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晋江文学城原创
搬书需要车, 江隽又想到了祁律，拨通了祁律的电话后，直接问：“下午有空吗？”
祁律想到上次当苦力的事儿, 没好气的道：“没空，我跟你一样还是个学生, 要上课的好不好？”
江隽：“一趟五百, 油费另算。”
祁律最近正缺钱, 听到有报酬也不矫情了，直接问：“这次又去哪儿？不会又是哪个山沟沟里吧？”
江隽：“桃花村。”
祁律低咒一声：“就知道，你跟那地方没完了是吧？”
江隽：“速度快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拉着林柠去找老王请假去。
老王一听两人这个时候要请假，立刻皱眉：“马上要比赛了，你们俩这个时候请假打算去哪儿？”
江隽淡淡的道：“回山里搬书。”
老王一听搬书，来了兴致：“搬什么书？很多吗？”
江隽双手插兜：“不知道，去了才知道。”
老王见他不愿说, 也不追着问, 只是问：“要去多久？别回来晚了耽误了比赛的事儿。”
这话就是同意了。
江隽也不啰嗦, 扯着林柠转身就走：“快得话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慢的话就到后天了。”
老王一听时间上还好，也就答应了。
——
两人先去超市采购，因为要过夜, 食材是必不可少的。等出了超市，江隽还特意去买了些祭拜用的东西，才与林柠一同回到住处收拾其他东西。
祁律开着车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不满七岁的小男孩，江隽挑眉：“什么时候冒出个这么大的儿子？效率真快。”
“啊呸，你十岁就会生孩子了？”祁律瞪着小男孩道：“这是我姐家的小孩儿, 叫牧尘。”
小牧尘看起来很兴奋，一下车就盯着林柠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看：“你吃可爱长大的吗？”
林柠愣了下：“我吃饭长大的。”
小牧尘“噗嗤！”一声笑了：“哈哈，我当然知道你吃饭长大的，我意思是夸你很可爱。”
林柠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微
微红着脸笑道：“谢谢，你也很可爱。”
——
几人上车后，江隽坐在副驾驶。
林柠与小牧尘坐在后排，对林柠充满好奇的他，一路上嘴巴不停东问问西问问的，没一会儿便把林柠的家底儿套的差不多了。
前排的江隽摇头轻叹：“三国白看了。”
林柠听到，低头无声的笑了笑。
怎么会白看。
对她来说，三国古著对她的启发很大，翻来覆去已经看了三四遍的她，连晚上做梦都是书中的画面。
小牧尘听到江隽口中的三国，好奇的问：“姐姐最近在看三国演义吗？”
林柠点头。
小牧尘眼睛一亮：“姐姐最喜欢书里的哪个谋士？诸葛亮吗？”
林柠想了想道：“郭嘉。”
前排的江隽挑眉，她竟然跟他喜欢的谋士一样，他还以为以她的性子会喜欢诸葛呢，他若有所思的问：“为什么喜欢郭嘉？”
林柠不假思索的道：“因为郭嘉最聪明。”顿了下又道：“就是离世太早了。”
江隽勾唇：“等回去了，我带你玩三国杀。”
林柠眨眼：“什么是三国杀？”
江隽简单的道：“就是一种以三国人物做成的卡牌游戏。”
小牧尘一听，连忙道：“带上我，我也要玩。”
开车的祁律闻言，冷嗤：“小屁孩玩什么玩？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小牧尘立刻垮下脸：“做小孩咋这么难，每天都有学不完的习，什么时候才能学到头啊？”
林柠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小时候也这样问过我妈。”
小牧尘眨眼：“你妈怎么跟你说的？”
林柠看向窗外，陷入回忆。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就算是天才也是要勤奋努力的，更何况你还比较笨，更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柠柠不懂，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习题？我又用不到？”
“那只是现在用不到，将来总有一天会用到的。”
“柠柠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就行。”
那些年。
她每天睁开眼就是做习题，闭上眼梦里还是做习题，习题仿佛成了她生命中唯一要做的事情。
有次她实在是厌倦了，产生逆反心理的她，带着二哈偷溜出去玩，玩够了回来，被妈妈打了
那是妈妈第一次打她，打完后抱着她后悔的大哭。
也是从那天起，她偷溜出去玩，妈妈再也没管过她。
可是现在
她后悔了。
只要妈妈能回来，她可以像小时候一样，继续没日没夜的做习题，只要妈妈能回来
眼泪，无意识的滑落。
一旁的小牧尘吓了一跳：“姐姐，你怎么哭了？我说错话了吗？”
江隽立刻抬头从内后视镜中看向少女，少女正慌张的用袖子擦拭脸上的眼泪，完了对小牧尘笑道：“没有，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
小牧尘信了，低头看到林柠洗的发白的裙摆上有几个破洞，犹豫了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塞给她，肉疼的道：“这是我的零花钱，姐姐拿去买身新衣服吧，你这衣服都破了，该扔了。”
林柠笑了笑，将钱塞回他手里，摸着裙摆上的破洞，低声道：“这是妈妈给我做的衣服，补补还能穿的。”
小牧尘皱着小脸道：“那让你妈妈再给你做一身新的不行吗？你这衣服穿出去大家会笑话你的。”
林柠怔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的穿着，直面的评论。
只是
若是可以，她也想让妈妈再给她做一身新衣服。
江隽轻咳两声，转移话题：“初赛我们赌一把怎样？”
林柠问：“赌什么？”
江隽勾唇：“就赌这次市赛我们谁能拿到全市第一。”
林柠又问：“第一有什么奖励吗？”
江隽眼皮跳了一下，想起林靖数次套路她的事儿，忍不住问：“你对第一就只有奖励的概念吗？”
林柠点头
：“如果没有奖励，为什么要考第一？”
开车的祁律气笑了，冷嗤：“亏你还是山里出来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家境贫寒的学子，为了能改变命运，殚精竭虑日以继夜的学习。
又有多少特殊人才，为了梦想为了祖国的荣誉，努力拼搏。
还有那些守家卫国的边防战士、城市护卫消防员、维护安宁的警察等等，你现在所享受的和平，你岂知背后有多少人正在为了这份安宁与和平负重前行？
第一不是只有那些奖学金，它带来的更多的是荣誉。
往浅了说，你是重点一中的学生，你若是能在初赛中考得第一，你所收获的不是只有那点儿奖学金，更多的是带给学校的荣誉。
往深了说，你若是能进入国际决赛，你代表的将是我们整个国家，你身上所承载的更是十几亿国人的殷殷希望。
你学习好，你有能力，为什么不能将一身所学，报效祖国？
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考第一，那你还是别考了，一辈子缩在山里别出来了。”
林柠哑然失声，从来没有人如此疾言厉色的对她说过这种话。
江隽从内后视镜中看着她，决定趁机再次重击：“你觉得你妈妈教你那么多山里用不到的知识是为了什么？”
林柠抿唇，她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还不确定。
“因为她知道，你将来总要走出山里的。因为她知道，知识是改变命运的关键，她从来都没想过让你一辈子窝在山里，浑浑噩噩的过一生。
她一直都在为你的未来铺路，可能用的方法比较极端，但事实证明，从你入学以来的各次考试成绩来看，效果显著。
你也许不懂人情世故，但是你有一颗赤子之心，终有一天你会成长为你母亲所期望的样子，那时你也许就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了。”
林柠看向窗外，心彻底乱了。
车内安静下来。
祁律和江隽都没再说什么，该说的他们已经说了，能不能想通并做出改变就在于她
自己了。
不知过了多久。
小牧尘憋不住了，话匣子又起，他扬着小脸好奇的问：“姐姐你有梦想吗？”
林柠摇头：“我没想过这个。”
小牧尘情绪激昂的拍着小胸脯：“我有，等我长大了我要考最好的消防大学，继承我爸的遗志，当一名勇往直前的消防员。”
祁律从内后镜中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又皮痒了，你妈怎么跟你说的？”
小牧尘冷哼：“反正我不管，我长大了就要当消防员。”
林柠目光黯然，连一个孩子都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那她的梦想又是什么呢？
她又一次的陷入了沉思。
——
半个小时后，桃花村到了。
小牧尘下了车后，好奇的打量着眼前冷冷清清的村子：“姐姐，你家就住这里吗？”
林柠笑了笑，嗯了一声，对他们道：“你们等一下，我进去拿钥匙。”
祁律闻言，气炸了：“有钥匙，上次怎么不拿出来？”
林柠不好意思的丢下一句：“忘了。”后，翻身利落的跳过墙头。
小牧尘眼神崇拜的喊道：“好帅。”
祁律瞪了他一眼：“帅个头。”
江隽同情的看着他，安慰道：“给你补一百块钱。”
祁律冷哼：“便宜她了。”
若不是最近因为跟家里争执明年高考后报志愿的问题，与家里人吵了一架，导致经济被封锁，他也不至于如此憋屈的为了屈屈几百块钱劳心劳力。
林柠找到钥匙后，从院内将钥匙抛了出来。
江隽接着钥匙打开院门上的锁，几个人从正门走进院里。
院里还是老样子，林柠打开偏房的门，对江隽道：“你看看都要搬什么书？我先去烧火做饭。”
江隽与祁律、小牧尘走到偏房门前，触目所及二三十平方的屋子，每摞书两米多高，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屋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
小牧尘喃喃的问：“姐姐家里是卖书的吗？”
江隽眼皮跳了一下，淡淡的道：“这都是她小时候做过的
习题册。”顿了一下还嫌对祁律和小牧尘的打击不够，又补充道：“她住的屋子里还有半屋子。”
小牧尘的下巴直接栽在的胸前，拉拢着脑袋，喃喃自语：“我突然觉得我妈对我真仁慈。”
祁律摩挲着鼻子，有些惭愧的道：“我好像有些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呆了，书呆子书呆子，果然诚不欺我。”
江隽叹气：“开始干活吧，不然明天都回不去。”
祁律盯着一屋子的书，赞同的点头：“这话没毛病，只是这书太多了，先挑一些带回去吧，下次我去借个空间大点的车来拉。”顿了下又补充：“别忘了还有我的份儿，我明年要参加高考的，国防科技大学的分数可不低。”
江隽瞥了他一眼：“你家那老头儿同意了？”
祁律冷嗤：“同意个屁，要是同意了我会巴巴的为了几百块钱，三番两次的跟你来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
江隽挑眉：“那下次你别来了，我找别人。”
祁律立刻认怂：“别，我说错了，这山沟沟里挺美的。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么多书，这山沟沟里简直藏了一座金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