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阴霾
缤纷的会场，俏丽的双胞胎姐妹在这里同样瞩目，伴随着小公主殿下的到来，众人不经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
往常小公主和这两位双胞胎斗时都会吃个闷亏，毕竟她总是太过正直，而且一点不懂得遮掩自己。
六公主丽莎和姐姐蒙拉使了个眼色。
小丫头又送上门来了。
“蒂娜妹妹这是怎么了？”丽莎笑着展开了折扇遮住了得意上扬的嘴唇，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
“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蒙拉默契的接话，“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多少开心点。”
蒂娜看了这两人一眼，记得安娅和自己说的窍门。
要顺着，然后再出其不意。
听到这蒂娜反而点头：“没错，我心情不好，所以姐姐们不应该说点什么让我开心一下吗？”
“嗯？”双胞胎同时一愣，只觉事情的走向不。
“开个玩笑。”
想到这两人哄自己的画面蒂娜有点反胃，显然被自己恶心到，她勉强一笑：“装的可真像，我都下意识以为两位姐姐刚才是真的在关心我呢。”
靠，这小妮子拐弯抹角在骂她们装呢！
怎么感觉一段时间不见，这家伙有了不少的变化？双胞胎觉得不对头。
这家伙以前可是直正的不得了。
“怎么会呢，不过你今天穿的这身有些朴素，不知道是在哪里的手艺。”丽莎换了个话题，顺便展示了自己华丽的礼裙。
“是呀，我们妹妹长得漂亮眼光低些也没事，这裙子穿着也还不错。”
“是吗？我也觉得挺素的。”蒂娜笑了一下，像是完全没听懂两人的言内之意。
双胞胎没来得及心中讥讽，只听对方又说。
“可毕竟这可是父皇亲手为我挑选的礼服，只要我穿着它，再糟糕的时候心情都会好的不得了。”
“骗谁呢！父皇怎么可能亲手！”丽莎被蒙拉拉了一把，话音猛的止住。
上当了！
“蒂娜，撒谎可不是好习惯。”蒙拉比妹妹冷静些，看去是一张冷脸，显然这话对她也不是没有影响。
“我为什么要撒谎？”蒂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父皇喜欢我，每年送来的礼物堆的几间房都塞不下了，今年也有不少。”
“唉……该怎么处理好呢？”
小公主一脸苦恼，全然不顾两个姐姐眼里快喷出火来。
今日是她难得的胜利。
看着双胞胎愤愤离开，众目睽睽之下蒂娜努力掩着自己雀跃到想要跳着走的冲动。
“怎么样？”蒂娜像只高傲的孔雀，仰着脑袋回到几人面前。
安娅拍拍手夸她：“很不错，下次应该能做的更好。”
“那是。”
围观小妹被带坏全程的波顿：……
他看了看娇小可爱邻家妹妹一样的安娅，只觉得母后以前说的很对，女孩子果然不能只看表面。
注意到波顿的目光，安娅朝他弯了弯唇，眸色如水波光粼粼。
可她看起来真的好乖……
注视着这一幕，诺伊斯面具下的表情越发的冷。
“不过我还是觉得她们两个，这，有问题。”蒂娜指了指脑袋。
“怎么说？”安娅眨眨眼。
“说她们羡慕我，父王也不只给我送礼物啊？大家明明都有，却只抓着我不放。”蒂娜不爽的抱怨了两句。
“那的确让人难以理解。”安娅顺着对方的话接。
换一个角度，双胞胎不找其他人麻烦，也可能是因为那些人都更年长和强大。发现唯有蒂娜奈何不了她们后便总爱来她面前晃，欺软怕硬的典范。
这样的人，不难对付。
愉快的时间很快过去，安娅和诺伊斯与这兄妹告别，随后踏上了回程的马车。
卧室里，拆下了一身繁重负担的小公主正靠在有软垫的椅子上把玩手中的药瓶，那是安娅送给她的礼物。每瓶魔药上都挂着标签，上面写着药剂的作用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让她重新正坐。“进来吧。”
推开门，来的人是芬妮。
她进屋后关上门上，将自己今日里跟在安娅身后发生的事□□无巨细的告诉对方。
听到两人在宴会上兜兜转蒂娜还没反应。
直到芬妮说出安娅被她父亲剔出家族的事，蒂娜下意识站起来，打断了芬妮的话。
“他疯了吗？”
芬妮琢磨后开口：“作为儿女确实不应该对父亲动……”
“居然亲手将一名未来会成为的医师的人拒之门外？”
蒂娜摸着左手臂一处皮肤，那里原本有一道与魔物抗衡后留下的疤，现在已经彻底消失。
原因正是蒂娜在沐浴后用了安娅送的药，作为公主她用过不少好东西，但药效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并不多见。
安娅缺钱，她不认为对方能买到这种昂贵的魔药。女孩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蒂娜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便是自制。
魔药的制作自然很难，但放在安娅身上，蒂娜却一点不觉得意外。
想不出安娅父亲做这件事的理由，蒂娜示意对方继续说。
房间里只剩下芬妮说话的声音。
听完后蒂娜没有说话，她思考了一会，说：“这次做的很好，抽空你再去一趟……我需要知道实情，越多越好。”
“是。”
回到古基，天色已晚。
没了繁琐的衣物碍手碍脚，安娅在屋子里洗了个澡。
换好衣服后她顶着粉扑扑的小脸来到客厅，坐在诺伊斯旁边操纵魔法拭干发丝上的水雾：“还是家里好。”
“嗯。”诺伊斯随口应了，情绪被敏锐的感知到。
“你为什么不高兴？”安娅忍不住戳戳他手臂。
“我没有。”
不，你有。
看着全身都写着满闹别扭的诺伊斯，安娅一阵茫然。
难不成是让他戴面具所以不开心？
好像也不对啊……
安娅多哄了几句也不见好转。
诺伊斯忽然起身：“我有点困，先上去睡了。”
衣摆被人拉住，诺伊斯没走成。
安娅那灵动的双眸落在对方身上：“我有话跟你说，先别走。”
“……嗯。”
诺伊斯感到烦躁，却习惯性的坐了回来。
安娅叹了口气，带着一身疲惫伸手环住对方，下巴埋在并不宽厚的肩膀上，低落的开口：“……我很难过。”
脆弱。
这是诺伊斯第一次从安娅的身上感觉到脆弱，他紧紧绷着神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
“人与人相处，总是会在刚开始特别融洽。而中途往往是最容易产生误会发生争执的，他们会被磨去仅有的感情，直到背道而驰。”理智的话语与淡淡的忧愁的口吻很好的融入。
她轻叹，“而误会，都是从很小的事开始。”
“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可以说我了解你，可诺伊斯……我不会读心术，我不可能知晓你内心的所有想法，有些事情你不说出来，那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声调压抑着，悲伤的情绪形成急流冲击在缓缓跳动的心脏。
她一字一句说道：“你不能永远让我猜你的心思。”
湿热的东西打湿了诺伊斯的衣服，男孩惊慌失措，动作很轻的扶住在女孩肩上将人拉开。
他看到热泪从女孩通红的眼眶落下，她的鼻头是红的，轻轻的动了动。
无形之中，一只大手握在诺伊斯的心上，狠狠拽了一下。
“对不起。”他伸手拭去女孩的泪水。
可那泪水却止不住，汹涌的厉害。
诺伊斯更加手足无措：“别哭啊。”
“不用猜，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安娅默默将脸埋进男孩怀里，诺伊斯小心的拍拍她后背。
此时，安娅有点尴尬。
因为眼泪它，收不住了！
其实，她本来只想走示弱政策改善一下诺伊斯爱闹别扭的小性子。
淦
这具身体是水做的吗！
感觉丢人的安娅磕磕绊绊好一会才止住泪水，抿着嘴低头一句话都不说，就怕下一秒泪花又从眼里飚出。
屋子里安静极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诺伊斯的声音。
“我以为你只是喜欢黑发……所以对我很好，今天和那家伙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你看起来也很高兴，你总是很容易能和不熟悉的人成为朋友。”
“我不知道。”隔着衣服抚上心口，诺伊斯茫然的说：“为什么这里闷闷的，会控制不住冒出将一切都毁掉的念头。”
“明明没有生气，可是……”
诺伊斯停下了，安娅正看着他，专注的，眼里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下意识的，他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心底的念头从口中宣泄。
“我不想你受伤，生气的，坏的情绪，我都能忍着。”他说：“别怕我，别离开我，别留我一人。”
别和之前的人一样。
不管再怎么表现出沉稳，诺伊斯如今不过是个小男孩，人性本能在渴望能将人逼疯的孤寂。
安娅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她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开口。
沉默压在诺伊斯心头，随后手中一暖，对方如同往日一般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
安娅的声音温和，“别怕，这里是我们的家，地契上不止有我的名字，还有你的，是我们一起挑的房子，还记得吗？”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认可你，诺伊斯，因为我们彼此选择了对方，许诺成为家人，而家人正是，不论我们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不会离开对方的最重要的存在。”
安娅人是娇小的，话语却又重又有力，她看出了对方的不安，一步步压平了诺伊斯所有焦躁的情绪。
那只带着薄薄茧子的手由上至下，轻抚着诺伊斯长到肩头的黑发。“我向你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你不需要忍耐，你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告诉我，而我的也会告诉你，我们一起分担。”
“好吗？”
诺伊斯看着安娅，然后缓慢的点了点头。
“那现在你还想毁掉一切吗？”
安娅笑盈盈伸手点点他的脸。
中二发言，怪可爱的。
“不会做那种事的。”
诺伊斯抓住那只点来点去的手，学着对方之前的举动握在手里，只是力道不重，是怕弄疼了对方。
心中所有的阴暗都被这一束光驱散，再掀不起一点波澜。
无数次被抛下的经历如同疤痕，一道道刻在他的骨子里，诺伊斯警惕着，渴望着，惶恐着。
被古基的普通人接纳，有温暖的住所，还有家人，在一起生活。对寻常人来说唾手可得的，却被他深深渴望着。
这里美好的像梦境一般，一旦醒来，他又会回到孤身一人。
他刚来圣洛尔没多久的时候还不会魔法，被人针对，被赶出宿舍。他只能住在洞里，冰冷的风会从毫无遮挡的入口闯入，裹他身上的每一处，从皮肉刺入骨髓。
他无法死去，饥饿使他的精神亢奋着，很难入睡。
这场漫长的折磨只能挺着，忍着，等着。
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等。
最终，他等到了一个人。因为曾经受的痛处而无法轻易相信他人，于是他试探着，总是想从对方身上寻求答案。
当看到女孩哀伤的哭泣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刻，不论对方想得到什么，目的是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全部都会为她去做，哪怕受伤，哪怕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