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嗯。”林柠点头：“其实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力度的把握和高空弧度的掌控。”
江隽将棒棒糖丢给林柠：“先吃着，别一会儿又晕了。”
林柠愣了下拆开袋子，拿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口感令她惊讶的瞪大眼睛：“好甜。”
江隽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糖若是不甜就不会叫糖了。”
林柠摇头：“我的糖不甜，苦。”
江隽想起李校医问的那句话：“这是药吗？”沉默了。
他迈着大长腿走到篮球框前，食指轻挑一个篮球落入手中，随手一抛，篮球在空出划出一道精准的弧度，完美的落入框中。
林柠眨眼，连忙将看到的抛物线画了下来。
画完后，她慢慢皱起小脸：“这高度也是个问题埃”
江隽闻言，黑眸染上笑意，捡起篮球微微屈膝将球再度抛出，又是一道精准的入篮抛物线。
再然后，他似故意炫耀般在林柠面前上演了各种角度抛球入篮的动作。
看到林柠崇拜的目光，眼中的得意更甚了，面上却板着脸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对林柠道：“你试一下。”说着轻轻一抛便将篮球抛向林柠。
林柠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笨拙的伸手去接。
她抱着手上的篮球，左看看右看看，江隽在一旁等了半天不见她行动，微微皱眉：“你投不投？”
“投。”她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刚才计算的数据，盯着篮球框用力一抛没进。
再抛，还没进。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她通过一次次的失败，调整力道、弧度，最后连球的重量和地心引力都默算了出来，终于在第十八次时投篮成功。
“进了。”她开心的跳跃欢呼，原本素白的小脸因为兴奋变得红扑扑的，身上也终于有了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
江隽不吝啬的称赞：“不错，找到窍门了吗？”
林柠点头：“嗯，其实很简单，我之前把地心引力给忘了。只要将球的重量和地心引力算出来，把手上的力度数据化，再调整一下角度就可以了。”
江隽不置可否：“按照你计算的方法再试一次。”
“好。”林柠捡起篮球，站在刚才的地方踮起脚尖，深吸一口气将篮球投了出去
哐啷一声，篮球撞在篮球板上，而后擦着球框的边缘掉在地上。
林柠捡起篮球继续投，一连投了五六次，成功与失败的比例各占一半儿。
江隽勾唇，若是这丫头真的百发百中，他这篮球高手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他双手插兜，酷酷的道：“事实证明，实践胜于理论，所以不要过度的依赖数据。”
林柠摇头：“实践重要，理论也重要，我只是还没将两者融汇贯通。”
江隽点头：“可以，那你慢慢练，我先回去了。”
——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的从食堂回来。
不知是谁无意中看到了窗外篮球场上的林柠，大嗓门一喊瞬间群起沸腾。
“咦？她在写什么？”
“我没眼花吧，她刚才是投进去了吗？”
“应该是眼花了，她那小身板就算投进去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怎么会答应跟云川那几个篮球健将比投篮？那不是自找死路嘛。”
“唉，我已经预见到十天后的结果了。”
“可惜了，我们的学神。”
“”
江隽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讽刺的勾起唇角，从林柠提出比投篮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坚信她会赢。
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窗外看去，不知谁无意中说了一句：“林同学看起来挺娇弱的，没想到体力这么好。”
江隽立刻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他眉头微皱，起身下楼，还没走到篮球场，便远远的看到林柠蹲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脚步不自觉的加快，走到她面前后，先从旁边的袋子里拿了跟棒棒糖撕开递给她：“快吃。”
林柠伸手接过，放进口中。
江隽无意中碰到她的手指，似冰块一般寒气令他愣了一下，再看她泛白的指尖更是微微颤抖，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
他不由皱眉：“你没事吧？”
林柠哆嗦着：“糖我的糖。”
江隽盯着她含在嘴里的棒棒糖：“这个糖不行吗？”
林柠摇头。
江隽抿唇，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弯腰一把抱起她，大步朝医务室走去。
李校医看到刚走没多久的少女又被人给抱回来了，连忙问：“什么情况？”
江隽道：“不知道。”
李校医重新检查了林柠的血糖，不可思议的呢喃：“她体内的糖分怎么流失的这么快？”
江隽皱眉：“你到底行不行？”
李校医面色一红：“不就是低血糖嘛，再补一针葡萄糖注射剂就没事了。”
江隽冷着脸催促：“那还不赶快？”
李校医连忙应声，快步去拿东西。
江隽拉过被褥盖在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少女身上，瞥到桌子上的手机，直接拿了过来，翻出林柠刚才打过的电话号码，点击通话。
嘟声刚起，电话就接通了，对面传来林靖焦急的声音：“柠柠别急，爸爸已经到学校门口了。”
江隽道：“直接来校医务室。”
林靖一听，更急了：“柠柠是不是昏倒了？千万别让校医给她注射葡萄糖，她有抗药性。”
江隽愣了一下，看到李校医拿着葡萄糖针剂正准备给林柠注射，立刻挂了电话，拦住他：“她抗药。”
李校医讶异：“没人告诉我埃”
江隽抿唇，他也刚才知道。
林靖气喘吁吁的赶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大袋子糖。
江隽直接从中拿了一颗，拆开包装将余温尚存的糖，塞进全身哆嗦意识已经不清的林柠口中。
林靖将糖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查看了林柠的状况，抬头看向两人：“有温水吗？半杯就好。”
“我去。”江隽动作利落的倒了半杯温水端过来。
林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瓶塞打开后，浓郁的中药味传出，只是闻着气味便让人觉得苦的心颤。
他将中药倒进水杯里一半，然后在江隽的帮忙下将林柠扶坐了起来，拿出她口中的棒棒糖，将药喂入她口中。
浓郁的苦味，苦的林柠哆嗦的更厉害了，意识也恢复了一些。
她皱着小脸，呢喃：“苦。”
林靖眼眶一酸，哄道：“柠柠乖，喝了药身体好了爸爸带你去找妈妈。”
林柠委屈的控诉：“你骗我，每次都哄我喝很苦的药，每次都不带我去找妈妈。”
“爸爸没有骗你，只是妈妈工作忙没空见我们。你听话喝了药睡上一觉，等你醒了，爸爸让妈妈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真的吗？你不会又骗我吧？”
“真的，爸保证这次绝对是真的。”
林柠盯着水杯里黑乎乎的液体，眼中闪过一瞬的恐惧，然后一边干呕着一边强迫自己将那苦的整个胃都在抽搐的药喝了下去，喝完忍不住抱怨：“华爷爷的药越来越苦了。”
林靖笑了笑，用衣袖抹去她唇上的污渍，扶着她躺下：“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就能听到妈妈的声音了。”
林柠皱着小脸，认真的看着林靖：“你若是再骗我，我以后就再也不相信你了。”
林靖心中泛苦，脸上却笑着点头：“好，爸这次绝对不骗你。”
林柠怀着期待的心情，乖巧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过了会儿，药效发挥了，她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惨白的小脸也慢慢有了血色。
林靖转身朝李校医和江隽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江隽连忙躲开，目光复杂的盯着床上的少女：“林叔别这样，我爸知道了会揍我的。”
李校医也同时躲开，满脸歉意的道：“您可千万别这样，我不但没帮上忙，还差点帮了倒忙，你没怪我已经很愧疚了。”
林靖叹气：“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是我想的太简单，以为她在学习上脑袋瓜好使，在人际交往上也不会太差，没想到”
江隽皱眉：“是他们的问题，与林柠无关。”
林靖笑了笑：“柠柠给你添麻烦了。”
江隽面颊不正常的泛红：“没有。”
林靖点头，对李校医道：“李校医，我这次来专门把柠柠的病例带来了，还有她对一些药的禁忌和抗药性，麻烦您做个记录。”
李校医连忙道：“好的，您这边请。”
李校医坐在诊桌前，翻看着林柠的病例，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不明原因的重度低血糖？这你带她去看过吗？”
林靖点头：“比较知名的几家大医院都去看过了，就是找不到病因。”
李校医皱眉：“她这种情况来上学，时刻都可能发生危险的。”
林靖苦笑：“我知道，可是我也不能一辈子把她困在山里埃她才16岁，她还年轻，她的一辈子还很长，我想让她在看过多彩的世界后，再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李校医能理解林靖的想法：“可是这样还是太冒险了。”
林靖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的向李校医鞠躬：“所以要拜托您了。”
李校医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一心为女的老父亲，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你，以后每天早晚让她定时来我这里测血糖，一旦血糖过低有意外休克的风险，我会立刻送她去医院。”
“好。”林靖直起腰，铮铮铁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李校医翻着病例，对林靖道：“您坐，您再将林柠的情况细细的跟说我一遍。”
林靖点头：“好。”
守在病床前的江隽，将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进心里。
他看着凳子上放着的糖，拿了一根揭开放进嘴里，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他一直以为她吃的是糖，不曾想她每天不离嘴的竟然是药。
想到自己曾经还因为她吃糖，嘲讽她减肥的事儿，心里一时有些犯堵。
——
不知过了多久，林柠醒了，她睁开眼便寻找林靖的身影：“爸，我妈打电话了吗？”
林靖拿着电话从外面跑进来，笑道：“闺女，快接，你妈打电话了。”
“真的吗？”林柠激动的接过电话，听到电话里陌生却温柔的声音对她说：“柠柠，我是妈妈。”
“妈妈，真的是妈妈吗？”林柠不敢置信的看着林靖，当她真的听到这声期盼了已久的称呼后，她反而有些不敢信了。
电话里传出一阵轻笑：“傻孩子，妈妈还有假的吗？”
林柠哽咽：“妈妈，我好想你。”
电话里的声音也变得哽咽：“妈妈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林柠忍着抽噎，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里传出一声叹气：“等妈妈的任务完成了就能回去了，柠柠乖再等等。”
“好。”林柠想到坏掉的魔方，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轻唤：“妈妈我”
“怎么了柠柠？”
“我我不小心把你送给我的魔方弄坏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顿了下似是害怕电话中的妈妈生气，她立刻补充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魔方修好的。”
电话里的声音瞬间破音：“傻孩子，你乖乖听爸爸的话好好吃药、好好学习，等妈妈的任务完成了，回去给你买新的。”
林柠摩挲着藏在口袋里的魔方碎块：“可爸爸说，只有我把那个魔方拼好了，你才能回来。”
电话里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哭的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止住哭声，匆忙的道：“妈妈要忙了，先挂了，下次有空再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乖乖的吃药，等着妈妈回去知道吗？”
林柠重重的点头：“嗯，我会乖乖吃药，乖乖听爸爸的话，乖乖等妈妈回来。”
电话挂了，林柠不舍的看着手中的电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其他人心情复杂的望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少女，林靖红着眼眶，笑道：“傻闺女，哭什么，被你妈知道了，她该心疼了。”
林柠听言，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努力扬起唇角，绽开一个比哭还让人心疼的笑容：“嗯，我不哭，不让妈妈心疼。”
林靖轻抚着她发顶，叹气：“爸该回去了，我着急给你送糖，来的时候你华爷爷熬的药还在火上煮着呢。”
林柠听言，连忙催促：“那爸你快回去，华爷爷年纪大了，他一个人在家里熬药，没人在一旁看着可不行。”
林靖看着懂事的女儿，苦涩的笑了笑，对李校医和江隽道：“拜托了。”
李校医点头：“放心吧。”
江隽也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林靖走后，林柠的体力渐渐恢复，她下了床伸手去拎糖袋，江隽抢了先：“这个糖以后归我保管。”
林柠愣了下：“为什么？”
江隽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安全。”
两人回到班里，林柠回到座位后，心情依旧因为终于跟妈妈通上电话而高兴着。
她从口袋里拿出已经坏掉的魔方，皱着小脸，认真的想着该怎么将魔方恢复原样。
江隽也不理会她，在她的桌子上放了两颗糖，翻开书前所未有的认真听老师讲课。
下课的时候，林柠将魔方碎块放进口袋里，起身要去篮球场练球，谁知江隽将凳子往后一拉，长腿翘上课桌，冷声道：“待着，不许去。”
林柠茫然：“为什么？”
江隽翻着手上的书，头也不抬的道：“晚上回去我教你。”
林柠问：“租房的地方有篮球场吗？”
江隽淡淡的道：“回去就知道了。”
林柠哦了一声，坐下身，从口袋里拿出魔方继续研究。
晚上夜自习后，江隽拎着糖袋，在众目睽睽之下等着林柠一道回去，至于被遗忘在操场上的棒棒糖和林柠做记录的本子，早不知道被谁捡了去。
路上，江隽不厌其烦的给林柠讲了很多投篮的细节，林柠的记性极好，几乎只听一遍便记住了，甚至还能举一反三的向江隽提出反向问题。
回到出租房的地方后，江隽让林柠先去吃饭。
等她吃完回到客厅，正在玩王者的江隽把手机丢开，双手插兜酷酷的站起身：“跟我来。”
林柠跟着江隽进了他的房间，然后从他房间里的步梯上了二楼，半个小型的篮球场映入眼帘。
她讶异的合不拢嘴。
江隽拿了两个篮球，抛给林柠一个，面无表情的道：“看好了，首先是拿球的手势，然后手腕”
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
一个好老师，一个聪明的学生，等于事半功倍的效果。
半个小时后。
江隽注意到她开始喘息，脸色也隐隐泛白，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糖递给她：“歇会儿吧。”
林柠在地上盘膝而坐，将棒棒糖放进嘴里，抬头看着篮球框，回忆自己刚才数次投球进篮时的感觉。
江隽坐在一旁，看着她吃了糖后，状态迅速回归，若有所思的问：“你从小到大有过运动方面的锻炼吗？”
林柠点头：“嗯，我从记事起，便每天都会跟着华爷爷学太极，凝心静气的同时还能强身健体。”
江隽挑眉：“太极？跟人对战那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