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江碧鸟逾白(5)
湚离伸手盖到清燃的额头上，想看看她是不是把脑袋磕坏了，怎么全说些胡话，接着他便笑道：“当然是人好看啊，所以穿的衣服也好看。最好看的时候应该是结婚那次，那身碎钻的婚纱，当时觉得心里鼓鼓胀胀的，娶到最爱的人的喜悦是无以言表的。所以爱与性是难以分开的，因为有爱才会衍生出性，我觉得这个顺序没法颠倒，但是我也会从其中对你生出几分欣赏来，欣赏你的美，你的为人处事，你的一切，从而再生出一份敬重，但我自觉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啊，真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湚离顺好清燃的刘海，随后又揉乱，如此往复，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
清燃伸手打下湚离的手，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她自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偏头掩饰道：“行了，去睡吧，很晚了。”
“晚安，老婆。”
第二日是周六，清燃的闹钟是周一到周五的七点，周六周日是八点半，她醒时湚离已经走了，墨珏还拱在她怀中睡着。
清燃伸手环过墨珏，觉得胳膊有些麻，便抬手拍了拍他，准备喊他起床。
墨珏先是摸索着伸出手，摸到清燃手臂上的夹板后，迅速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地抚摸了片刻，“妈妈，还疼吗？”
清燃说：“不疼了，我们起床吧。”
墨珏起身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地问道：“爸爸昨晚是不是回来了？我听到他叫我了。”
清燃起床取过墨珏的衣服给他穿好，然后带他到卫生间洗漱。
“今天周六，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墨珏正用牙刷缓慢地刷着牙，听到清燃问他便吐掉了口中的泡沫，“水族馆，看海豚。”
“好。”
清燃陪墨珏度过了一个还算愉快的周末，结果就是周一早上险些睡过头，当七点半湚离将她从床上抱起来的时候，她还处于十分困顿的状态。
“墨珏呢？”
湚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将清燃抱到卫生间，给她擦脸编头发，“自己刷牙，墨珏早就起床去幼儿园了。”
清燃十分机械地刷着牙，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一般，迅速清醒了过来，“我今天有没有早八？”
湚离绑好皮筋，无奈地说：“我怎么知道啊？”
清燃咬着牙刷冲出了卫生间，拿起手机一看，顿时觉得晚点了，现在七点四十，她八点有一节课。
湚离追出来帮清燃穿衣服，怕她一个着急再撞到断骨，“你慢点，这边离学校近，我送你到办公楼下。”
兵荒马乱的一早上，清燃直到中午还浑浑噩噩的。
云樱端着咖啡放到清燃的桌上，戳了戳她的夹板，问道：“走，今晚泡吧去。”
清燃打了个哈欠，喝了口咖啡醒神，“不去，我要回去睡觉。周末带孩子太累了，他才四岁哪来得那么多精力。又是水族馆，又是游乐园的。”
云樱问道：“你家湚离没陪你啊？”
清燃说：“他之前陪我在医院待了段时间，周末在公司加班加点的处理事情呢。”
“你呀就知足吧，你家宝算是好带的了。”云樱伸手把清燃架了起来，“走走走，吃饭去，饿死了。”
中午通往学校食堂的路上，少不了成群结伴的学生，好在教职工餐厅是往反方向走，不用去跟学生挤一个窗口。
云樱调侃道：“你说你没了四年的记忆，这段时间也算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没有再擦出点爱情的火花？”
清燃反问道：“怎样的爱情火花？”
云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只觉得清燃是块木头，“当然是重回初恋的感觉！”
清燃一招打散了云樱的粉红泡泡，“怕是肌肉记忆在作怪。”
云樱说：“哦~那就是有了？果不其然，没了记忆，你还是看上了湚离那个死男人，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器大活好，能满足你？”
清燃嘴角一抽，她说不出云樱这种话，只能如实道：“我不知道，没试过，你试过？”
云樱慌忙摇头否决，“朋友夫不可欺，我的审美可跟你不一样，我可不喜欢湚离那种，我喜欢温柔的。”
迎面走来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学生，他穿着鼓鼓囊囊的面包服，双手缩在袖子里，匆匆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便低下头往反方向走。
清燃被那个学生看得心里发毛，便停下来转头看他。
只见那个学生突然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尖刀，朝着离他最近的同学便冲了过去，十分迅速地往那人脖子上扎了一刀。
云樱见状瞪大了眼睛，慌忙拿出手机报警，“这学生心里有点不正常吧。哎，清燃回来，他有刀！”
清燃迅速冲了过去，她身形高挑，很容易能将那名手持尖刀的学生撞开。
被刺的那名学生脖子上多了几处刀伤，俨然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仰面趴在地上抽搐着。
手持尖刀的学生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举着尖刀朝清燃扑了过来。
清燃拔腿就跑，虽然这里是学校躲避物比较少，但好在人多路也宽敞，她没跑多久便遇到了一群体育课的学生，她从一个学生手中夺了一只网球拍，刚好那人追了上来。
清燃挥舞着网球拍打掉那人手中的尖刀，四周五六个学生扑上来将人压倒在地，她上前将尖刀踢远，气喘呼呼地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学生。
“同学，你疯了吗？”
“老师，你应该庆幸自己没那个姑娘长得漂亮，否则今天死的就是你了。”
清燃从教这么多年，见得多了那种因为压力大而崩溃的学生，但是这么极端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警察很快来将涉事学生带走，可怜最初那个被刺的姑娘，因大动脉破裂当场死亡。
清燃和云樱也跟着去局里做笔录，二人出来时准备打车回学校，便看到了等在路旁的湚离。
云樱见状，摇了摇头说：“终究是单身狗受伤最深。”
清燃笑着拉了拉云樱的袖子，“走吧，送你回去。”
“我不，我要去泡吧，找小帅哥安抚我受伤的心灵。”说完，云樱便拎着包离开了。
湚离见清燃过来，踩灭了手上的烟头，随后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扣上安全带时才说：“你也太莽撞了，那人手里的不是别的，你上去出头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清燃扣了扣安全带，“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如果我不制止他，会有更多的学生受伤。最先同他打照面的是我和云樱，如果我及时提醒，最开始的那个女学生或许就不会死了。”
湚离蹙眉，他双手撑着车顶，压低上身去看清燃，“那你考虑过我和墨珏吗？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墨珏才四岁，你想过他吗？”
清燃倏地看向湚离，试图解释道：“那是在学校，我是个老师，我有义务保护我的学生！当时那种情况，我不可能想那么多。你在这一直质问我不把自己的安全放第一位是什么意思？”
湚离不明就里地凑上前吻住清燃的双唇，发了疯般地撬开她的牙齿深入其中。
铺天盖地的烟草气息吵清燃袭来，她只有一只手能用，恨不得自己发挥出全部的力气去捶打湚离，“你……唔……发什么疯！”
湚离单手压住清燃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的敏感处一捏，清燃立刻软了腰身，任凭他深入。
片刻后，湚离起身抿断两人之间的银丝，又俯身在清燃上唇处的牙印处吻了吻，“乖，去医院拍个片看看骨头。”说完，他便关好车门绕去副驾驶。
清燃立刻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便跳了下去，负气一般地往前走。
湚离见状马上追了过去，他拢住清燃的腰身，不容置疑地说：“回车上，我们好好谈谈。”
清燃甩开湚离的手，眼角的红晕还未褪去，看起来被欺负的有些可怜，“刚刚不是在好好谈吗？是谁先不讲理的？”
湚离将清燃按在自己的怀中，愧疚地说：“乖，我错了，是我昏了头。我们先去医院看看骨头，然后回去做椰子鸡吃，好吗？”
清燃问道：“下次能不能好好说话？能不能讲讲道理？我下次一定不会这么莽撞了。”
湚离温声说：“好，我下次不这样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清燃继续问道：“上次吵架的原因是不是也是这样？”
湚离承认，他清了清嗓子，表情似乎在回味，“只不过上次更过分而已，你喊疼我没停下。第二天早上你便收拾行李去了公寓，然后下午便飞去了b市，也没给我道歉的机会。”
清燃震惊地瞪大了双眸，不解地问道：“你确定你没有暴力倾向？或者是那方面的暴力倾向？”
湚离郑重其事地说：“绝对没有，你现在不记得我可以解释给你听，我们两个的关系绝对建立在你情我愿平等的基础上，我从未强迫过你。只要你不愿，我就会立刻停下。即便是刚确立关系时，也仅仅是牵手、拥抱和亲吻，从未有过狎昵或者是玩弄的心思，都是真心待你。”
清燃单手比了半个叉，“拒绝暴力行为，暴力行为只有一次和零次，上一次已经算，我们之间完蛋！”
湚离不悦地说：“闭嘴，抗议无效。每次受不了你都喊疼，事后又来招我，谁知道上次你真假？”
清燃被堵得哑口无声，只好愤愤地闭了嘴，想着等恢复记忆时再找湚离算账。
“不生气了，我们回家。”
清燃说：“下不为例。”
“好。”
日复一日，清燃拆了夹板不久后阳历新年如约而至，全市举办了盛大的灯光秀。
两人顺着江边步行，四周挂满了霓虹灯管和各种小彩灯，周围来往的也是情侣居多，或者是一家三口。
“就我们两个出来，把墨珏扔家里？”
湚离伸手将清燃的手塞到自己的口袋里握着，“他有保姆陪着呢，我们两个也应该适当得过些二人生活。”
清燃早就习惯了湚离的小动作，现在正下着雨夹雪，她也乐意离湚离这个火炉近一些。
两人依偎在江边的护栏旁，湚离从大衣的口袋里取了一包仙女棒出来，用打火机点燃后递给清燃。
清燃接过在空中划了几下，随即笑着说：“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爱玩这个？”
湚离说：“好看啊，适当感受一下情侣的喜好。”
清燃凑到湚离身侧，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又是一年了。湚离，新年快乐。”
湚离搓了搓清燃发凉的脸，“还没到零点呢。”
“你真扫兴啊。”清燃移开头，反手撑在石柱上，拿着仙女棒在湚离面前画着圈，随后借着仙女棒的余光，用手机给湚离拍了张照片。
湚离重新点了根仙女棒，“你别动，我也给你拍张。”
“好。”
清燃换了个姿势，笑着歪头看向镜头，肩头的墨发散落，仙女棒的光将她的笑容衬得更加明艳。
湚离收了手机，“老婆，新年快乐。”
清燃凑上抱住湚离，抬头吻了吻他的脸颊，“新年快乐。”
贺岁的零点钟响起，车外的烟花同清燃意识里的烟花一同炸开，她无意识地伸手抱紧了身上的湚离，同他一起迎接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