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为退婚落香坊上演闹剧
顾惜夕从兵部出来后，心里一直在挣扎，自己要不要去找师兄呢？该不该跟他说明一切呢？其实知晓阁的事找师兄直接问，或许更容易得到答案，毕竟师兄是三年前之事的亲历者。可是师兄如今……自己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顾惜夕走着走着就饿了，随便找个面摊就坐下，喊来一碗葱花面，大口吃了起来。
正在顾惜夕吃面时，旁边突然多出一男子，青色锦服，长相普通，手持折扇，男子调笑地说：“我看这位姑娘貌美心善，应该不介意与在下同桌而食吧！”
顾惜夕一口面呛到，听声音就知道，这人……是墨轻寒，着实吓了自己一大跳。
顾惜夕没好气道：“怎么，公子不是夜行侠吗？这天还没全黑呢，你就敢出来蹦哒？”说完，看着墨轻寒现在的这张脸实在违和，于是伸手摸上去试了试，果然是易容了。
墨轻寒笑道：“这位姑娘看着清秀佳人，好生没礼貌，怎么还对在下动手动脚呢？”
“你要再没个正形，我可喊人了，这御前司的眼线满大街都有。”
墨轻寒收起调笑：“我说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没良心，昨夜才救的你，今天就打算恩将仇报？”
顾惜夕撇撇嘴：“你找我有事？”
“我就是路过，看你一个人吃面，心事重重的，就过来看看，倒是你，去兵部，查到了什么？”
顾惜夕抬头瞪向墨轻寒：“墨轻寒，你又跟踪我？”
“真没有，碰巧看到你从兵部出来，纯属关心而已。”
“好吧，那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你不肯说，那我说点事，就为了你那句担心火莲教再祸害人，我可是从一大早忙到现在。”
顾惜夕来了兴致：“哦？你做了什么，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想知道？那拿你去兵部查到的消息来换，我就告诉你。”
顾惜夕咬咬牙：“那还是算了，像你这样憋着一肚子坏水的人，估计火莲教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也许很快就知道了，我又何必急于一时。”
“你这丫头怎么就一点亏都不肯吃呢？”
顾惜夕不欲多纠缠，从怀里掏出一支珠钗放在桌上就当结账啦。
墨轻寒看着珠钗，问道：“喂，送你的首饰还够花吗？要不再送你些？”
顾惜夕眨眨眼：“好啊，不如送些碎银子来吧，总是扔这些，怪可惜的。”
“你很缺银子吗？你现在是郡主，每月从户部领的月银不够花？那也不对啊，镇国公案昭雪，顾老将军虽清廉，但公府世家，单单顾府的田产庄子等的进账也够你锦衣玉食的。”
顾惜夕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这顾家？不，我是说我竟然真是个实打实的千金小姐？”
顾惜夕一直以为这顾府只剩了这么一个孤女，现在也只是空有郡主头衔，没想到顾府还是有底子的，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本还想找点什么营生呢，不然府上多了两口人，靠什么养活？现在可以不用操心了。
墨轻寒故意凑近，语义不明地问：“所以你一直都不是真的千金小姐咯？”
顾惜夕被突兀的一问给愣住了，觉得墨轻寒此话有深意，难道他看出什么了吗？
“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是富贵人了，这样吧，我今晚请你喝花酒，算是感谢公子一直以来的出手相助。”
“打着报恩的名头，实则是为自己打算，小丫头这诚意差点意思啊！”
顾惜夕起身：“不去就算了，我一个人或是约上楚青阳也是不错的。”
墨轻寒也赶紧起身：“我去，为什么不去，既是姑娘盛情相邀，就是鸿门宴在下也会去。”
顾惜夕带墨轻寒来到落香坊。
墨轻寒皱眉：“为什么选这？”
“这对你来说不是更安全吗？再说今晚是时羽姑娘登台献艺，京城里的达官显贵都会来捧场的，你说我这要演戏，总得要有看客。”
墨轻寒随顾惜夕进了落香坊。
“就为了退婚，你非得败坏自己的名声？”
“名声大概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是一种为了让别人舒坦自己生生受委屈的东西，不要也罢！”
顾惜夕墨轻寒来到落香坊中间，今日果然是宾客云集，比顾惜夕上次来还热闹。
俩人一进来，苏芸娘就看到了，毕竟女子这么招摇的逛花坊实属罕见。
苏芸娘笑脸迎了上来：“顾小姐来了，不知是想看时羽姑娘表演，还是寻一雅间坐坐？”
苏芸娘又看了眼墨轻寒，心里直嘀咕这是什么情况？墨轻寒没给苏芸娘回应，因为他纯粹是来陪顾惜夕瞎胡闹的。
“当然是来看姑娘的，传闻时羽姑娘美貌无双，我特意带我这位兄弟来见识见识！”顾惜夕说完还用手拍了拍墨轻寒的肩膀。
墨轻寒很不适应顾惜夕这副纨绔样，将身子偏开了些。
苏芸娘有些愕然，还是不失礼貌地将二人引到一处正中的位子，又唤来小厮好生伺候。
周遭已经有异样的眼光看过来，顾惜夕还是大大方方地坐下，墨轻寒也落座。
顾惜夕让小厮找些娇俏的姑娘过来陪酒。
不一会两个美艳的姑娘袅袅娜娜地走过来了，大概是摄于墨轻寒寒意十足的眼神，姑娘们有些不敢靠近，还是顾惜夕招呼他们赶紧落座才缓解了尴尬。
于是成了墨轻寒独自饮酒，顾惜夕左拥右抱，这情形更是让周遭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顾惜夕看到墨轻寒正襟危坐的样子就很好笑。
“公子这么一本正经干嘛，我今晚可是准备花大价钱来报恩的，千万别客气！”
墨轻寒冷声道：“姑娘好这口，自便即可，我就看看姑娘能胡闹到什么地步？”
顾惜夕觉得没意思，就干脆跟身边的两位娇美娘子吃酒起来。
没过一会众宾客翘首以盼的时羽姑娘上台了，时羽姑娘一身湖蓝色霓裳羽衣，手持琵琶，款款而来。
顾惜夕瞧着这时羽姑娘着实别有一番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时羽姑娘开始拨弹起来，轻音三三两两跃出琵琶，仿佛在低声诉说相思意，转而又急弹，弦音倾泻而出，满腹愁情无处放，在座的无不感叹时羽姑娘琵琶技艺之高超。
顾惜夕轻笑：“如此美妙乐声，没人以舞相伴，岂不是可惜！”说完就稍推开左右姑娘，飞身上舞台，一袭碧青色纱裙灵动非凡。
顾惜夕上台即舞，合着音律，本就生得白皙纤细的玉手婉转流连，裙摆翻飞，足下点动，步步凌波踏水无痕，转身回眸间，一双如烟含情目欲说还休，勾的台下众人无不倒吸凉气。
舞转回红袖，曲愁敛翠钿。顾惜夕这一舞，似游龙戏人间似飞凤上九天，让人目不暇接又啧啧称奇，音停舞毕，顾惜夕对着时羽姑娘行了礼就下台了。
这时有不知情的浪荡子还以为顾惜夕是楼里的姑娘，于是大胆围上来，就准备抓顾惜夕去陪酒。顾惜夕一个错身避开，可怎知旁边又有其他男子围过来不让走。
顾惜夕喝道：“都给我滚开，我是镇国公府的晗英郡主，谁敢再上前，我就撕了谁。”顾惜夕一旦凶狠起来还是戾气十足，一时间大家都不敢造次了，可谁也没让开。
墨轻寒一身薄怒走过来，这戏也演够了，于是推开众人，来到顾惜夕面前：“好啦，胡闹够了，我送你回府！”
顾惜夕不嫌事大的眉目含情地看向墨轻寒，伸出双手搂上墨轻寒的脖子，撒娇道：“跳舞乏了，走不动了！”
墨轻寒本就因看了顾惜夕方才那一舞有些心驰荡漾，现下面对如此娇羞的她，竟有些心慌意乱，此刻却也不得不按下心神配合着这丫头演这荒唐闹剧，遂将顾惜夕打横抱起，离开这嘈杂之地。
周围众人无不艳羡嫉妒，纷纷议论这一舞惊人的女子是谁，真的是镇国公府的晗英郡主？她不是刚被赐婚宣王吗？她私底下行事竟如此的不检点？那个与她有私情的男子又是哪家公子？
众说纷纭，可以预见明天以后，顾惜夕会从一个凭一己之力为家族平冤有气节有风骨的巾帼形象变成私生活不堪、败坏门风的败家女形象了。
墨轻寒将顾惜夕抱到了落香坊最深处的听尘苑。顾惜夕探出脑袋看到院门上方‘听尘苑’三个大字，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之前一直就住在落香坊。
“怎么？这藏身之处都让我知道了，不怕有一天我告发到御前司换酒钱吗？”
墨轻寒松开手，就准备将顾惜夕扔到地上，还好顾惜夕反应快，一个挺直腰身，就站得稳稳的。
“翻出这院子就是申春湖东边，你自行回府！”
顾惜夕不明白墨轻寒这莫名的恼怒缘由何在，此刻为何这种态度，是自己刚才玩笑开大了？
顾惜夕自然是不能明白墨轻寒的心思。
墨轻寒觉得现在的颜红素就像是躲在顾惜夕的身体里，对顾惜夕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一副玩世不恭事不关己的态度，自己也就无从看得到她真实的情绪，更别提能触动到她的内心世界，所以墨轻寒有种挫败感。
墨轻寒不想看到不爱惜自己的颜红素，不想感受到颜红素就真的像一缕魂魄样随时可以消散掉。墨轻寒总感觉，她明明就在眼前，自己却根本无法真切地看得清抓得住，这一切都让他气闷不已。
“墨轻寒，我是哪里惹到你了？找你报恩，请你喝花酒你也不开心，配合我演戏也是不情不愿，得，惹不起我躲得起，再也不见！”
一句再也不见，无疑是在墨轻寒的火上浇油，墨轻寒一个跨步上前逼向顾惜夕。
顾惜夕感受到墨轻寒迫人的气势，忍不住往后退，不曾想自己本来就在门边上，这么一退就抵着门柱了。
墨轻寒顺势双手撑在顾惜夕身体两侧，让她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