫什么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吗？程澄尽力去安抚华晶晶的情绪，希望减少她的自责感和愧疚感。
“我的确是有许多事情记不得了”，程澄说道，“这样，你先去帮忙，然后帮我找些书来，越浅显，越详细的越好。我自己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熟悉一下环境。”
终于目送一步三回头的华晶晶离开，程澄漫无目的地打量着院子。屋内陈设简单，院子也是干净整洁，没什么特别。旁边还有一间规制相同的屋子，再往远望还能看见一片屋顶。
程澄没有逞强，小逛了一会儿就回屋了。这里比她初次醒来的那件屋子宽敞明亮许多。
书桌上有泛黄的《太清门规》，《太清门基础剑法》和《太清门基础心法》，看来自己勉强也能算得上个上进生。
储物柜里几盒果脯摆放得整整齐齐，程澄没忍住尝了一颗，甜甜的，味道不错。还有一把普普通通的剑，一箱透明的石头，程澄猜测这估计就是灵石。剩下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只腿有点短的小木凳，一厚沓用了一面的废纸
合上柜门程澄在心里感叹道，这么强迫症的收纳方式，仓鼠一般的囤货爱好，和什么东西都不舍得扔的习惯，是自己的屋子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