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第章 没得选
夏乏秋盹，即将进入冬眠前夕，基因项目组终于完成阶段性实验，并治疗好之前四位实验者，让他们恢复健康。
而新的实验体将在两天后进行手术，由项目负责人主刀，其余人通过监控观看现场操作。
宋青岚知道新实验体是容衍后，专门抽空找来女生把她狠狠批了一顿，当时情况激烈到隔着隔音门，外面正在做实验的人都能听见她的骂声。
办公室内虞辞却捂住耳朵，一副“我就不听，你奈我何”的态度。
气的宋青岚把她轰了出去。
距离手术正式开始还有一晚。
虞辞躺在她熟悉无比的手术台上，听见麻醉药打进身体发出的细微如水流缓动的声响，慢悠悠问：“小九，我会长高吗？”
她前世最后两年虽然被困在阁楼，但死之前身高还是挺高的，估量着起码有一米七。
这辈子因为动过手术的缘故，身量长得极其慢，到十七岁更是直接停止生长，维持在如今又瘦又小的身材上。
萧九恒在心里认真数着接下来的手术步骤，听到她问，也格外严肃地思考起来：“大概？师姐你放心，我最近研究出一种能促进人体生长的药剂，到时候拿给你试试。”
他这是拿她当小白鼠。
虞辞连白眼都懒得翻，直接闭上眼睛。
今晚过后，她的机械体就要被移除，植入另一个人体内，再更换成稍微次一些的机体。
但芯片没有，芯片已经跟她的大脑神经连接在一起，没办法移出。
她还是保留一部分的异化，包括尾巴。
麻醉药效逐渐发挥，虞辞眼前甚至来不及模糊就陷入睡眠状态。
待她再度清醒，就感觉浑身沉重好多，插着呼吸机躺在治疗仪里，面部有种无法做出表情的僵硬。
不适应。
空落落的仿佛就剩张皮。
“醒了。”
是宋青岚的声音。
她走到透明玻璃窗前，弯腰贴近查看女生状态，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新机体融合的不错，再躺半小时出舱。”
虞辞缓慢且困难地眨眼，示意她知道了。
宋青岚守在她旁边没离开，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你说说你，值得吗？啊？把自己养了十几年的玉骨送出去就算了，还把这么多年的心血也给他，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戴着呼吸罩虞辞没法说话，她单纯抱怨几句。
等半小时过去，舱门打开，虞辞动作卡顿般撑着壁沿一顿一顿的坐起身，她脖子左右转了转试用新机体，感觉一般，灵敏度不如原先的舒服。
“你也说过，我反噬严重，”她开口，嗓音低哑沉闷，语气却轻松：“机体留给我也是浪费，不如给别人，毕竟他比我更想活着。”
宋青岚没好气地甩手：“要不是我跟你熟，都想问你是不是圣母。”
虞辞挑唇，笑而不语。
“不过，”宋青岚忽然问：“你真的甘心吗？”
十几年潜心研究才得到这么一个心血，云淡风轻地转手让给他人，她真就这么大方？
虞辞慢条斯理地转动细瘦腕骨，想都不想的摇头：“当然不。”
“但是师父，我没得选，”她嗓音清浅：“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当初签署的保密协议里白字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只要我死了，机械体就会被研究所回收。”
所以，既然都是要剥离出去给其他人用，那人选凭什么不能由她来定？
宋青岚一时语塞。
当初为了能够进到生物医药研究所，她们师徒俩几乎是赌上所有筹码，才换来今时今日的地位跟成就。
她沉沉叹气：“都是我连累了你。”
虞辞手握拳抵在额头，累到放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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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十分，容衍被萧九恒推进手术室。
见到熟悉的人，他尚未开口，对方便凑到面前，声线温和的安抚道：“六哥别紧张，相信我。”
容衍眉目间浮现抹无奈，“好。”
虞辞点点头，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上半张精致昳丽的眉眼，在白炽灯映照下，刺眼的有些模糊。
手术时长将近十五个小时，主刀医生全程注意力高度集中，从更换血髓，抽骨，安装机械体，全部由她跟两个助手完成。
跟下来，人快要虚脱了。
助手尚且如此，更别说主刀的虞辞。
她几乎是才出手术室，就走到旁边垃圾桶前蹲着干呕，长时间不摄入水分的戒断反应让她吐得头晕眼花。
萧九恒连忙把她扶到实验室打葡萄糖。
“等容衍醒了通知我，”虞辞抓住他衣袖，把头靠在他胳膊上闭目养神：“我休息五分钟。”
原本术后有会要开，但因为她身体不适暂且延后。
容衍那里则由宋青岚照料着。
萧九恒见她虚弱成这幅样子，又急又心疼：“好不容易能当个普通人，师姐你一定要撑住啊。”
他生怕她晕过去。
虞辞秒秒钟入睡，根本没听见。
萧九恒抿唇沉默，乖巧地给她当枕头。
五分钟，她掐着点醒来。
“不再谁会吗？”萧九恒问。
虞辞摇摇头，“去叫张教授他们，开会。”
萧九恒想再劝劝，奈何她一副意已决的模样，只好作罢。
深秋天气干燥且风凉，实验室规定需要维持一定温度，因此空调二十四小时开启，冷得众人纷纷裹上羽绒服，再套白大褂。
这样一来，仅仅穿着白色针织衫的虞辞未免显得太过于单薄。
而她则奇怪地盯着自己手臂，似乎在疑惑，又或者觉得新奇。
她居然能感知到温度了。
虽然很细微，但她已经能感受到气温的变化，例如她的身体，会因为温度过低而冒起鸡皮疙瘩。
这个认知让虞辞觉得开心，连带着对底下人的语气也变得温柔和煦。
张教授看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奇怪。
今天又抽哪门子的疯？该不会是实验快要成功，乐傻了？
会议开得相当漫长，要讲的东西很多。
虞辞打着点滴，边喝水边跟他们讨论。
时至深夜。
会议室门忽然被敲响。
宋青岚推门进来，目光精准的捕捉到女生身影，她轻声道：“阿辞，容先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