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赋仙楼的糕点师
京城国子监。
古色古香的书房内，穆白一袭白衣正襟危坐在茶桌前，与讲师景弦喝茶。
“司业院长，您说您消失了半个月，就是为了去江南调查案子？”
“所以，官道上行刺一事，你怀疑是敬王做的？江南修缮水坝一事也是敬王的人在暗中做手脚，用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偷工减料，强取豪夺？”景弦有些震惊，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嗯。”穆白饮了口茶。
“我劝你啊，还是不要跟敬王作对了，江山易改，如今朝中局势动荡，陛下龙体欠安，且膝下无子，谁知道下一个君主会是谁，你别惹得一身腥，到时候，连你老子穆国公也保不了你。”
景弦慵懒地打开一把山水墨画的折扇，舒舒服服地倚在靠枕上，身上宽松的天青色讲师袍子随意的披在身上，眉眼间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斜着眼看着穆白。
穆白看着窗外，扯开了话题，话里有话。“赋仙楼过几日就要开张了。”
景弦一把收起了折扇，握在手中，“那我可要去把我的老本给吃回来，本公子都快要把府上的家底都快要搬空了来给你造这座酒楼，到时你得十倍还我。”
穆白没有回话，低眉捏起一杯清茶。
京城的街道上，念川和小团子走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停了下来，上面写着赋仙楼。
忽而，这酒楼贴出了一张招贤纳士的告示，上面写着招厨子十名，明日午时，酒楼前擂台上比试厨艺，胜者聘之，每月薪水四十两。
念川看着这十分气派的大酒楼，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每个月四十两，京城里最便宜的小四合院也要一千两，那么她打两年工，不吃不喝，差不多两年就能买下一个小院子了。
心中盘算着，又看了看自己和小团子身上的粗布麻衣，想着世人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便带着小团子到一处裁缝店买了几身像样的衣服，又画了张设计图，让裁缝店老板按着花样定制了一套围裙。
“姑娘，您设计的围裙可真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式的围裙。”
那当然了，她可是带着现代人的记忆来的。
念川牵着小团子到了一个打铁铺子，又画了几张设计图给打铁师傅。
“姑娘，老夫打了一辈子铁，还没见过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这是何物啊？”老头擦着汗。
“这啊，用你们古代来说，就是，做糕点所需要的器皿。”念川将一腚银子放在桌子上，笑道，“这是定金，还请师傅您快一点，明日一早我过来取。
老头拿着手中奇形怪状的图纸，望着念川的背影摇了摇头，从火堆里取出了红色铁块，开始打造了起来。
“小团子，饿了吧，姐姐给你买几个包子。”念川牵着小团子来到一个包子铺前。
“哎，姑娘，香喷喷的包子哟，您要几个？”小贩热情地叫卖道。
“嗯…来两个。”念川笑道，正要将铜板递到小贩手里。
“老板，不用找了。”一个华服中年女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抢先一步付了钱，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力壮的随从。
“您是？”念川皱眉，初来乍到，她并不认识这里的人，想必，是原宿主生前所识之人？
华服女子开了口，浅笑道，“念川，咱们聊聊吧？”
茶肆里，李淮生的母亲，也就是昌盛伯爵李夫人开了口。“实不相瞒，你怀里的孩子，是我们李家的血脉，那日淮儿唐突，矢口否认了这孩子，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这孩子，今年三岁了吧。你是三年半前入的我们李家的门，十月怀胎，这孩子无疑是我们李家的了。”李夫人轻蔑一笑，贵气地饮了口茶。
念川听闻此话，心中颇有不快。“夫人，那日在国公府中，我已经当着李大人的面说过了，这个孩子和李家，顾家，都没有半点关系，想必夫人忘记了。”
李夫人假装一笑，“可这孩子终究是李家的血脉，你让这孩子流落人间，跟着你吃苦受罪，不让他认祖归宗，将来他长大了，若是怪罪，你猜，他第一个会怪谁？”她撇着眼看了看她怀中的小团子，眼中有些诈笑。
“跟着我是受苦了些，但总好过他那昏庸无道的父亲。夫人，若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念川客气地点了点头，牵着小团子走出了茶肆。
夫人身后的随从走了上来，“夫人，要不要追上去？”
她举起了手制止，看着远处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暂时不必，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况且她手里还拿捏着我们李家名正言顺的血脉，先静观其变。”
念川快步消失在了李夫人的视线里，天色渐黑，她拉着小团子走到了一处客栈，要了一间下等房，她要在穆白给她的银子花完之前找到工作，领到薪水。
一间小客房里，念川拉着小团子的手道，“小团子，你跟着姐姐会不会觉得很辛苦？想不想去像大哥哥一样的人家里生活？”
小团子眨了眨眼睛，“什么叫像大哥哥一样的人家，是穆白大哥哥家吗？”
“不是……就是上一次在大哥哥家里那个看上去有点凶的哥哥。”
“不要，他骂娘亲，还骂小宝，小宝不要跟他，小宝只喜欢穆白一个哥哥。”小团子扭头，撅着嘴道。
念川嗤嗤一笑，这小家伙，都会选择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玩儿了。“好吧，只要你听话，姐姐给你找一个和穆白哥哥一样的爹爹，好不好？”
“真的吗？那为什么不直接找穆白哥哥呢？”
“呃，他太贵了，咱们要不起……”
小团子好奇地眨了眨眼，一阵嬉闹后，母子二人沉沉地睡去。
翌日一早，是应聘赋仙楼厨师的日子。
“小团子，快起床了，今天是姐姐面试找工作的日子，可别去晚了。”念川急急地穿好衣服，抱起小团子，给他套上一身淡青色对襟短袍，又戴了一个小儒士帽，活脱脱一副小书生的模样。
“哎哟，人靠衣装马靠鞍，我们家小糯米团子这俊俏的小模样，简直像天上的小仙童呢。”她双手捏了捏小团子粉嫩的脸颊，硬是把昏昏欲睡的他给捏醒了。
牵着小团子的手出了客栈的门，掌柜的问她要不要续房，念川看着钱袋里还剩一半的银子发了愁，无奈地退了房，且过一日算一日吧，这银子，得省着点花。
从打铁师傅那儿取了器皿，二人就来到了赋仙楼前，今日楼前搭了个擂台，酒楼前已经站满了人山人海，念川和小团子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掌柜的，掌柜的，我是来参加厨艺大赛的，我要应聘厨师。”念川紧紧地攥着小团子的手，生怕走丢了。
桌子前的方掌柜看了她一眼，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登记道，“姓名，年龄，做过几年厨子，家住哪里？”
“念川，二十，做过三年厨子……暂时，暂时投靠在亲戚家，嘿嘿……”念川挠了挠头，她这算不算无家可归……
“好了，十八号，等会上台比试，除了必要做的三菜一汤，有什么拿手的菜也可以多做，时间为两个时辰。”方掌柜头也不抬，边登记边说道。
“谢谢方掌柜。”
擂台上的厨艺比试就要开始了，念川一袭水光色襦裙再加一件俏皮的古风围裙，浓墨的青丝略微扎在脑后，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清颜素衫的她活脱脱一副邻家小厨娘的样子。
她冲着台下双手扶着擂台边缘的小团子明媚一笑。小团子兴奋地跳了起来，拍了拍手，“姐姐加油，姐姐加油！”
比赛就要开始了，三菜一汤，她打算做的是酸甜排骨，红烧肉，鸡蛋羹，鲤鱼汤……至于拿手好菜，当然还是她最爱的烘焙了！
摊牌了，其实吧，她对外是个医生，对内嘛……其实是个骨灰级烘焙爱好者。自学成才，自娱自乐，放在现代虽不值一提，但在古代……嘿嘿，兴许就是开创第一人了。
比赛时间为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对于她来说够了。先把蛋清和蛋液给分开，用打铁师傅制作的打蛋器打发，然后做成蛋糕液倒到密闭的容器里蒸发。
因为古代里没有设备，一切只能从简，没有淡奶油用来装饰蛋糕，所以她选用了红豆泥和栗子泥来代替，一样也可以做成裱花的效果。
“咦，你快看，那小厨娘在做什么呢？花里胡哨的，这可是前所未闻啊。”
“是啊，人也长得漂亮，做出的饭菜也一定可口。”台下的观众滔滔不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念川开始制作正菜佳肴。
此时的三楼阁楼上正站着一个人，那人原本只是风轻云淡地扫过台上的人，忽而，他瞥见一了一个身穿淡黄色领口精致小雏菊的古风长围裙女子。
穆白深邃迷离的瞳孔一紧，居然是她？顾念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