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误入国公府
“这女子和孩子，究竟是什么人？”众目睽睽之下，穆国公双手背在身后，睥睨台下众生。
穆白有些诧异，究竟是谁的口风这么不严谨，竟然把父亲给引来了。
“国公爷，您别生气，想必是大公子一时糊涂，居然把外头的女子给带回了府里。”国公夫人朱红絮挑着眉。
“你说说，怎么回事？”穆国公本就因为他私自下江南的事生气，如今又有人在一旁吹着耳旁风，让原本脾气就不大好的他怒发冲冠。
“父亲，孩儿在官道一带遭遇行刺，多亏这位姑娘出手相救，这才幸免于难。”
念川闻言，点了点头。
“国公爷，您看，那女子怀里抱着的孩子……”朱红絮凑到穆国公的耳边低声。
“听闻……长得有些许像……大少爷呢。”她暗暗给穆国公使了个眼神。
“哦？竟有此事？”穆国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大儿子虽有些忤逆不孝，但从未在儿女情长上用心。
“此事尚且未有定论，先把这女子扣在府里，待商议后再说吧。”穆国公低声回应朱红絮。
“你过来，为父有话问你。张管家，好生招待这位姑娘。”
穆国公给心腹张管家使了个眼神，张禀得令，便客客气气地请了她走到府上的厢房。
穆白看着念川的背影，让乘风紧紧跟着，自己则走到了国公府的正厅。
走廊上，念川低声询问乘风，“你们家公子好像很怕国公爷的样子。”
“没办法，大户人家，规矩多戒律严，让念姑娘见笑了。公子交代了，让府里的郎中过来给小团子瞧病，吃药睡上一觉，明日再送姑娘出府。”乘风暖心地交代道。
“嗯，明白，替我谢谢你家公子。”念川会心一笑，说话间，已经到了厢房，她将小团子放在床上，果然，大夫来得很快，提着药箱进了门，随行的还有一个年长的嬷嬷。
“普通伤寒引起的发热，只不过这孩子体弱，所以病情反复，需要喝上几日的药。”大夫抚了抚胡子。
身后的嬷嬷挪了挪步伐，往床上看了一眼，又瞥眼瞧了瞧念川，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精明。
大夫写了张药方，回药房抓药熬药，那嬷嬷也退了出去，出了门后两人分道扬镳，可见二人不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
念川摸了摸小团子的额头，依旧是滚烫得很，她焦急地等待着大夫送药。
“念姑娘，别急，大夫一会就把药送来。”
“唉，这古代就是磨磨唧唧的，开个药都麻烦得紧。”
国公府正厅里。
朱红絮挨着穆国公窃窃私语道，“老爷，那女子，定是和大公子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不然为何二十几年来，单单只有这一女子能入得了公子的法眼。”
“或许只是救命之恩，不过，话说，穆白为何会遭遇行刺？”穆国公寻思着。
“老爷，您还不清楚为什么么？大公子在朝中树敌多少您又不是不知道，想要害他的人还少吗？”
穆国公陷入了沉思，面上泛起了一丝怒意，正巧，穆白走了进来，拱了拱手道，“父亲，母亲。”
穆国公拍案而起，“你还知道回来！你去江南干什么？”
“查江南河坝泛滥一事。”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此事牵扯重大，你可知，你背后有多少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你查这个案子，听我的，交到大理寺御史去。”
“恕孩儿不能从命。”穆白义正言辞。
穆国公怒目，他知道自己儿子的个性，拍桌站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既如此，那你这几日便去琰王府提亲。”
“父亲，孩儿不赞成这门亲事。”
“你……你这个逆子！你可知，这门亲戚你有多高攀！那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琰王的嫡女！玉瑶郡主！”
穆国公气得不轻，抖着手反问，指着厢房的方位。“莫不是为了刚才那个女子？”
穆白眉头紧锁，他这爹什么脑回路？他和她才第一天刚认识。
“大公子，你养个外室我们不反对，但你也不该瞒着这我们，而且还和那外室偷偷生了孩子，你让将来进门的郡主颜面何存？”
穆白轻嗤一笑，越说越离谱了。
“究竟是不是大公子的血脉，老爷您让人一看便知，那眉眼，那鼻子，简直就是刻印出来的，不信，你大可让人前来查验！”朱红絮摇了摇穆国公的手臂，娇嗔道。“老爷……”
穆国公怒发冲天，思量了片刻，让人去把那女子和孩子带来，查验一番。
“父亲大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算两张面孔长得有些许相似又如何，只是巧合而已。”
穆国公站着单手背在身后，谈话间，人已经被带了上来了。
念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穆白，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事情并没有像管家口中所说的那样，老爷请她来简单的谈话而已。
“你这外室懂不懂规矩，见了穆国公还不下跪？”朱红絮斥道。
念川垂首一拜，跪在人前。一旁的张管家抱着睡着的小团子，走上前给穆国公看了看。
穆国公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后，额角的青筋爆起，气得怒火冲天，从桌子上一把抓过一个摆台摔到穆白跟前。
“你还说不是你的血脉，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念川跪在地上，歪着头好笑地看着穆白，她低眉浅笑，原来是家里的长辈会错了意，还以为他在外面有私生子呢？
她转眸一想，也是，小团子是长得有些像他，可她没有获取得原宿主的记忆，也不知道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可孩子爹总归认得她吧？可她和穆白，明明今日才刚认识，由此可见，孩子父亲并不是穆白。
就在她暗暗分析之时，忽而，门口出现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身旁还搀扶着那名跟大夫一起出入的嬷嬷。
“且慢。”老太太的声音震慑有力。
“母亲，您怎么来了。”穆国公上前搀扶。
“此事疑点丛丛，我特地过来看看，丫头，你还不肯说出实话吗？你到底是谁，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吗？”老太太深谋远虑。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念川。
念川十分震惊，猛然抬起一双明眸，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我是谁？”
没有人比她更想知道她到底是谁了！
“大胆！你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不快报上名来，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几个兄弟姐妹？”朱红絮厉色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她这话不假，但显然没有人信，她又补了一句，“我脑子曾经受过伤，忘了以前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
念川有些着急，众人疑狐地看着她，穆白更是有些惊诧。
“她是已故的从四品巡盐御史的女儿，如今已经家破人亡，家道中落了。”老太太一语成谶。
“至于那个孩子是谁，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眉眼之间有些像我们白儿也是情有可原的。”
“什、什么！竟然是远房表姨姑的外孙子媳妇，三年前昌盛伯爵府迎娶的那个正室？不是，我听闻三年前那个正室不是得了疯病？一纸休书给退回娘家了吗？”
穆国公撇着眼偷偷地瞧了一眼念川，只见她惊得木若呆鸡，穆国公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往下说。
“确实，论起辈分表姨姑的外孙子还得叫穆白一声表叔，只是这十几年来不大走动了，况且，他们家昌盛伯爵府一团污糟，孩儿也根本不想踏足。”
穆白的眸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老太太双手撑着拐杖，点了点头，然后明理地说道，“既然你伤了脑子，记不起先前的事情，我便不怪你隐瞒之罪，今晚夜深了，你且在府中呆上一晚，明日我派人去你伯伯永郡伯爵府下帖子，让他们来把你接走。”
念川忽然听闻自己的身世，颇为震惊，一会又是家破人亡，一会又是疯了被休了的，实在是有些心肌梗塞，话都说不出来。
穆白听闻念川的身世，也有些出乎意料，众人的心悬了下来，既然这个女子和穆白没有半点联系，自然也用不着监视着她了。
“红絮，你污蔑白儿清白，说他和外人有染，今日起你就到祠堂跪着，好好治一治你这坏心眼的毛病。”老太太抖了抖拐杖。
待正厅的事情了结之后，穆白和念川一同出了门，正打算送她回厢房。
小团子忽然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娘亲，小宝这是在哪里？”
这孩子刚退烧，便挣脱着要下来走路，小短腿一蹦一跳地在走廊里，好奇的眸子咕噜咕噜转。
“呃…这是大哥哥家。”
“哇，大哥哥家好漂亮，小宝可以在这里玩几天吗？”小团子天真无邪道。
“不可以哦，爹爹的家才是小宝的家，过几日，姐姐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念川解释道，也不知，这孩子听不听得懂。
“娘亲，我能要大哥哥做小宝的爹爹吗？”小团子一蹦一跳地走到身后牵起穆白的手，用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念川神情一滞，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他可是你的……远房表叔爷爷？
“呃…”念川笑意顿住。
穆白没有制止小团子，而是清淡地牵着他继续往厢房走，气质温文尔雅道，“无妨，童言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