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季知念发现江砚明明跟以前一样，却隐隐又有什么不同，像无声无味的白开水，不易被察觉，也像变化莫测的天气。
她总能敏锐察觉他的变化，却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一次她无意间和他四目对视。那几秒，从惊涛骇浪到风平浪静，让她一惊。
半晌季知念低着头写作业，假装随意问你最近怎么了。
无人应答，一片沉寂。半晌，他的回应是走了。她的心尖渐渐弥漫一股酸涩的滋味，像青涩的柠檬。
人一旦想靠近一个人，就会产生念想，但它要是落空，伤害就会产生。
这一瞬间季知念有点讨厌自己的感情被他轻易影响了。太讨厌了。
一晃到了周四
阳光清澈，天空如蓝色的画布，一朵朵棉花似的白云在天空嬉戏，玩躲迷藏，舒爽。
“叮铃叮铃”大课间的下课铃响了，走廊上，学生打打闹闹。
姜佳偷偷摸摸在季知念耳边邀请季知念一起去厕所。
路上，姜佳秀丽清瘦的脸上不断变幻很是纠结。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
“……念念”
“嗯。”
“我，我……”
“嗯？”
姜佳猛地拉着季知念的胳膊跑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站在好友的面前深呼一口气，然后脸上渐渐布满红晕，羞涩道：“我……谈恋爱了。”
闺蜜被这个大消息震惊得瞪大眼睛看着姜佳。
姜佳被看得很不好意思，脸很烫，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了，带着羞涩继续道：“是赵明凯。”
“……谁？”
“赵、明、凯”
等那一阵震惊过后，季知念终于平静听完姜佳断断续续道来，慢慢拼凑出整件事情。
原来，也不知道是为啥，姜佳在学校附近吃饭经常遇见赵明凯，慢慢两人凑桌。都发现对方竟然都是吃货，吃货可不好遇到，对美食的爱让他们慢慢不针锋相对了。
到最近，两人一遇见就干脆凑一桌，一起吃饭，关系肉眼可见的渐渐融洽。
昨天再次吃了那家麻辣烫，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错，两个人都很喜欢非常喜欢这家店！
吃着吃着，赵明凯猝不及防开口了，找姜佳告白。
这可把姜佳这不知情爱的丫头吓得不轻，嘴里的泡面都差点直接喷到他脸上。喉咙被汤呛出声，她又舍不得嘴里爱吃的丸子，赶紧顺气，没吐，最终努力咽下去了。
不辜负一个吃货的坚守。
缓过后，姜佳当然想也没想摆手拒绝了。谁知赵明凯不惊不慌，面上十分镇定，继续诱哄道，说姜佳你再想想呗。
只要跟他在一起，他可以带她吃很多她没多吃过的，很好吃的那种，而且她绝对没吃过的那种！
赵明凯早就知道这丫头就是个十足的吃货，他视力最近真该去医院看看。
不是精神科看看，脑抽，竟然觉得疯丫头越看越好看，他就爱和她一起吃饭，有事没事逗逗她。真好玩。
刚才看她在对面吃得津津有味，嘴唇嘟嘟，脸蛋红彤彤。
嗯，有点可爱。不，是超级可爱！
赵明凯的心当场漏了一拍，看她看得入了神，话脱口而出。
话落，他自己就被自己吓到了，因为他也没反应过来。可下一秒就听到姜佳的拒绝，心情立马低落，甚至还很慌乱。
但是他面上不动声色，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打蛇打七寸。
姜佳闻言一愣，眼睛发直，嘴巴微张，愣是没有办法再一次直接果断拒绝他了。
很好！拿捏住了。
接下来她一边神不思蜀吃着饭，一边心里暗暗纠结，和他在一起，不亏啊！一旦不合适，随时终止，很快就可以分开了。并且，她这期间估计已经吃了不少好吃的。
怎么说呢，这很快乐啊！入股不亏啊。
最终走之前，姜佳不出意料答应了，答应的时候就开始幻想要吃啥好吃的，脸上笑得傻乎乎。
却没看到新出炉的男朋友走在她前面也终于抑制不住，咧嘴大笑。
这傻丫头还好不是我闺女。不然，我得气死！
姜佳更没想到，她都还没想好要和念念怎么说这件事，就有个机会必须要她立马知道了。
赵明凯今天生日……
姜佳这新出炉的女朋头一顿饭没蹭到，就要先去给他过生日了，心里突然很慌张。
心里怯怯的，她问赵明凯能不去吗。赵明凯笑嘻嘻说她胆小鬼。又被激了一次，她果然上当怼到谁不敢了。
至此现在，姜佳眼巴巴地问季知念今天晚上能陪她去吗？
她一个劲地说她真的不敢，好怕好怕，看着季知念就像怕被遗弃的小猫咪。
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更何况是季知念了，没思考就答应她了。姜佳忐忑了许久的心一下子安稳落地。整个人都喜不自禁地扑到季知念身上，蹦蹦跳跳。
大课间打铃结束。
季知念已经坐在位置上等老师上课，目光又看了一眼姜佳的背影。
这姑娘也太好骗了吧。
尽管她早就知道姜佳性格单纯是个可爱的吃货，还是叹息一声。
她又不禁想到自己，想到江砚。哎，轻轻将头瞥向窗外，远处的操场被阳光炙晒，绿油油的草地不时闪动金光。
自那以后，他冷漠地走了。季知念也没看他一眼，也没再主动说一句话。
导致现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像突遭一股猛烈的西伯利亚寒流，瞬间结成冰。
傍晚放学后。
姜佳就和季知念就分道扬镳了。
因为晚上订的时间是七点，还比较早。季知念先回家，姜佳则被男朋友赵明凯接走了。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到处闪烁。
季知念一推开门，就看到叶清清站在玄关，在看鞋。她一下子敏锐察觉到叶清清今天好似哪里不一样了。
叶清清本来偏可爱活泼的气息，现在，因为这一身淑女的装扮，变得温婉温柔。
一身桃红色紧身连衣裙，衬得身材凹凸有致，再斜挎着一只粉色小包，一头长发不再扎起，披散在肩头。
可爱圆脸上画着一个不易察觉的妆，眉毛偏淡，眉尾下垂。乍一看，好似不明显。
但如果是深谙化妆的女生看到，就知道她这是画了最难画的妆。
叶清清一想到等会就能见到陈鹤飞，就高兴得心花怒放。她还没踹了赵栋，就是为了这时候的机会。
她刚才对着一柜子各式各样的衣服，精挑细选了好久。
对着全身镜，不停地试，一会儿觉得这个显得皮肤暗沉，一会儿又认为那个显得腰粗，如此反复纠结了好久，才最终选定。
然后她又细细画了一个妆容，把自己的气质偏温婉一点。
叶清清似乎没注意到，她这次的打扮有意无意地向季知念的风格靠拢。
但是谁知道呢，也可能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只是在自欺欺人，绝不会承认。
一旦承认对她的打击将会很大。
一切准备好，她在在玄关换鞋，“啪”门开了。此时季知念站在门口，神色惊讶，视线不断打量她。
看来她这身装扮很成功，真是不枉费她这么费心。叶清清心中洋洋得意，想要炫耀，故意反问道：“姐姐，我这身打扮好看吗？”说后也不在意地弯腰换鞋。
季知念点了点头，犹疑了一下，真诚夸道：“很好看。”
叶清清动作一顿，扣好鞋带，这才直起身仔细打量她的神色。
尽管还是那么讨厌季知念，却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恶心了。
接着，她向门口欢快走去，朝季知念大大笑了一下，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女孩，欢快道：“再见啦！”
那阵雀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但是季知念还站在门口发愣，半晌回神，不禁一笑。
她第一次看到叶清清对她笑得那么开心，脸上的肌肉很自然舒展，毫不僵硬，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她全身都透露着快活。
季知念因为这个笑容，一直对她警惕的大脑也无声无息放松了对叶清清的全面防备。
她并没有说很排斥妈妈现在的家人，她不求能关系很亲密，这很不现实。她只是希望大家平平淡淡，自在一点。
不要见到她，总是虚伪笑着，最后搞得大家都很难受。
一阵饭菜香从厨房飘来，一阵水声在客厅时隐时现。
抬步进厨房，季知念看到妈妈正背对着她在料理台，做饭，纤细的手指像舞蹈，在灯下灵巧飞舞。
厨房温暖的灯光倾泻而下，洒在她的头发上，藏匿在黑发中的银光被照的无处隐藏，无所遁形。
微动的流光不时反射到季知念的眼中，异常刺眼。她盯着那几簇白发，鼻子骤然一酸。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何突然起伏，都要压不住了。
林月转身要洗菜，就看到女儿呆愣楞看着自己，心就不自主地软了一下。她瞬间笑开了眼，柔声：“念念，怎么了？等会吃饭啦。”
她的皮肤依旧白皙，但是眼尾隐隐延展出不少鱼尾一样的皱纹，很美。
但是时光流淌，她也即将无声无息地开始慢慢老去。
季知念看着林月温和的笑脸，对她的笑现在已经一点不陌生了。
因为林月在家里实在爱笑，尤其对女儿笑得是最多的，哪怕是季知念吃饭多吃一口，做妈妈的也会笑。
如果晚上女儿在读书，有点晚，林月总是端来一些夜宵，热腾腾的，很细心，也不多打扰她，放好就走了。
女儿的衣柜本来空空如也，现在都在林月的精心挑选下，全部给塞满了。桌子上，堆满不同品牌的护肤品，包包……
季知念觉得自己总是被妈妈小心翼翼地靠近，讨好。
她就像田间润物细致的雨，总要千方百计，偷偷要钻进她的心田，弄得她越来越心软。林月就像小偷，要偷走她的坚持。
甚至，季知念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对妈妈了。
她有一点点埋怨妈妈这样子对她，搞得她如果冷着脸，就心生愧疚，不安。
“……妈妈，嗯……等会同学生日，我没办法吃。”
林月闻言，说：“没关系啦，念念，玩的开心点就好，有什么需要的跟妈妈直接说。”顿了一顿，调侃道：“对啦，说不定你还能遇到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呢！”
季知念知道妈妈在开玩笑，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慌，为了阻止妈妈继续说下去，插话道：“妈妈，别说啦！我先去写会作业，等会我就直接走啦！”说着急匆匆跑向房间。
林月看着季知念跑得磕磕绊绊，连忙在她身后提醒她小心点。直到女儿的背影消失，她不知想到什么，又温柔地笑了一下。
“知道啦！”
随后“啪”门关了。
天边的月亮静静挂在夜幕上，洒下清冷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注视着这个喧闹繁华的城市。
在这个全市最热闹的酒吧街，一排都是酒吧门店，灯红酒绿，霓虹闪烁。
年轻朝气的男男女女，打扮前卫，时髦，在各个门店三五结群，嬉嬉闹闹，人声鼎沸。
一家装修得很冷淡的门口，招牌上的字是黑白简单，却似有鎏金闪过。
它低调得跟周边其它家酒吧的绚烂格格不入。
但是这家店在江城很出名，消费有名的高，来往的时不时能看到一些有钱的公子哥，世二祖。
此时门前，独自站着一个跟这家酒吧门店格外协调的姑娘。
灯光交错间，一袭黑色贴身公主裙，如墨般的长发泻至腰间，刘海在额间打着弯，肌肤如玉。
五官柔和小巧，浓密而纤细的睫毛下，是一双静谧如潭水的眼睛，干净灵巧极了。
远远看去，黑如墨，白如雪，却碰撞出世间最浓烈颜色，一场视觉盛宴，滋养你的灵魂。
此时她极其不安地动了动黑裙下那双纤细笔直的腿，她美得如同林间的小鹿。
她是一束皎洁的月光，无意地聚集着人间投来的目光。
时间愈长，这些目光就愈发放肆，轻佻。
因为她是无主的，引人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