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Mrs.019
炎炎夏日，波洛咖啡店的冷气开在了恰到好处的温度。既不会让人感到寒冷，也不会让刚从烈日下进来的客人感到闷热。
可此刻夏奈却觉得自己的心冰凉冰凉的。
她已经算到五条悟会给自己安排认识的人相亲，也猜测过五条悟会给自己安排离谱的相亲对象，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五条悟这一次给自己安排的相亲对象……
居然会是赤之王周防尊。
夏奈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颤抖，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内心歇斯底里地咆哮——
五条悟你是终于吃冰淇淋冻到后脑勺了还是终于还是疯了？？？
此刻波洛咖啡店里就只有一桌客人，就是赤之王周防尊和他的小伙伴们。
这让夏奈想要逃避或者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都不行。
毕竟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躺在homra酒吧的沙发上、难得出门还是带着小弟们一起查看地盘的赤之王殿下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因为今天心情好、带着亲友和小姑娘从自己属地的镇目町跑到米花町来瞎溜达，正好选择在波洛咖啡店喝下午茶，又正好被需要相亲的自己给遇见。
……
虽然夏奈真的很希望事实是这样。
但是看看那一行三人往自己投来的目光，夏奈觉得这种美好的巧合果然还是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五条悟你真是病得不轻！
再次在心中确定了不靠谱前辈急需精神治疗，夏奈在那三人和安室透的注视下习惯性地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她自己也意识到绝对很难看的笑容。
她好歹也是公安的未亡人，这群人三番两次地给自己介绍黑||道大佬真的没问题吗？
要是她的降谷老师还活着，顺着这群人的牵线就能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五年之内哪怕混到管理官也不成问题。
安室透看着夏奈扭曲的面容有些担心，他猜不到夏奈此刻的想法，但凭借着两人过去相处的经历，他能够猜到她的心情并不是很美好。
——在看见那三个一看就很危险的三人之后。
“津岛小姐？”
夏奈还在为五条悟给自己找的相亲对象而震惊，安室透的询问让她机械性地给出回答：“不，没什么，谢谢。”
安室透甚至都已经准备好对夏奈说如果感到危险可以通过他报警，而且楼上就是毛利侦探事务所，可是夏奈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便走到了周防尊所在的那桌。
周防尊和十束多多良坐在椅子上，而身穿繁复红色小洋装的栉名安娜则是坐在多多良的对面。
这是一个四人座，也就是说唯一剩下的位置就只有安娜的身边——
周防尊的对面。
夏奈再次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她同三人打了声招呼，便在他们反应各异的目光下坐到了安娜的身边。
夏奈坐下后气氛一瞬间有些冷。
作为今天这嘲相亲”主角之一的周防尊不是话多的人，看见夏奈后他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含糊地应了声，也算是和夏奈打了招呼。
好在他的同行者里有擅长制造气氛的十束多多良，见夏奈和周防尊相看无言，立刻微笑着搭话。
“夏奈从横滨过来也累了吧？今天的天格外热，你要喝点什么吗？”
“谢谢，十束先生。”
夏奈微笑道谢，不仅是为他的关心、更是为他缓解气氛的义举，她在安室透过来之后点了一杯热咖啡，又低头看向面前只放了一杯番茄汁的小姑娘：“安娜还要吃些什么吗？”
安娜给的答案完全不在夏奈的预料之外：“红色的。”
“安室先生，请问这里有什么红色的点心吗？”安娜的偏好在熟人里称不上是秘密，立刻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的夏奈朝一边正在做记录的安室透询问。
安室透似乎是没有想到夏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意外，却又好像没那么的意外。
在听见“红色”这两个字后瞬间变得可怕的表情稍稍软化，因为出色的长相和无害的笑容很讨附近jk们喜欢的店员甚至没有多想就给出了答案：
“那么红丝绒蛋糕可以吗？”
小姑娘深深地看着安室透，安室透只觉得那双赤色的眼睛能够看穿自己的灵魂，他正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就看见安娜对着夏奈乖巧地点点头。
“那就麻烦再给我们一份红丝绒蛋糕，谢谢。”
通常对话到这里就可以结束，毕竟夏奈前两次来波洛咖啡店时都是如此。
但或许是因为夏奈在一夜之间得知了安室透的名字这点让安室透有些在意，他记录的动作稍稍一顿，用建议又带着困惑的语气向夏奈确认：
“津岛小姐不来一份吗？”
“谢谢，但是不了，我并不是很喜欢吃甜食。”
这个回答显然是在安室透的意料与认知之外，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深深地看了眼夏奈，这才带着订单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吧台之后。
今天小梓小姐有事请假，店长又正好在海外旅行，只有他一个人在店里。
工作日的咖啡店只要过了高峰就不算特别忙碌，先前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客人也在周防尊等人进来后被他的气势给惊走，仅剩一桌的客人在夏奈出现后看起来也并不算难招待——
这也让安室透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一些问题。
比如说……
夏奈为什么会说她不爱吃甜食了？
他记得她从前可是嗜甜如命的。
一别五年，再见面的夏奈身上带着许多他无论怎么琢磨都无法得出结论的疑点。
安室透压下心中那层层叠叠的困惑，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红丝绒蛋糕和煮好的黑咖啡端到那一桌，却发现那一桌的气氛依旧有些尴尬。
“我听说五条先生他们最近一直在给奈奈你安排相亲，这次连尊都被他拉过来了，奈奈你觉得怎么样？”
刚端着咖啡和甜点来到那一桌，安室透就听见让自己差点难以维持伪装的话语。
他知道夏奈一直在相亲。
从她第一次来波洛咖啡店的时候，他就从那个应该是她前辈的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可是这和他亲耳听见他人当着夏奈的面提起还是不一样的。
十束多多良的话宛若平地惊雷，安室透靠着多年来在组织卧底时的强大心理素质，才没有在这些人的面前露出马脚。
他的失常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却瞒不过安娜的眼睛，在安室透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将咖啡和蛋糕放上餐桌的时候，平时不言不语乖巧可人的安娜突然又丢下第二个惊雷。
“奈奈真的不考虑下尊吗？”
小姑娘的表情认真，说出来的话成熟得不像是个11岁的孩子。
“尊是绝对不会不声不响就离开的。”
夏奈：“……”
安娜的话并不难理解，夏奈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安室透，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有了他的影子。
蜜金色的发，如同牛奶巧克力的皮肤，还有如同横滨的天空一样天青色的眼睛。
如今的她已经不像高专时期那样酷爱甜食，可她潜意识里却还是保留着当时的习惯：喜欢用自己最喜欢的、甘美的词去形容这个她深爱的人的模样。
安室透似乎意识到夏奈的为难与尴尬，他留下一句“请各位慢用”后就抱着托盘离去，依旧如同之前的每一次。
而夏奈在安室透回到吧台之后才轻轻地梳理了下小姑娘有些毛躁的头发，轻声在她的耳边给出了女生之间才能够共享的秘密。
“可是他不是我等的那个人。”
这个回答给出之后，安娜便再也不提撮合夏奈和周防尊的事了。
夏奈不知道小姑娘刚才的提议究竟认真到了哪个程度，不过看她安安静静地吃着那份红丝绒蛋糕的样子，夏奈想她大约是接受了自己的回答。
周防尊对今天这场名义上的相亲的接受度比夏奈更低，全程都一副懒洋洋不想说话的样子，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只在夏奈与十束多多良之间进行。
“我们昨天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动尊出来的。”
十束多多良似真似假地感叹：“不过真的被出云给说中了，奈奈你果然不会轻易地接受。”
“果然还是和你上次喝醉的事情有关？”
夏奈微笑不语，没有说就是因为她忘了自己那次喝醉后到底说了什么，才惹来了这一连串的“相亲”。
凭借自己对如今的赤之氏族的熟悉，大约能够想象这次的相亲应该是五条悟鬼迷心窍地在homra那边提出，十束多多良搞事的在边上起哄怂恿，安娜乖巧地软磨硬泡，最后由草薙出云提出就当作是带安娜出去散心而拍定的。
而她的猜测也得到了十束多多良的肯定。
两位当事人都没有什么兴趣，这场相亲便也没了继续的必要。
在小姑娘吃完蛋糕后，已经不耐烦继续坐在这里很久的周防尊便起身准备走人。
不过在离开前，大约是作为夏奈成功打消了安娜撮合他们这个念头的“回报”，周防尊看了眼夏奈无名指上那个颜色已经黯淡的戒圈，留下了一个颇为认真的建议：
“如果你真的想重新开始的话，就先把手上的项圈摘下吧。”
夏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而周防尊在说完这句建议后也不管夏奈是什么反应，便带着十束多多良和安娜离开。
安娜在离开前颇为担忧地看了看夏奈，又隔着自己那枚赤色的玻璃珠看了看安室透，接着将玻璃珠往夏奈手里一塞，轻声说了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之后，这才蹬蹬蹬地跑向在门口等待她的周防尊与十束多多良。
夏奈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玻璃球，透明圆润的球体带着小姑娘柔软的温暖。
安娜离开前的话语被她当成了宽慰，类似的话语在她得知丈夫的死讯后已经听过无数次，那是多到耳朵都能起茧子的次数，可时至今日她依旧会感到心中一暖。
耳边传来器皿碰撞发出的铛铛声，夏奈闻声抬头看去，不偏不倚地撞上正好来收拾餐具的安室透的目光。
此刻波洛咖啡店里难得的只剩下他们两人，空调的冷气声在彼此的呼吸下也显得格外的安静。
夏奈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本应该示意对方结账的话语在触及那抹熟悉的天蓝后，鬼使神差地变成了其他的内容。
她说：“我能和您聊聊吗，安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