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们
格蕾丝去探望二十位夫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案件的全部经过，但她仍旧想去求证一下。
当然，那次拜访中最重要的事可不是这个。
格蕾丝和约瑟夫带来了整个大英帝国最狡猾的律师——布莱茨·英格尔索普先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英格尔索普先生与报喜鸟的戈登有着类似的特点。
他们都擅长在自己的工作领域上钻营，并且有的时候会用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
但毫无疑问，英格尔索普先生的手段都是合法的，而且作为一名律师，他的胜诉率高得令人惊讶。
而在这场本就不公正的审判中，格蕾丝和约瑟夫希望英格尔索普先生可以起到均衡天平的作用。
让夫人们得到公正的对待。
其实在谈话过程中，格蕾丝也曾询问过那些夫人们，表示如果她们想要离婚，她也会为她们提供帮助。
这次震惊整个大英帝国的审判，其实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夫人们的回答却出乎格蕾丝的意料。
在这些夫人们的身上，格蕾丝看见了女性之间最真挚的友谊。
说实话，男人们评价女人们喜欢互相算计，这纯属偏见。
因为在争夺资源方面，男人们的精于算计有时甚至更胜过女人。
这种事根本没有男女之分。
就像世界上不可能全都是好人一样，一部分人互相算计，并不妨碍卡文迪什夫人和其他夫人们互相为对方考虑。
夫人们一致认为，让大法官同意这么多人离婚是不现实，并且她们的婚姻也并不是全都到了必须离婚的程度。
她们请求格蕾丝将这种帮助集中在卡文迪什夫人和布朗夫人身上。
而且夫人们也认为不离婚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们那极度爱面子的丈夫，会因为担心自己的社会地位，而拼命地为她们辩护。
既然离婚受到了约束，那么这种约束就该是双方的。
绅士们，付出代价吧！
然而在其他夫人们作出决定之后，布朗夫人却拒绝了由英格尔索普先生为她申请离婚诉讼的提议。
她当时是这样告诉格蕾丝的：
“公爵夫人，如果对这样一个败类的惩罚仅仅是让我离开他的话，那么这对我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以这时的法律，布朗夫人在离婚后可能会身无分文。
“而且您永远也想不到，当我和克里福德得知可以继承一份巨额遗产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布朗夫人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他在询问他的朋友，要怎样把妻子送进疯人院。他以为我不知道，但我早就知道了。”
所以布朗夫人决定以同样的方法对待他的丈夫。
既然他这么想把她送进那个地方，那么他就自己去试试，这样有多痛苦吧！
……
法庭上，布朗夫人捂着自己的半边脸，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
她用温柔的语气“劝慰”自己的丈夫：“克里福德，我这都是为你好。只要你配合医生的治疗，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我会自己一个人独自享受全部的遗产，你将一便士也拿不到，克里福德。
布朗先生知道妻子在暗示他什么，暴怒让他更加难以维持理智，也间接让大法官认为他的精神疾病其实已经非常严重。
有关布朗先生的闹剧很快落幕了。
紧接着，就是以证人身份出席的约瑟夫。
听众席的记者们开始窃窃私语，对于报社来说，约瑟夫这个大英帝国最富有的公爵出席庭审，是一个大新闻。
约瑟夫在向大法官致意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大法官阁下，本次我出庭作证，是要为卡文迪什夫人请求更轻的审判，我认为她的行为虽然有违反法律的部分，但却情有可原。”
约瑟夫抛出的结论在整个法庭引起了一股讨论的风波。
“贵族们都很在乎自己的名声，我认为公爵大人的话绝对不是胡扯。”
“他怎么敢这么说？那个女人几乎毁了她丈夫的事业1
“一定是公爵夫人的主意，我朋友的朋友告诉我，他在宴会上见过那个可怕的女人，她不仅聪明得让人心惊，而且还能牢牢地控制她的丈夫。”
“牢牢地控制着丈夫”的格蕾丝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将帽檐拉得低了些。
“肃静1
大法官不得不再次进行干涉，“请为您的陈述提供证据，埃塞克斯公爵大人。”
约瑟夫将卡文迪什先生的加密方法公布了出来，并且将他在卡文迪什家所看到的一切讲述给了所有人。
“以上证据并不充足，埃塞克斯公爵大人。”大法官就要予以驳回。
这时英格尔索普先生开始煽动气氛，“请允许我提出建议，大法官阁下。根据公爵大人的陈述，我们有理由认为卡文迪什先生的学术成就有令人疑惑的部分。如果卡文迪什先生真的了解密码学，那么他必然应该比卡文迪什夫人更快一步设计出新的加密方法1
英格尔索普先生面向听众席，说道：“我认为，任何一位有男子气概的男士，都不应惧怕这种考验1
那些坚信卡文迪什先生不可能依靠女人的听众顿时高声附和。
“我们应该用铁一般的事实击破这种谣言1
“一位密码学家不该承受这种污名1
原告席上，卡文迪什先生的脸色比被告还要苍白。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完了。
这场庭审比赛的结果可想而知。
在听众们一片哗然的时候，约瑟夫继续说道：“大法官阁下、陪审团、皇家法律顾问，以及在座的各位：
相信不用我过多陈述，在座的绅士们也已经开始对卡文迪什夫人产生了无比的同情。
我们这些男士常说，世界是我们的。
但我要说，一个真正伟大的男人，应该爱护弱校
如果女士们真的需要丈夫的监护，那么她们必然是弱小的，这样的人我们更应该为她们主持公道。
如果一部分女士们不是弱小的，我们也应该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那就是勇敢地承认这部分杰出女性的伟大。
因别人的伟大而排斥她们，这是懦夫的行为。
在这个神圣的地方，任何卑鄙龌龊的行为都会显露痕迹。
而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之所以坐在这里，就是为了与卑鄙龌龊的人区别开来。
卡文迪什夫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她的研究成果被丈夫窃取，她本人也承受着丈夫的冷漠对待。
她在愤怒下的行为应该得到宽恕，我们这些自认正直的男人，也应该给予她真诚的帮助1
紧接着，英格尔索普先生用他那张巧嘴让卡文迪什夫人在听众们的心中变成了一个极端不幸的女人，而其余十几位夫人则成了一群正义、善良的使者。
那十几位夫人的丈夫也因为各自的原因，极力地为妻子辩解。
这些从来不会赞美妻子的男士，将妻子平时的优秀品质一一列举出来，以证明她们都是品德高尚的女士。
英格尔索普先生抓住这个机会，将卡文迪什先生的卑劣无限放大，并以此为理由，代替卡文迪什夫人提出了离婚请求。
这一天，在大法官法庭里，证人、被告律师、原告律师、陪审团以及皇家法律顾问进行了长达四个小时的激烈辩论。
尽管仍旧有人激烈反对离婚这一违背信仰的行为，卡文迪什夫人还是成功的改回了她的本姓。
她不再是卡文迪什夫人，而是伊丽莎白·史密斯小姐。
而皇家顾问征得了女王陛下的同意，使得被告席上的女士们被当庭释放。
只有自作自受的布朗先生被关在了邻近米尔班监狱的一家疯人院。
原告卡文迪什先生也因为这次庭审而身败名裂，至于他欺骗皇室与皇家学会的事，那就是另一个案子了。
对于夫人们来说，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
但其中也有一些不那么完美的部分，比如卡文迪什夫人虽然成功离婚，但她也因为没有自己的财产而净身出户。
除此之外，因为大法官阁下认为卡文迪什先生的卑劣会影响儿童的品性，小露西将由卡文迪什夫人独自抚养。
这虽然让卡文迪什夫人高兴，但同时也是一项不简单的考验。
对于大法官来讲，他当然倾向于维持社会的稳定，尽量减少离婚。
每一起成功的离婚诉讼，都会给后来人作出榜样。
而离婚后穷困潦倒的生活，也会让一部分人放弃离婚的想法。
听众席的大多数人都不看好卡文迪什夫人的未来，但约瑟夫认为，卡文迪什夫人会过的很好。
因为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位杰出女性的聪明与坚韧。
……
庭审结束后，弗格斯探长和约瑟夫、格蕾丝两人一起往外走，这时他说道：“终于结案了，不过上司要求我为这次特殊的案子起一个名字，以便明天接受记者的采访。你们有什么主意吗？”
约瑟夫看向妻子。
“光明正大的小偷。”格蕾丝说道。
“啊！还真是这样，卡文迪什夫人要想偷走密信里的内容，那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弗格斯探长说道。
“不，弗格斯探长，我想你猜错了小偷的身份。”约瑟夫碰了一下帽檐，和妻子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