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至死不说
白景暝不喜欢老猎人,特别是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踩到这个藤蔓编织的原始陷阱的那一瞬间。他掏出腰间的军刀试图割断缠绕的藤蔓,只是这事情还没做到一半,林间刺出的飞针扎进了他的颈部,他伸手去摸,迅速将针拔了出来。只是眼前的丛林还是开始旋转扭曲,渐渐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眼前最后闪过的是一个穿着传统服饰弓着背的干瘦老人,自己果然很讨厌老猎人,这是最后蹦进他脑子里的话。
白景暝是被水泼醒过来的,在他刚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旁边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苏醒,又敬业地泼出一桶水,他摇了摇头甩掉脸上的水,眯起眼睛打量周围的情况。发现自己被卸下装备、上身红果、双手大开、脚尖着地的方式吊在门字框上的白景暝并没有表现出某些人所期待的惊恐,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他只是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然后忽视了房间各处的全副武装的军人将目光定在房间另一头,定在那个坐在软椅上悠闲地喝咖啡的男人身上。
男人注意到了白景暝的注视,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扬起了唇角。优雅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随手拿起一边茶几上的鞭子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将手中的长鞭对折,最后他停在白景暝面前,用白景暝熟悉的但不属于南美的标准的伦敦腔问道,“你醒了啊?”
“嗯。”白景暝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过吞下的药丸和短暂的昏迷似乎起了作用,至少头没有被抓前那么难受,这真是个讽刺。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眼前的男人说,“嗯,我醒了。”就像刚醒的病人躺在床上对等在病床边的家人朋友说的话一样,这语气加上相同的口音让人觉得这是两兄弟间的问话。
“你不怕我,难得。”男子将手里的对折长鞭抵在白景暝的下颚上,姿势看起来慵懒而随意,他微微抬起手中的鞭子将眼前的人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minos,我想你来之前已经对我进行了深入的调查,所以我们也算是熟人。”
忽略两人的姿势,这番谈话似乎有些不适合两人的身份,“今天麻烦你过来一趟,是想让你回忆一下,你前几天不小心从将军办公室带走的那份资料现在忘在哪里了。你也知道我父亲遇袭病危,我现在有些着急,所以才以这种突兀的方式请你过来配合一下调查。”
“我想这可能是个误会,我并不是你想找的人。”白景暝看着minos,他当然知道minos的身份,将军的第三个养子,有着上流贵族的外壳,内心却
“抱歉,我没有听清楚。”minos笑了笑,将鞭子从白景暝的下颚抽出,“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想这是个误会。”白景暝不认为一般的人不会全副武装地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雨林之中,虽然在途中已经将部分东西处理,但是显然还是不够的。对于白景暝的“配合”,minos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将手里的长鞭往旁边一伸,立刻有人会意,上前一步接过他手中的长鞭。
“我想,可能我们的客人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minos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走到他的软椅边坐下,“所以,我们需要让他稍微”minos做着手势,执鞭人点头将长鞭散开站到了白景暝身后,随手一挥,长鞭划过空气发出骇人的风声后狠狠地打在地板上。
白景暝不由自主地将肌肉放松,他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被抓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觉悟,这种程度的鞭子应该只是开始。minos用手撑着下巴坐在白景暝对面,看起来像是一只吃饱了,正在打盹的野兽。他饶有兴致看着被自己掌控的猎物,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
“嘶~”长鞭再一次破风而下,这一次打的不是地板而是白景暝的背,虽然心理上是早有准备,但是当疼痛猛然来袭的时候,他还是禁不住嘶了一声。minos对白景暝的这个反应很是满意,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期待着白景暝进一步的表现,这种期待似乎让他的心情大好。只是让minos失望的是,第二鞭结束之时,手中的猎物并没有预计中更强烈的痛呼,他只是咬牙看了minos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显然,白景暝的平静没有顺从minos的心意,不过他看着白景暝的反应也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十几鞭之后minos抬起了手示意后面的人加大力度,同时将一边的秘书叫过来吩咐了几句,秘书得到命令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打满三十后,minos执鞭人停下手中的鞭子,他摆了摆手让执鞭人退回到墙边。大约一分钟之后,意识到鞭子停下来的白景暝睁开了眼睛,minos盯着他的猎物笑吟吟地从软椅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白景暝面前,“你很坚强,这是一种优秀的品质。”
“谢谢夸奖。”白景暝并没有示弱,他知道这里的人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他将目光从minos脸上移开,转头望向窗外,太阳的余晖映得天空一片火红。如果此刻icon不在这里,不是同自己一样被俘的话,那现在的他必定已经在接头人的安排下踏上了回美国的路,想到这里白景暝更加没有畏惧。
“你背上的鞭痕很漂亮。”minos伸出手指轻轻按压着背后紫红的鞭痕,白景暝的毫无反应让他有些不满,所以他加大手指按压的力度直到看见白景暝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转头看着他皱起了眉头。minos修长的手指顺着白景暝后背上紫红的鞭痕游走,最后缓缓地停在腰侧一条刚结痂的伤口边,他戳了戳伤口周围的皮肤问道,“如果没有这些,你是不是不会被抓住?”
白景暝看着minos没有回答,或者说默认。
“我看,是被子弹擦过留下的伤痕。”minos将拇指和食指张开按在伤口上下两侧,双指用力将刚刚结痂的伤口慢慢撑开,看着伤口渗出的血和因疼痛而收缩的肌肉,轻声问,“我猜对了吗?”
“老板,alex带来了。”没等白景暝回答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管家身后跟着一名穿着白大褂提着药箱的医生模样的人。
“嗯。”minos松开了手指,回头望向门口,“alex,你准备一下。”
“是。”alex点头,将药箱放在靠近窗台的长桌上,然后打开药箱,开始摆弄里面繁杂的药品。
“我想我猜对了。”minos接过一边守卫递上的手帕,轻轻抹去指头上鲜红的血迹,“alex是一名优秀的军医,但与此同时他也精通刑讯。所以,你要知道,他可以让你度过美妙得如天堂般的一天,也可以让饱受地狱烈火的煎熬。你知道的,这一切取决于我,而我希望能到我想要的答案。那份名单在哪里?”
白景暝看着minos,眼神却是出乎意料地平静,他有至死不说的觉悟,因为他知道说了就会死。他也不想将[狼牙]交给他人,与其交出还不如让它们一起在这丛林中慢慢腐蚀,慢慢消失。
“首先,为了表示我们对客人的善意,我会让alex帮你处理伤口。”minos看着白景暝平静的脸笑着转身,一边走向自己的软椅一边说,“不过,在此之前我会给你注射一个有趣的东西,它会让你的神经变得更加敏感。因为我不是很喜欢你的平静,或者确切地说是有点讨厌。”
minos将白景暝交给alex之后又回到了属于他的柔软的软椅之中,他看着alex将药物注射入白景暝的手臂后点起了一只雪茄。白景暝低头看着alex拿着工具逐一处理自己的伤口,最先处理的是腿上已经发炎的伤口,已经不防水的防水绷带被一层层解开,alex的动作并不温柔,扯动了伤口的嫩肉带出丝丝血迹。
高浓度的酒精清洗伤口,手术刀剔除腐肉,仅仅是处理完腿上的伤口,白景暝背上就已经是一层汗。minos只说处理但并未允许包扎,处理完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可怖。alex一路往上,虽然在此之后都不是很严重的伤口,但白景暝却感受到疼痛的加剧,周围的一切感受逐渐被放大,腿上的伤和背上的鞭痕更是如火烧一般。
minos发现白景暝呼吸变得急促后满意地点头,随即命人将他的双腿分开,用铁箍固定脚踝锁在了门子框的立杆上,白景暝只感觉手臂被绳子扯得生疼。
“嘶~”白景暝咬牙,嘶气声却从齿间透出,alex正低头对白景暝腰间那处被minos扯裂的伤口进行缝合。
“alex,可以开始了。”minos知道药效已经发挥满意地走到了白景暝面前,用手拍了拍白景暝的脸,然后抓住白景暝胸前的身份牌看了看说,“snowwolf或者说snowleopard,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我就可以马上让他们暂停这一切。这是个等价交换,明白吗?”
minos没有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正在用剪刀剪断缝合线的alex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但是马上alex马上稳住手剪断了线头,接着将剪刀放回医用托盘从医用托盘里取出了一个止血钳。看到止血钳的那一刻白景暝忽然明白了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他的脑中突然闪现出废墟中的情形,然后记忆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废墟,回到了那节让他至今都记忆尤深的、特殊的指导课上。
想到这里,他突然扬起嘴角笑了笑,这种笑在minos眼中显得尤为刺眼,但是白景暝真的只是在想:如果真的能回去就好了。同样的药物,同样的止血钳,白景暝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器具,继而低头看着手持止血钳的alex,这一刻他甚至觉得alex都变得有些眼熟。
“啊”白景暝的痛呼被他生生吞进了肚子里,他疼得发抖,却咬牙不愿与发出声音。他极力摆动身体试图将腋窝上夹着的止血钳甩落,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止血钳都死死地咬着敏感的肌肉,脚踝与铁箍摩擦破皮流血却不能将腋下的痛缓解一分,源源不断的痛感一波比一波强烈,源源不断地涌进脑中,打断了白景暝的回忆,撕裂了他的笑容,点燃了minos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