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制药
溪正村不算个大地方，但处的地好，恰好挨着个镇子，镇子里有学校。
上学的距离不远不近，除了山路难走点没什么。天不亮就起，日不落才归家，这些不只是大人们每天的日常，到上学年纪的崽子们也是。
36岁的毛发稀疏的主班老师讲话带着口音，上课时班上的兔崽子们也很闹挺，除了凶悍点没什么管用的。偶尔惹急了，那戒尺敲的手心能肿的老高。
但闻安安并不喜欢这里。
她讨厌每天干不完的家务、讨厌每天耕地插秧、讨厌干不完的农活还有那两只长得比她还高壮的肥猪。
讨厌心情不好就打骂她出气的养母，喝酒差点将她送入鬼门关的养父也不是好东西，如果没有好心的邻居帮她一把，那天她真的会死。
她很弱小，只能在监察队上门询问情况时死活要闹着上学，让他们不得不给自己交学费。
气急败坏骂赔钱货怎么了？还不是拿她没有办法？
也得让他们尝尝被逼着干讨厌事的滋味。
怨恨滋生下，闻安安每天的愿望都只有一个，希望两个折磨她的恶魔可以永远消失。
她该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却偏偏有个爱多管闲事的家伙插手了她的人生。
占据了她人生最重要的记忆，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教导她、孜孜不倦劝说她归善的老师。
“人性本善，你要学着以德报怨。”
闻安安感激她，却对她的说教嗤之以鼻，她不认可温室里长大的花所说的道理，也不认为这些放在自己身上会管用。
可在得知对方将离开时，闻安安才恍然发觉，她真的真的很舍不得这个人。
虽然那人心软又爱唠叨，一只小虫都能吓破胆，但真不在了，仿佛心里都空了一大块。
粗糙的手心死死攥紧那一抹雪白的裙摆，闻安安忍不住恶狠狠的瞪着她。
“我会恨你的！”
“我会等你的。”
她哭的稀里哗啦，离别的模样一定特别丑，除了额头上的吻和白纸上的一串数字，闻安安什么也没留下。
生理闹钟准时奏响乐章，一大早，亚麻发色的女孩从被窝里翻身而起，她烦躁的捋了把挡在眼前的头发。
突然梦到以前的事，安娅的大脑放空了五秒，身体机械式的穿换衣物下床，然后踢到了地上的东西。
一块毛不算柔软的兽皮，视线往上，是躺在兽皮上睡了一晚的黑发男孩。
安娅灵光的大脑思考了一下这是什么，一段记忆疯狂涌入脑海。
她恍然。
哦对，这是她昨天捡回家的大麻烦。
隐约记得带他回来时阿米满脸的不赞同，但阿米拗不过她，只能委婉提醒，如果对方敢做什么坏事就插/他双眼。
不错，听起来特别狠辣。
可惜他们俩除了一晚上的书什么也没看，如果不是今天上课或许还能通个宵。
安娅蹲在男孩面前，打量着她第一次见到没被头发遮住的全脸，果然上半张脸也是烧伤，没有一点皮肉是完好的。
真可怜，不过她也很可怜。
可怜完她开始好奇对方眼睛是什么颜色了，毕竟这个世界什么眼睛颜色的人都有，就像彩虹糖。
安娅敲敲地板喊他，诺伊斯醒了，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会，眼睛清澈明亮，看起来跟没睡似的。
诺伊斯：“我要换衣服。”
安娅：“你换。”
是紫色啊，和水晶一样漂亮。
安娅被诺伊斯直勾勾的目光看愣了一瞬。
她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略长的黑发垂落遮住了诺伊斯那双漂亮的眼睛，他默默的转过身，开始换衣服。
捉到人耳边的红润，安娅了然。
害羞了啊。
收拾着自己，安娅总觉得没什么实感。
昨日同诺伊斯说出那句话后安娅就后悔了。
先不说对方不会同意，连准备都没有就想一句话将人带走也十分冒犯，安娅怕被诺伊斯当做是自己在同情他又或者是有什么怪癖。
“为什么？”
诺伊斯只问了这一句，安娅硬着头皮现编理由。
例如，两人一起复习比较方便，不用大晚上出来吹冷风，也不是免费给他住，得给她打扫房间做交换。
安娅没什么自信的说着，诺伊斯却意外的点头答应了。
“好。”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花了点时间给诺伊斯搬行李，好在东西也不多，安娅还看到对方收藏的一袋五颜六色的透明水晶，怪好看的。
水晶呀……
她又想起了诺伊斯被头发遮住的眼睛，总觉得有点浪费。
安娅摸把自个潦草的头发，顺口一说：“你头发那么长不扎眼吗？正好我的也该修修了，咋们互相给对方剪剪？”
诺伊斯拒绝了。
安娅有点不死心，将自己绑头发用的小花头绳递拿出来，笑眯眯道：“不剪那我帮你扎起来？”
“……”
诺伊斯不说话便是妥协。
心情好极了，安娅兴致勃勃给人扎了个小揪揪在后面，小花在边随着人动作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有点儿活泼。
诺伊斯的头发摸起来很柔顺，她偷偷将一缕发丝卷在指尖玩了会。
他们没呆太久，还要上课呢。
搬家毕竟是大事，安娅总觉得诺伊斯还少了些东西，身家最厚实的居然只有自己给他的那件大衣。
最近降温的厉害，一大早就能听见刮风的呜呜声。
她刚好有了两顶帽子，正好一人一个戴着，连耳朵也能罩住。
诺伊斯娃娃似的随她摆弄，两人约好下午去买些日用品，便各自去上课了。
课程一如既往的和平，弗莱恩这次难得下课铃一打还没开溜。
“从明天开始课程转为实战，回去做好准备，以后的魔法课更正为每周一次，想学更多的自己去图书馆三楼，下课。”
说完便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实战？谁和谁？
安娅没琢磨明白，准备下午再问问诺伊斯。
中午得去药园帮忙，诺伊斯没来药园，中途安娅碰上了阿道夫。
“诺伊斯？他的任务已经做完了，今天不来也正常。”
安娅了解情况后告别了阿道夫，又赶时间进了奈特芬的木屋。
一楼经过自己上次的整理没那么乱了，至少鼻子不受罪。
安娅没看见奈特芬便上了二楼，抬手敲敲门。
“进来。”
奈特芬在里面，似乎手里的液体已经有了结果，他今天的心情显然不错。
今天的工作是为研磨好的药粉进行加工，要合理运用木元素进行洗涤。奈特芬示范了一遍，安娅照做。
“经过元素洗涤的药粉，效果能发挥原本的12倍，不要小看这个数值。”
“目前只有三种药不能使用这种方法，但它们都很罕见。”
安娅尝试提出自己的疑问，奈特芬也为她解惑。
对手艺活总是多几分天赋，安娅很快上手，不到半个钟头的功夫就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一时间竟无事可做，安娅看着沉浸式研究的奈特芬提出了想尝试自己制药的请求。
这是她会接下助手任务的目的。
奈特芬同意了，但不允许她滥用药材，制好的成品只每日只能带走一瓶。
安娅自然答应。
这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
没有着急动手，安娅翻开奈特芬给她的笔记，后面几张有几种不同药水的制作方式。
有提升魔力的恢复剂，也有愈合伤口的止血剂，安娅仔细翻阅，终于停在最后一页，上面是祛疤膏。
这里对药材的运用通常在各种医疗疾病，或者是魔力的提升，所用药材极为珍贵，只有祛疤膏可以用药渣来制作。
所有药材中，药渣的分量是最多的，她还能多试几次。
初次制药安娅不想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难度，重点是为了熟悉制药工具。
确认药材后，安娅开始挑选合适的工具，制药工程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她专注时，奈特芬那边已经结束了。
看见新来的小丫头正拿着书对着工具研究，手法生疏，心里顿时一疙瘩。
之前给安娅安排的工作，她都完成的十分顺利，便以为阿道夫推荐来的是医师学徒。
现在再看，显然是看走眼了。
就不该答应的那么快！
奈特芬十分懊恼，每每见安娅拿起一样道具，都不由得心惊肉跳，就怕她使用不当弄坏。
为了承受制药时的魔力，每样制药工具都必须用特殊的材料精细制作，价格相当昂贵。
因此，药剂师们对自己的制药工具相当爱护。
即便是很久以前的陈旧道具。
安娅挑选出需要的工具，发现这张桌子堆的太满，不适合她操作，便将器具运到处理药材的小桌上。
祛疤膏的制作方式并不复杂，也不需要用到奈特芬所说的，为其洗涤。
药渣无法承受元素，强行进行洗涤反而导致药性挥发，严重时甚至会燃烧或产生爆炸效果。
安娅仔细摸索道具，将整个制药过程进行模拟，确认牢记步骤后，才第一次取出药粉进行制作，中途奈特芬良心大发，提点了她正确使用工具的方式。
有一种药材等级为下等，安娅洗涤后才融入工序。
动作生疏，经过几道工序，安娅终于成功制出成品。
药膏是绿色的，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安娅挽起衣袖，准备用手腕上的疤痕进行试验。
奈特芬连忙呵斥住小丫头的动作：“你不要命了！成品还没鉴定怎么能用？赶紧拿过来！”
奈特芬接过安娅递来的药膏，放在模样特殊的仪器下，边鉴定边训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教出来！”
安娅挨训也不敢顶嘴，低头乖乖回答对方的问题，“没有老师教过我。”
“原来没有人教……”
奈特芬正在施展鉴定术，显然没反应过来，确认药膏合格后，他眼皮一跳，音调猛的拔高。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