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考核
今日即将进行圣诺尔学校开学后的第一场考核，会将不努力不适合的孩子们筛选下去。
考核公平公正公开，不存在阶级的高低，所有考生都在一处进行考试。
但贵族与平民之间依旧各自画地为圈互不干扰，路中间还镶一条巨大的沟壑。
第一场笔试将在半个小时后进行。
诺伊斯安静的接过女孩递来的面包，显然这十多天已经习惯对方不时的投喂。
“考试后要先写好名字，认真审题，笔带了吗？以防万一要带两支，全部做完后不要着急交卷，先检查两遍……”
“嗯。”
这些话这两天已经被安娅了不下二十遍，诺伊斯听完后照旧像前面那几十遍一样应了声。
换个人肯定以为对方在敷衍自己，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了解诺伊斯的个性，明白对方这是记下来了的意思。
有着无数考试经验的安娅从容的出入考场，相比旁边那些紧张的考生显得格格不入。
笔试考的内容很简单，只是用于判断学生是否有基本的阅读能力。
将卷面上的题目都看了一遍，没发现难点，安娅便顺畅的从头写到尾，检查了两遍答案和签名便举手将试卷交了。
下午场是魔法考核，需要学生施展魔法，并对木桩进行攻击，根据攻击的威力进行分数登记。
合格后便会有人直接领进旁边的小房间，进行合格登记发放正式的学生证，没合格的则会根据他的笔试成绩来决定是否留下。
若她还是半个月前的水平，肯定过不了这关。
有这些天的打磨，安娅的考核十分顺利，登记后领到了正式的学生证和一枚代表成绩为优的红色徽章。
结束了，安娅将东西收进内袋准备和阿米汇合。贝丝他们约好考核结束大家一起聚餐，就在学院附近的店吃一顿。
她也邀请过诺伊斯，毫不意外，对方拒绝了，安娅没有勉强。
忽然被人拦住去路，安娅停下脚步挑眉，对方还是个熟人。
一段时间不见，艾梦儿还是老样子，看着安娅身上的衣服，一脸的嫌弃和挑剔。
“别误会，父亲给我送了信，说假期让我们回去一趟，马车明天早上来接我们。”
“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
久违和艾梦儿对上话，忙着考核的安娅这才回想起自己还有个便宜爹。
虽然不想浪费假期回去应付他们，但现在还不是扯破脸皮的好时机。
应付完艾梦儿，安娅与阿米汇合，阿米警惕的左右瞅了瞅。
“那家伙没跟来吧？”
“那你不是会轻松点？”
安娅带着点无奈，最近不知道怎么着，阿米一见诺伊斯就躲，活像是老鼠见了猫。
阿米点点头：“说的也对，走走走，他们应该都快到了。”
这是一家做羊肉的店铺，一群小朋友挤挤攘攘的聚集在一块好不热闹，若不是都喝不了酒，肯定已经叫唤上了。
羊肉汤暖身，烤羊肉辣嘴，鲍尔顶着被辣的发麻的嘴，浑身散发着红润的气息，整个人歪歪扭扭，仿佛醉羊肉似的。
“谢谢！真的……”他大着舌头，抓住安娅的手就用力晃两下。
“好多人……大家都过关，合格了。”
“他偷喝酒了？”安娅问旁边的亚罗里。
“他可能，醉奶？”亚罗里将站都站不稳的鲍尔扶住。
安娅：……？
“你有时候，就很烦。”
鲍尔还在絮絮叨叨：“感觉把我们都当小孩似的…明明都差不多……”
亚罗里尴尬的捂住鲍尔的嘴干笑了两声，连忙将人拖走了。
没在意这点小插曲。
贝丝领着两人坐下，将刚烤好的两盘肉串端了上桌。
“都敞开了吃，别客气！”
手里拿着串，安娅打量了一圈，周围这些都是课上的熟面孔。
“安娅小姐假期里有什么打算吗？”
安娅摇头“没有，但家里送信来了让我回家一趟。”
知晓安娅家里的情况，阿米有些担忧的凑过来：“难不成都在家里过？不能早点回学校吗？”
“我也没别的去处啊。”
贝丝侧头小声道：“要不要来我家住段时间？”
阿米附和：“我家也可以！”
“不了，那会给你们家里添麻烦的，顺其自然吧，总会有办法的。”
拒绝了两人的好意，安娅将烤好的肉给她们各夹了一片。
阿米盯着碗里的肉沉默了许久，她认真的问：“安娅，你是不是很讨厌那他们。”
指的便是安娅的后母与父亲。
“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一辈子都离他们远远的。”
年仅十岁的，女孩已然对家人没有任何期待。
阿米斟酌着放下了筷子看向安娅，一字一句道：“我有个办法，很难……但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
店里男孩们的哄闹响彻，清脆的碰杯声，得意洋洋的吹嘘，以及大谈各自的梦想。
阿米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每个字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圣诺尔学院有个特殊的规定，只要学生能在一年内完成三年的课程，那他不仅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学金，同时还能在主城洛伦雅拥有居住资格，以及得到一处在自己名下的住宅。
就算未成年，但只要没有你的同意，不论是家属还是家族中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权利霸占或动用这份资产。
但要在有限的一年里修完三年的学业谈何容易，多少人三年的时间都不够用。
多少人信誓旦旦的冲上去，最终都被打击的一蹶不振。
奖励丰厚诱人，但能拿到的寥寥无几。
阿米告诉她，能在两年之内完成也能得到一大笔的奖学金，至少普通人有了这笔钱半辈子都吃喝不愁。
如果安娅已经下定决心，那这些都是脱离家族独立生存所需要的。
安娅攥着手里的签子，很轻的很认真的点点头，“我会慎重考虑的，谢谢。”
“嗯！祝你一切顺利。”
两人相视一笑，端着果汁碰杯。
沉重的话题揭过，这里又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氛围。
因为是晚上，很快大家都回学校了。
去往宿舍的必经之路上，诺伊斯安静的站在一处显眼的位置，直到安娅走近，他才抬头看过来。
“安娅我先上去了。”
阿米一个激灵，不等安娅反应便迅速溜了，此时只剩诺伊斯和安娅二人。
羊肉吃完浑身暖，微凉的风吹过外露的皮肤，大脑跟着清醒了两分。
“怎么了？”
对方极少主动的来找自己，安娅有些迷茫的歪歪脑袋，动作带着娇憨。
诺伊斯将手里的包裹递过来：“你的衣服，拿回去。”
哦，是之前借他的那件。
不说她都快忘了，安娅摇摇头：“你先用着，这几天我得去家里一趟，如果两天后我能顺利回到学校，你再还给我也不迟。”
“对了，我房间里还有很多纸笔，你跟我上去拿吧，我就不跑第二趟了。”
诺伊斯顿了顿，将手放下。听女孩的意思，像是这一去，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似的。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
这还是诺伊斯第一次踏进安娅的房间，房间不大，但被女孩打扫的很干净。
桌面上的笔记本堆了好几本，有本敞开的册子上还记着各式各样的重点。
除了这些，这里没有多余的东西，或许她唯一的奢侈只有三餐吃的好些。
安娅将仅有的一些纸笔用布袋装好，以及给诺伊斯整理的，但还未教的笔记也放了进去。
安娅对罗德尼宅邸并没有归属感，比起家那更像是龙潭虎穴。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次回去肯定没那么顺利，艾梦儿那个小菜鸡并不难搞，但那心怀不轨的继母肯定得折腾她。
即使她扭转了最初的命运，但那些被囚禁，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尘埃落定的画面如今又开始在脑海里翻涌。
女孩的眉头越皱越紧，那脸上挥之不去的愁容怎么看都碍眼。
“你不想去，那就别去了。”
诺伊斯的声音打断了安娅的思绪，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卷轴，像是一直被主人贴身带着而导致。
卷轴上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息，是魔法道具。
“你可以用这个。”
安娅一愣：“这是？”
“传送卷轴，传送地点设在学校附近，随时都可以用。”你随时可以回来。
男孩的话云淡风轻，但安娅知道，这东西肯定是他花了不少功夫才得到。
平常他连寻常东西都很难花钱买到，何况这珍贵无比的能保命用的魔法道具呢？
焦虑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动容。
“鉴定过的，可以用。”
似乎误会了安娅的沉默，诺伊斯又道。
终于忍不住，安娅上前张开双臂轻轻的抱了抱面前的男孩。
诺伊斯浑身僵硬，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抱他。
“谢谢。”
安娅由衷的感到幸运，不论是阿米、贝丝还是面前的男孩，大家年纪都不大，甚至自己都在拼命挣脱自己命运的束缚。
但他们依旧善良，会为毫无血缘关系的朋友担忧，愿在对方陷入困境时尽一份绵薄之力。
被松开时，诺伊斯似乎看到女孩眼角划过一光亮，再看便对上女孩的笑脸，仿佛刚才那画面是错觉一般。
安娅将卷轴推还给诺伊斯，并不是不接受对方的好意，而是不能拿对方能救命的东西。
她不能让诺伊斯本就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
何况她可是大对方七八岁，作为即将成年的人，她哪能拿小孩子的东西。
安娅的话十分笃定：“我只是回家一趟又不是去上山打猎，而且我花了那么多心思通过了考核，肯定要回来的。”
“……好。”
安娅不肯收下，诺伊斯看着手里的传送卷，只好放回原处。
为什么拒绝？
测试的答案与预料之中不同，诺伊斯不解的想。
平常只要他身上有好东西，别人就爱来抢，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好几个人一起，只要抢到了都会笑。
他曾主动给过一个人，那个人也会真心实意的感到高兴，虽然后面才知道对方也很讨厌他。
走在回去的路上，男孩忍不住看着身上的大衣、手上的笔记、包裹里崭新的书本和笔，他还想到了早上的面包。
这个人真奇怪，他想。
怎么总爱给他塞东西
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