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次穿越回来
恍恍惚惚间,虞初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急速下坠,一直下坠一直下坠,最后咚的一下尘埃落定。
周围全是乱糟糟的声音。
“鼻导管给氧无效,喉头肿大严重,马上切开插管!”
“肾上腺素准备!”
“血压70/40!”
“心搏停止,立即心肺复苏!”
“醒了醒了!心率恢复正常!血压上来了!准备移入治疗舱!”
虞初全程浑浑噩噩的,看到头顶刺眼的灯光,模糊晃动的人影,好累,好难受。
她感觉有人切开了她的脖子,塞进去一根管子,她的呼吸渐渐地顺畅起来,那种濒死感终于渐渐褪去。
她也重新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过来,好像已经是晚上了,她躺在洁白的病房里,灯光柔和,她觉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她穿越回来了?
之前的那一切,难道是梦吗?
忽然,她发现自己手指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这是她摸出头发里的刀片时,不小心割伤了自己。
之前组装屏蔽仪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过伤口不深,她就没理会。
此时看着这道小伤口,她的心脏狂跳起来。
所以,之前经历的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么,历史改变了吗?
楚家和楚知礼吃屎了吗?
“醒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去,病房角落里竟然站着一个男人。
是楚知礼!
他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看了多久。
曾经有好几次,虞初睡觉睡到一半,就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一睁眼,床边一道漆黑的影子。
如果不是胆子还算大,病都被他吓出来。
不过这一次,虞初却是顾不上害怕,而是撑起身子,仔仔细细将他从头看到脚,想从他身上找到落魄的迹象。
可是哪里都没变!
甚至胸口口袋里的手帕,都和早上一模一样!
虞初力道一卸,死鱼一样摊在床上。
“不可能……怎么会什么都没变?这不可能……”
明明她遇到了楚帅,明明她提醒了那么多,为什么什么都没改变?
楚知礼还是如此的装模作样,他还是那个所谓的,帝国第一阶梯的,传承了五百多年的,贵族楚家的继承人。
这也就是说,楚封的命运根本没改变。
别说生五六个孩子了,就连多活几年恐怕都没做到。
楚知礼道:“初初好像很失望,是失望看到我?还是失望没逃走?”
虞初根本不想理他。
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怀疑和失望当中。
简直是生无可恋。
这样彻底的无视,激怒了楚知礼,他轻笑一声,他来到病床边,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双眼。
“就这么讨厌我?你把自己弄过敏,就为了逃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向我求救!”
虞初被迫抬起下巴,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她轻轻嘶了一声。
她摸了下脖子,这里贴着个纱布。
她记得自己这里被切开,好像是做了气管插管,现在已经拔管了,不过伤显然还没好。
被触摸的感觉恶心极了,她满脸厌恶,想要扭开脸,楚知礼手上却加大了力气,把她的脸扭回去,沉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虞初去扯他的手:“放手!”
但楚知礼用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禁锢住虞初的双手,按在她头顶,他整个人压下来,一条腿还压住了虞初想要反抗的双腿。
巨大的力量悬殊,让虞初仿佛被一座山给压制住,动弹不得,下巴和手腕传来剧痛。
虞初心顿时沉了下来。
她意识到,楚知礼似乎是想来真的了。
他从前看自己的眼神再恶心露骨,都没有强迫过他,这个人更想要她主动屈服。
如同猎人逗弄猎物一般,因为胜券在握,所以不屑用武力。
这一次,他是真的被激怒了,不想再玩什么心甘情愿的游戏了。
她咬着牙死死盯着他,心里迅速想着对策。
“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死了,我明明说过,你可以向我求救,你却宁愿冒生命危险也要逃跑,你为什么这么不乖?初初,我很生气,也很伤心,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楚知礼越说越凑近,似乎下一刻要亲上来,语气也越发黏腻起来。
捏着虞初下巴的手,开始往下,就要探进她的病服领口。
虞初知道自己现在最理智的做法,是顺从,是示弱,是尽量安抚他的情绪,让他觉得自己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从而获得喘息的余地。
就像从前那么多年一样,继续虚与委蛇下去。
可是,对方喷拂出来的气息实在令她厌恶,对方的手,就好像一条冰冷的毒蛇,令人作呕。
她脑海里闪过另外一张脸,被那青竹般的气息包裹着的时候,她只觉得安心、舒适,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一个男人的气息,而且是一个alpha的气息,还能那样干净清冽。
对方的手,也是温暖的,虽然也摸过自己的脸,但那种抚摸不带一丝狎昵意味。
正是因为见过那样一个人,对于楚知礼,她越发难以忍受,甚至有一种满身被糊了虫子一般的窒息般的恶心感。
她不耐道:“滚开!”
楚知礼蓦地沉了脸:“初初,你真是太不乖了。”
虞初厌恶道:“我为什么要乖?我最讨厌乖这个字,仿佛我只是你养的一个宠物,可是,我是一个人!”
楚知礼偏了偏头,似乎有几分不解,也有几分伤心:“你当然是一个人,所有人都不把你当人看,初初,只有我,只有我把你当成人看。我是那样的照顾你,喜爱你,可是为什么,你还是这么讨厌我?我到底哪里没做好?”
他这痴情汉被负心女伤到般的质问,逗笑了虞初。
“你照顾我?喜爱我?真是太可笑了!
“这些年,我在楚家过的什么日子,谁都知道,你那好父母看不起我,你的弟弟妹妹把我当垃圾,就连个佣人都可以肆意地欺辱我。明明只需要你一句话,就可以立刻改变我的处境,你做了吗?你说了吗?
“你没有,你只会故意对我好,让你的母亲更加厌恶我,让你的妹妹嫉妒我,你还拐着弯引诱楚知耻更恨我,让他们变本加厉地对我,然后你再‘及时’地出来给我解围,做出一副对我再好不过的样子。
“‘看,全世界都讨厌你,只有我对你好,只有我能救你’,你是想让我这样觉得吧?你不过是想把我调/教成一个,看到你就会巴巴摇尾巴的狗!只要一天没有达成这个目标,你就会一直纵容那些人欺压我,让我陷入一次比一次更困难的境地。”
虞初冷笑起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照顾和喜爱?楚知礼,在你眼里,我是有多蠢,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穿?我从没有求你对我好,但你一面表现得好像多深情,一面给我制造无尽的麻烦,你比那些人更恶心,更卑劣!
“这一次我被谭家那老头看上,是你搞的鬼吧?
“你就是故意的,因为你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要把我逼上死路,你要让我求助无门,你要让我崩溃,然后彻底向你屈服!”
虞初呵呵地笑,脸上流露出至深的厌恶,仿佛看着臭水沟里的一条蛆。
“楚知礼,你怎么这么能啊?阴损手段一套一套的,不愧是不知道哪个旮旯角落里跑出来吃绝户的泥腿子的后代,就是上不得台面!”
啪一下!
她脸就被打得侧过去。
虞初脑子里嗡嗡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痛色,顶了顶被打烂的口腔内侧,满嘴的血腥味,继续挑衅楚知礼:“这就急了?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出来呢!”
楚知礼直起身,放开了对虞初的钳制,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笑了笑:“没想到都被你看穿了,可惜,我这训狗的手法,实在没修到家,这么多年了,都没能让你听话。”
真实意图被虞初看得明明白白,他索性摘下了伪君子的面具,不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