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038章
第038章
秦举人一脸的不解, 他虽未见过上届会试主考官朱大人家的小闺女,但他听说了不少事儿呢。
尤其在上届会试落榜之后,路谦是早不早的寻到了借读的书院, 他却是准备回家的。但又因为准备跟程表哥以及南北商行一起离京,他在京城里多停留了一段日子。就在那几日里,他如愿以偿的跟好多落榜举人到处喝酒玩乐, 也因此听说了不少小道消息。
其中就有关于朱大人家的是非。
不过,秦举人伸手挠了挠他的光脑壳, 面色讪讪的说道:“路老弟啊, 其实那些话我也是从前听别人提起的, 是真是假我还真的不清楚……嘿嘿。”
路谦虽然不怎么在意这些事儿,但还是正了正脸色,提醒他:“背后说人闲话这种事儿还是少做为妙。且不说你连真假都不知道,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人家小姐已经嫁人了, 还是别说了。”
秦举人一脸受教了的表情, 还冲着路谦拱了拱手,又道:“可能是因为上届的考题难得离谱, 考生之中就有人……唉, 其实也是, 主考官出题是奉了皇命,再说就算难度略高, 那也是一视同仁的, 我确实不该因此而心生怨愤。”
去年的考题啊……
路谦回忆了一下, 已经三年过去了,那一届的考题还是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什么商税关税,什么晋商,还有那什么玩意儿来着?广州十三行?
说真的, 直到现在他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没能搞明白。可以想象,当初看到考题时,他真当是差点儿当场暴毙。
太难了,太离谱了,这哪里是出题考试,分明就是打算把他们活活烤死。
“算了,不提这些糟心事儿了。”路谦甩了甩脑袋,将那些可怕的考题甩出脑海。说真的,他宁可像之前翰林院年终考核那样,朱大人出个题咏雪赞雪叹雪,就算冷是冷了点儿,起码还是有东西可写的。
路谦又问:“秦兄自我感觉如何?可有把握?”
秦举人面上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这却是稀罕了。
上一届的情况属于特例,如非必要,康熙帝是不可能搞那么一出的。说白了,孔孟之道才更方便治天下,要是人人都学那精明利己之道,自家是强了,对国家对朝廷却不是一件好事儿。
因此,这一届的考题特别的中规中矩,路谦虽然不记得全部题目了,但依稀记得,几乎都出自于儒学经典之中。
那还有什么问题呢?起码破题肯定是不难的,解题的话得看个人的见解,这属于发挥问题,但路谦记得秦举人的儒学相当不错。
也是,秦家是书香传家的,旁的兴许不懂,但这类应该是最擅长的。
秦举人犹豫再三,到底还是道出了实情。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答得如何。考卷上的每一题我都会答,也尽可能的讲出了我的见解,但好像……那种感觉路老弟你明白吗?就好比你准备了很久,蓄力了很久,终于轮到你出拳了,拳头就出去了,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正就是有些不得劲儿吧。”
上一届的考题难得离谱,这一届的考题却中规中矩的要命。儒家经典书籍是每一个读书人必读的,尤其是《孟子》,莫说他们这些举人了,随便找个经年老秀才,从《孟子》之中任意截取一句话,就能说出一大堆的长篇大论。
题目不难,破题容易,解题的思路也是清晰明了。
但正因为如此,秦举人心里更忐忑了。
路谦代入自己想了想,感觉就好像走入了死胡同。
确实,难度太高还能另辟捷径,像这种题目太大众化的,反而感觉心里没找没落的。要说写的不好吧?那不可能的,类似的题目见解大家都不知道写了多少遍了。可要说写的好吧,这种司空见惯的题目就很难发挥出全部实力。
唯一能够自我安慰的是……
“你这样,其他人也一样,只要你全力以赴了,旁的就别管了。”
秦举人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等你去上衙了,我要去京城附近的古庙瞧瞧!嘿嘿,荒郊古庙……”
路谦:……
我真是脑子给祖宗踢了,才会担心他钻牛角尖!
会试放榜没那么快,哪怕阅卷工作都已经结束了,还有最终的统计和复核。为了尽可能的保证公平公正,后续的工作是由另外一拨人接手的。不过,那也快了,估摸着最多三五天就能放榜了。
在会试放榜之前,翰林官的散馆考核成绩先公布了。
确切的说,成绩和名次早就公布了,就在路谦忙着当会试监考官的时候。
于是,等路谦再度回到了翰林院时,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反正就是有哪里不对劲儿,但一时半会儿的又想不起来。等他到了明史馆,那种怪异的感觉倒是消失了。
很快,邵侍读唤他过去。
“散馆考核的成绩出来了,翰林院那边放出去了一批人。”邵侍读略一停顿,随后才道,“等殿试结束后,会有新翰林官进来,到时候你有可能继续留在明史馆,也有可能会被调到翰林院做事。”
“我想待在明史馆。”路谦听到前面部分时,还恍然终于找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原来是翰林院少了几个眼熟的面孔。再听到后面,他就将散馆考核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只坚定不移的表示,明史馆很好,他打算在这里安家了。
邵侍读一脸的惊讶,但很快就点了点头:“我会将你的想法传达上去的,不过如果真的安排下来了,还请路侍读听从调任。”
“好。”
那不废话吗?他还能抗旨不成?当然也没那么夸张,康熙帝才不会为了他特地下旨呢。
“对了,能问一下,我的散馆考核成绩如何?”路谦本来是想走的,他其实对自己的成绩半点儿不感兴趣,想也知道当时那一团忙乱的,他肯定没考好。
但……
“问啊问啊!你倒是问啊!问问他,你究竟考了个什么破玩意儿!去!立刻!”
有个催魂一般的祖宗在跟前,路谦还能如何?他只能假装刚想起来,向邵侍读询问自己的成绩。
“据说是……第四。”
“倒着数的?”路谦下意识的张嘴道。
哪知,邵侍读忽的笑开了:“是的。”
路谦:……
行叭行叭,起码他底下还有仨倒霉蛋儿。不过,他是新翰林官里的特例,别人可不是,在全身心的复习之下还能考出这么个成绩来,也是绝了。
祖宗却没有路谦这等自我安慰的本事,他气呼呼的冲着路谦的耳边吼道:“乡试垫底!会试落榜!博学宏词科倒数第三!前年年终考核倒数第三!你你你……你就是故意气我来着!我的一世英名啊!”
路谦面不改色的向邵侍读告辞。
等回到了他自己那屋,他这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放心吧,毁不了你的一世英名的,大家都知道我是在程氏族学念的书。”
祖宗的抱怨声戛然而止,随后怒斥一声:“淦!”
“他们算个屁!你是我教出来的,我!”
路谦知道啊,但别人又不知道的。
再说了……
“也没那么夸张,程氏族学是比不上那些成名已久的学堂书院,可人家是族学啊,作为一个族学而言,它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先生嘛,我觉得族学里的两位先生,都堪称是优秀的秀才公。”
可优秀了!在秀才之中属于出类拔萃的!
祖宗无言以对,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太损了。”
但不管怎么说,祖宗还是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路谦的话。确实,程氏族学的两位先生都是很优秀的秀才。
不是,他们考上秀才都半辈子了,要是还不优秀,那能说得过去吗?
但路谦才不管这些,他预感到很快自己就能有手下了,忙整理了先前的明史资料,尤其是他所擅长的朝堂和皇室的资料,准备回头继续往下修纂。
“我上回都把朱允炆那些资料准备好了,要验证的也就只有他到底死没死,死在哪里,啥时候死的。对了,还有一份资料……”
路谦瞬间进入到了工作状态,看得祖宗目瞪口呆。
后来想了想,看在修纂《明史》勉强算是一桩正经事儿,祖宗默默的闭上嘴,悄无声息的开溜了。
从路谦回到明史馆,到会试放榜,也就那么三天时间。
会试放榜那天,并不是朝廷的休沐日,因此路谦仍旧是忙到傍晚时分,这才慢悠悠的出了翰林院的大门。
对了,先前程表哥离开的时候,白送了路谦一件特别实用的礼物。
——一辆青布小驴车。
马是属于军需物资的,一般人很难弄到骏马,如果是老马倒也勉强可以,但没那个必要。因此,程表哥买了一头才刚成年的驴子,又配了车厢,瞧着外表是真的不起眼,但用起来却非常的方便。
像上下衙路上就松快很多了,偶尔铁蛋还会赶着驴车往集市上去,买东西运东西不要太辩解。关键驴子还好养活,一点儿也不费劲儿。
路谦深以为,送了那么多东西,这次程表哥可算是送对了。
这日,铁蛋照样赶着驴车来接路谦,最近天气乍暖还寒的,中午还好,早晚那会儿特别冷。路谦觉得,驴车都买了,总得用起来吧?
“爷!秦举人落榜了!”
路谦刚打算走到驴车面前,就听到铁蛋这么说,顿时脚步一顿,语重心长的教育起他来:“这么悲伤的事情,你怎么能吼得这般大声呢?秦兄如何了?”
“他在醉风楼置办了一桌好酒菜,还让我把爷直接带到那边去。对了,好像还有其他人,都是落榜的。”
路谦点了点:“行,那就往醉风楼去一趟。”
原本,路谦以为应该是几个江南学子,大概率还是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几人,没想到……
他们是在,但还有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蒋先生。
说起这个蒋先生,路谦就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平心而论,蒋先生这人真的不坏,他原本是蔚县县学里的学官,连着两次没考中后,这才咬牙留在了京城里,打算最后搏个三年,不行就真的放弃了。他的年岁要比路谦和秦举人大上很多,也是有儿有女有家累的人,因此真的拖不起了。
起初,路谦跟他更能说得来,至于秦举人那纯粹是块牛皮糖,特别的自来熟。然而,后来莫名其妙的,两边就没了联系。
路谦知道自己也有错,他入仕为官后实在是太忙了,哪怕最初那几个月仍然是借住在九江书院里,但实则是早出晚归,压根就寻不到空挡。
至于蒋先生那边,路谦是能感觉到不对劲儿的,最起码的冷漠疏离他还是明白的,尤其他的情况跟寻常人不同,作为一个打小就寄人篱下的可怜娃儿,他对人的情绪特别敏感。
确认过眼神,对方是真的不想跟他做朋友。
朋友嘛,又不是亲人亲戚这种天生甩不脱的关系,合则聚不合则散,多大回事儿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明明都在京城里,互相也知道对方的落脚处,愣是三年没碰面。
乍一看到曾经的故人,饶是像路谦这种厚脸皮的,也忍不住略微有些尴尬了。
秦举人是这次聚会的召集人,当下就拉着路谦落座,一番客套后,还不忘帮着又介绍了一次,然后总结道:“我们这一桌人啊,全都是会试落榜的。”
路谦:……
其他人:……
讲道理,这话说的是对的,但听着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不过不要紧。”秦举人举着酒盏一饮而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路谦忍不住吐槽道:“他这是喝了多少酒?”
另一位江南学子尴尬的拱手作揖:“咱们都是上午去看皇榜的,他中午就喝了两坛子,睡了一觉后又闹着要续摊。”
“不用在意,我就随便说说。”路谦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又招手唤来店小三,让上一壶好茶。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秦举人又举杯痛饮三杯:“今个儿!让咱们不醉不归!”
“来来,我来跟你干杯。”方才同路谦说话的江南学子忙冲着秦举人举杯,他知道明个儿不是官员的休沐日,又见路谦喊了一壶好茶,更不敢过分要求路谦配合。
说白了,假如今个儿真的是一桌子的落榜举人,怎么折腾都不过分。可路谦不是啊,他是正经的朝廷官员,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啊!
那谁敢?
劝多吃点儿还是可以的,劝酒就不必了吧。
等席面过半,这桌上除却秦举人外,唯一跟路谦熟悉的蒋先生冲着路谦举了举酒盏:“我喝酒,你随意……过阵子我就要离开京城了,唉。”
三年时光一晃而过,他又一次落榜了。
想起当年高中举人时的意气风发,蒋先生只觉得恍如隔世。他没有背景靠山,蒋家也不过是县城里的小门小户,他家之前最出息的是他祖父,在县城里开了个私塾。可惜他爹没念书的天赋,等祖父过世时,都没能考上秀才,家里的私塾也就只能关门了。
到了他时,考秀才不算顺利,却没想到在考中秀才的第三年,竟是莫名的中举了。
如今回想起来,蒋先生还觉得跟做梦似的。他那时明明都已经让家里人将祖父原本用作于私塾教学的堂屋收拾出来,准备还在家里开个私塾。至于乡试,都考上秀才了,不可能不去试试看的,但也真的只是试一试罢了。
谁知,竟是考上了。
只是如今仔细想想,却是真的不知道当年的侥幸中举究竟是福还是祸了。假如他没能中举,以他当时的情况应该是不会再去府城考第三次乡试的,而是准备重振他祖父的私塾。
可既然都考上了,首先就是要上京城来会试,理所当然的落榜后,他就回到了县城里,很容易就在县学里谋了个学官的职,毕竟他都中举了,再在家里开私塾总归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后来……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有时候我想想,真的还不如没中举呢。如果我还是个秀才,这时我家的私塾都该开出名声来了吧?我爹知道我中了秀才,知道我打算将祖父的私塾重新开起来了,他多高兴啊!”
可惜造化弄人。
当然,蒋父在得知儿子中举时,也是特别得高兴。尽管也有些遗憾私塾的事儿,但总归是儿子的前程更重要,他虽不擅长做学问却也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至于后来,私塾没开成却当了官学的学官,其实也算是变相的圆了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但蒋先生还是觉得十分遗憾。
“我想通了,大概是当年中举时,就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气运吧。我本来就没那个才华,没能更近一步也是正常的。这里先给路老弟赔个不是,当年我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有点儿想不通,钻了牛角尖。”
蒋先生满脸诚恳的冲着路谦赔了不是,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但就算是冷漠的疏离,也是从他开始的。
回想起来,当初一同落了榜,是路谦先找到了九江书院,搞定了所有一切借读事宜,他不过是那个顺带占了便宜的人。而且那时候,程表哥很不放心路谦一个人待在京城里,还是听说蒋先生也打算留下时,才长出了一口气。对了,人家还帮他带家信回去了。
唉,他这些年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路谦是真不在意,或许是因为他的特殊经历吧,还在程氏族学时,嫌他碍眼欺负他无人依靠的程氏族人太多了。像蒋先生这种,只是默默的疏远他,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人家都这样了,他也举杯致意。
之后,路谦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反正都说开了,你也打算离开京城了,索性告诉我当初是为了什么事儿呗。就因为我通过博学宏词科入仕了?”
蒋先生惊讶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摇头:“是因为你和秦老弟都收到了朱大人的宴请帖子,只我没有,且你们也没有同我说。”
没同你说还能不是怕你多想?再说了,朱大人又是当时的会试主考官又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他邀请的人谁敢不去啊!
路谦差点儿没忍住翻白眼,悄悄的指了指秦举人:“我以为他会生气,结果他跟个没事人似的,倒是你钻了牛角尖。”
一同赴宴的俩人,只有一人得了举荐参加了博学宏词科。倘若没考中当然无妨了,偏生还中了,甚至在入仕为官后,一路顺风顺水的,短短三年之间俩人就彻底拉开了距离。
结果,秦举人屁事没有。
另一个跟秦举人同县的举人苦笑一声:“当年五十鸿儒名天下之时,我们家里还有秦家那边,都是认真思量讨论过的。又细问了你的情况,再根据朝廷传达出来的消息分析,基本上还原出了朱大人的意思。”
路谦来了兴趣,侧耳倾听。
“你父母双亡……”
路谦嘴角抽了抽,心说我娘还活着呢!听说还给他生了一溜儿不是一个爹的弟弟妹妹。
想了想,路谦没打断这人的话。
“相较于秦兄家里的情况,你这个情况要更好拿捏一下。他先施恩于你,当将来想要你回报时,你恐怕就无法拒绝了。假若你拒绝也无妨,他之于你相当于伯乐之于千里马,一旦你拒绝,只怕根本就无法在朝廷立足。他也不必担心你反过来妨碍他。”
这人说的还算是比较委婉的,总结一下就是,朱大人施恩图报,路谦要么选择报恩,要么选择致仕。强行留在朝廷里,也不会再有什么好前途了。
路谦点点头:“那确实,从我认识朱大人以来,一直都是他在帮衬我,假如我连一点儿小忙都不帮,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
这话一出,几人看向路谦的眼神就变了。
就有人试探的问道:“那要是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呢?”
过分的要求?路谦瞥了一眼比他听得还要认真的祖宗,心说还有什么要求能比得上他家这个祖安老鬼的?大不了就是拽着他谋反呗,还能怎么样呢?
“我觉得报恩比较重要。”路谦认真的回答道。
哪知,这么一说,大家面上的表情就更复杂了。哦,除了秦举人,他狂灌自己酒,这席面才过半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路谦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只能拿眼挨个儿瞧过去:“怎么了?我不觉得朱大人会把我怎么样。他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学士,总不能把我卖了吧?把我卖了又能值几个钱?”
“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
“那你知不知道朱家有位名扬京城的小姐?”
路谦犹豫了一下,极小声的逼逼道:“奇丑无比的?”
“其实容貌倒是其次,关键是脾气不行,听说犹如河东狮,一声怒吼连朱大人都得抖三抖。”那举人牙疼似的捂住了腮帮子,“不过你如今可以放心了,我听秦老弟说,那位小姐已经出嫁了。”
“我如今可以放心的意思是……三年前不能放心对吧?”
“那可不?我们当时都怀疑,秦老弟是回过味儿来才连夜逃离了京城,就撇下你一人差点儿就落了虎口。朱大人啊,他当时之所以特别要求年岁轻的落榜举人赴宴,肯定是想招你当东床快婿!幸好,别的倒霉蛋替了你。”
路谦:……
他的目光阴测测的瞪向已经趴在桌子上的秦举人。
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他,还有这种好事儿?!
他要割袍断义!!
作者有话要说: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