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次穿越
虞初不敢轻举妄动，悄悄检查了一下身上。
她戴在身上的东西都跟着过来了，她剥开放药丸的小袋子，拿出一粒抗过敏药服下，一边观察着四周。
很快，她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石室里，上方有一排气窗，微弱的火光从那里透进来。
这里果然不是明月楼号上的地方吧？
虞初暗暗着急。
就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接着门被哐当一下踢开，一群人涌了进来：“换班了换班了！都起来！”
这些人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应该是制服，戴着头盔，打扮特别奇怪。
随着他们进入，一股血腥味涌了进来。
在这些人的粗鲁叫喊下，睡觉的人陆续醒来，迷瞪着眼爬起来穿制服，而进来的人则开始脱衣服脱头盔，本就狭小的室内一片拥挤。
虞初也装着刚醒的样子起来，躲到墙边去，她身上的病号服又新又干净，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还好这里光线昏暗，没人注意到她。
她看到墙上挂着几套制服，快速翻了翻，拿下一套最小的，赶紧穿上。
这衣服是连体的，先把腿伸进去，然后套上袖子，拉链一拉，领口袖口一封，再扎紧腰带，衣服就算穿好了。
接着戴上头盔，把头发都塞进去。
这头盔是某种合金制成，倒不算很重，但对于虞初来说有点太大了，她调整了好几下，才让自己的眼睛和眼洞对上。
给自己套上一层外壳，虞初总算松了口气，狂跳的心脏平复了一些。
然后低头物色鞋子。
她在病房里穿的是室内拖鞋，而这些人穿的是统一的黑色靴子，走在地上啪啪响。
而且这鞋子都很大，她只能找到一双相对比较小的，从床铺下面揪点干草棉絮，垫在鞋子里面，然后连带着拖鞋一起，把脚伸进去。
还是有点大。
但也只能这样了。
两拨换班的人开始交流。
“昨晚死了几个人啊？”
“这一批进来的差不多死绝了，只剩下五六个还活着。”
“你猜最后能活下来几个？”
“不知道，不过我打赌336号肯定活得下来，那小子骨头硬得很，无论怎么打都不吭声。”
这些人说的不是有点接近帝国通用语，但口音很重，虞初只能勉强听懂大半。
听着听着，她心里狠狠一咯噔。
336号？
楚封在黑河监狱的编号就是336号。
难道这里是黑河监狱？
黑河监狱位于地面100米以下，这里的石制结构、阴冷潮湿的环境，还真挺像的。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这批人进来才两天，按规矩得打上足足三天，我看336号也活不下来，毕竟腿都断了，精神力和信息素也被封了……”
虞初心越发沉了下去。
只要是进黑河监狱的人，都会先被往死里打三天，这叫杀威，99的囚犯死在这一关。
而如果是实力比较强的人，为防止其逃跑，进来的第一天就会打断其双腿或双手，甚至废掉脊柱，戴上封禁精神力的电子封禁环。
对，就是封禁环，比起后世衍生出的，有着各种奇怪作用的娱乐性质的封禁环，这个时代的封禁环刚被设计出来不久，主要作用就是封住精神力。
而如果是信息素特别厉害的囚犯，还会注射非常猛的腺体休眠剂。
楚封就是又被打断了腿，又被带上了封禁环，还被注射了休眠剂。
像他这样的例子在黑河监狱里也不多见，可见监狱方面对他的忌惮。
虞初的心沉入谷底，这个336号恐怕真的是楚封了。
之前她穿越回去后，经历了被抢救，当天晚上苏醒、转院，然后在楚氏私人医院里住了三天，加起来一共是四天的时间。
而这些人说336号被关进来两天了。
除去明月楼号上战斗花费的时间，楚封被俘后路上转移的时间，两边时间基本是对得上的。
此时其他人差不多都穿好了，一人命令道：“走！”
虞初默默跟在队伍后头。
从那小房间里出来，是一条弯曲的甬道，无论是墙壁还是头顶和脚下，全都是石制的，像是被凿出来的，到处都泛着潮湿，空气有些沉闷。
每隔一段距离，墙上就有一个火把或油灯。
这显然是一个非常老旧，老旧得近乎原始的地方。
虞初跟着队伍走了一会儿，更加确定，这里就是黑河监狱。
黑河监狱是一所各方面都很古老的监狱，它深处一百米的地底，地形错综复杂，如同一个庞大的地底迷宫。
而且黑河监狱没有直接连通地面的出入口，想要离开黑河监狱，只能先去同在地底的极乐城，再经由极乐城的唯一出入口出去。
加上这里的狱卒都是终身制的，一辈子都别想活着回到地面。
设计者可能觉得这种情况下，犯人根本跑不出去，没必要再搞一套太过复杂的电子监控设备。所以这里的监控器很少。
虞初路过了好几个路口，才看到一两个摄像头，而且看起来就年久失修的样子。
虞初一边默默观察着，一边回忆监狱的布局图。
她看过不少史料，但黑河监狱地形无比复杂，即便她熟知这段历史，对监狱地形也不可能记得下来。
之前她没想到自己会穿越到这个时间点，所以也没想过要上网找一找平面图。
不过她倒是很清楚，楚封被关在第三区，而这里又是第几区呢？
正这么想着，前方突然传来惨叫声、咒骂声，同时还有鞭子鞭打的声音，棍子钝击人体的声音，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很快，甬道变宽，两边出现牢房，每个牢房里阴森森的，有的牢房里，人半死不活地躺着，有的牢房里，囚犯被吊起来狠狠捶打。
虞初还看到一间牢房里，穿着灰色制服戴着头盔的人，将一个囚犯死死压住，另一个人将烧红的烙铁塞进囚犯嘴里。
“啊！”
囚犯疯狂挣扎，凄厉的叫声像要把房顶掀翻。
虞初瞳孔一缩，立即垂下眼，不让自己有任何异常的表现。
血腥味、糊肉味，和这地底的潮湿腐败味，令她胃里一阵阵泛酸，头脑有些发晕。
她清晰地意识到，这就是真正的黑河监狱，楚封就是在这个地方，度过了好几个月，健康尽毁。
虞初咬紧牙关，只有一个想法，马上找到楚封。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警报声响起：“第三区发生火灾，有囚犯越狱！第三区发生火灾，有囚犯越狱！”
第三区？越狱？
虞初一下子睁大眼睛。
史书记载，楚封越狱失败过两次，第三次才成功，难道，第一次越狱就是现在？
不过她身边的狱警却是很轻松，甚至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这又是哪个傻帽越狱啊？”
“第三区啊，新囚犯区，不愧是越狱高发区，也只有新进来的崽子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无论是谁，被抓到就死定了！”
虞初这队人因为这个变故，就这么停在路上，虞初焦心不已，正想悄悄离开，一个同样是灰色制服，但肩膀上多了两道白杠，明显更高一级的狱卒命令他们：“你们去第三区帮忙！”
虞初大喜，跟着前面的人向前跑去。
越是前进，情况越是混乱糟糕，前方飘来滚滚烟尘，路上出现尸体和伤者，有狱卒的，也有囚犯的，接着地形一下子就开阔了，放眼看去，只见火光熊熊，不断有伤员从里面被抬出来。
第三区到了！
“你们去打水灭火！”有人指使虞初这队人。
虞初又只能跟着队伍，跑去一个大水池。
每一个监狱区域角落里都有一口取水的水池，连接的都是地下水，池口有三四米宽，周边修了一圈石壁。
经过众人反复的取水，池边全是水，很滑，池里的水位也下降了不少。
从上面望下去，水波起伏，水底一片漆黑，边上墙壁上挂着的几根火把根本照不出底下的情况。
虞初和众人一样，拿起地上的木桶，就要去打水，但一拿起木桶，她脸色就变了变。
这个桶……好重。
她担心自己还没把水提起来，就先被带滑下去了。
她只能尽可能俯下身，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意思意思地打了个桶底的水，然后吃力地提起来。
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虞初浑身一紧，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健硕的狱卒看着她，头盔下的眼睛充满嫌弃：“就打这么点水，吃干饭的你！”
他哗啦一下，用他手里那大号水桶，轻轻松松提起满满一桶水，往虞初的桶里一倒。
溅出来的水湿了虞初一身。
“这还差不多，快去灭火！”
虞初看着自己桶里满满的水：“……”
她咬咬牙，只能双手提起水桶，刚一上手，只觉右腕钻心的疼。
她只能强力支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走得稳当，一边走一边就听着这边有人喊“377号被抓住了”，那边有人喊“309号已伏诛”。
她还听到了狗叫声，显然狱犬被放出来了。
虞初心惊肉跳，生怕听到336号被抓的消息。
历史上楚封会越狱失败，主要归咎于他脖子上戴着的那个封禁环，那东西是可以开启定位功能的。
必须尽快找到他，帮他把封禁环取下来。
忽然间，她听到几声拳脚声，接着是闷哼和重物坠地声。
“3、336……”有人这么说着，然后便是咔嚓一声。
虞初心中一突，快走几步，只见在一片火光中，一个戴着镣铐的高大男子举起手臂，将一个狱卒打扮的人抵在墙上，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而他的脚边，还倒着几个狱卒的尸体。
他察觉到什么，转头看来，苍白的脸上一片冰冷，那双暗蓝色的眼睛里，印着熊熊火光，却又好似比那潭水更加深不见底。
虞初瞬间僵直，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也疼了起来。
明明置身于烈焰灼灼之处，烟尘滚烫而呛人，可直逼脑门的杀意却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四肢冰冷。
不过下一刻，虞初发现他身上伤痕累累，衣服几乎被鲜血浸透，脖子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合金环。
果然是封禁环！
虞初立刻就想走过去。
“喂，你站在这里不动干什么，又想偷懒！”
身后一个大嗓门响起，虞初慌忙回头看去，那个壮硕的狱卒正快步过来，手里提着那么大一桶水，就跟提着一个玩具一般，狱卒服下是一块块形状明显的肌肉，诉说着他的强壮与凶悍。
不能让他看到楚封！
虞初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她朝壮硕狱卒走去，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压低声音急切道：“有人，往那，跑了。”
壮硕狱卒一惊，用那在虞初听来口音极重的语言道：“朝那个方向？”
虞初点头。
狱卒兴奋起来，抬脚就朝那个方向追去，不过走了两步又回来一把揪住了虞初的肩膀衣服：“你来带路，老子一定要抓住几个逃犯，立个功，休息日就可以去城里喝酒了！”
虞初就跟个小鸡崽似的，不由自主地被他提溜着走，手里的水桶哐当一下掉在地上。
火光后头，楚封默默看着那个被提溜着的踉跄身形远去，轻轻咳了两声，嘴角溢出一抹血渍。
他脖子上的封禁环不断闪烁红光，接着他从一个狱卒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了身上的镣铐，然后扒下一个狱卒身上的衣服穿上，提高领口挡住封禁环。
最后拎起那个倒在地上的水桶，若无其事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