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Mrs.027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银发男人。
对方态度轻佻, 说出来的话似真似假，作为“心灵的窗户”的眼睛也被眼罩蒙起，让他实在无法从对方的表情与眼神中分辨这个自称是五条悟的男人说出来的话究竟是否可信。
话说这个怎么看怎么都很可疑的男人, 真的是夏奈的前辈吗？
可这个男人看起来, 也实在是太不靠谱了一些。
鬼使神差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降谷零忽然问了句和他们刚才对话的内容几乎没有什么关系的问题：
“五条先生和奈奈关系很好么？”
五条悟也没想到降谷零会问这么一句, 不过他也不打算隐瞒这种事情。
“非常好哦，毕竟她可是我最重要的后辈呢。”
虽然是其中之一。
但是这点就没有必要告诉降谷零了。
五条悟隐藏起了关键字, 像是犹嫌不够，又对降谷零附赠了个并没有太多人知道的讯息：“当初她之所以会读我们的学校，还是我推荐的。”
其实就算没有他的推荐，高专这边也迟早会发现夏奈的情况。
毕竟夏奈当年在迦具都陨坑里那惊人的战绩，也不怎么容许她选择其他的高中。
“她可是我们学校在我之后，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了, 虽然还是比不上我。”
降谷零并不知道夏奈和面前这个人的职业，只把五条悟刚才那句话当作是他将自己的学校推荐给了夏奈。
所以面对他充满炫耀意味的话语, 他只是冷冷淡淡地应了声。
“哦, 是么。”
降谷零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发酸。
他当了夏奈整个高中时期的家庭教师，可是他对夏奈在高中的情况却依旧是知之甚少——
不，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因为夏奈过去从不愿意多提她在学校的事情。
在降谷零刚刚担任夏奈家庭教师的那段时间，他其实并没有少旁敲侧击过夏奈在学校里的情况。
可惜每一次都被夏奈或生硬或巧妙地转走了话题。
而降谷零之所以执着地想要知道夏奈在学校的情况, 也不是因为他好奇心过于旺盛、热衷于窥探他人的隐私……
实在是因为他与夏奈的初次见面时，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学生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些。
那时候他还是大学一年级新生。
大学一年生的课业不算重，又恰逢暑假，在好友的建议下，降谷零给自己安排了好几分零工, 也算是补贴些生活费和零花钱。
降谷零的行动力一向快得惊人。
在好友建议之后，他便开始为自己物色起了工作。以至于暑假还没开始，整个暑假的日程表就被他用各种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
那时候的他，已经初见之后打工狂魔的雏形。
而在那些占据了他整个暑假的打工行程中，家庭教师的工作也是其中之一。
降谷零没有当老师的经验。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遇见什么类型的学生，却又是个实打实的完美主义者。所以他在一开始就只打算这个假期就教一个学生，用心地去教这位自己唯一的学生。
在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之后，降谷零其实也有设想过他唯一的学生可能会是不符管教的叛逆少年、被看不过去的严肃家长押着来补习的。
却没想到最后来的却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
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降谷零至今都还记得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形——
那天夏奈穿着一套白色的校服、脸上和脖子还有手臂上都贴着胶布，她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一副仿佛在学校里被欺负的样子。
那柔弱可怜无助的模样，让降谷零当时差点就想要打电话报警。
虽然夏奈后来说那只是一场误会，她那一身伤是之前在和同学打网球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但降谷零还是不放心。
频繁地询问夏奈在学校的情况就是在那个时候。
后来夏奈大约受不了他的担心，终于吐露她的青梅竹马和她在同一个高中读书、平时一直得到对方的照应，甚至还在一次补习结束后让对方来接自己回去……
降谷零这才彻底不再追问她在学校的情况。
却不想时隔这么多年，他终于开始再次担心起了夏奈在高中时的情况。
——虽然这个担忧已经迟到太久了。
“你是不相信我是奈奈的前辈吗？”
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疑的五条悟似乎看穿了降谷零的怀疑：“你不相信我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已经既定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他冲着比了个x的手势。
“就像是你和奈奈这段糟糕的婚姻，还有夏奈现在的状况……”
他歪了下头，做出了怀疑的姿态。
“说起来，你真的有意识到奈奈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么？”
降谷零对他的怀疑和不信任几乎就是写在脸上的。
这让五条悟对夏奈口中那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公安精英中的精英”、“无所不能的降谷老师”感到一阵小小的失望。
所谓的公安卧底也不过如此。
五条悟想。
可爱的后辈看男人的眼光实在是太糟糕了。
夏奈的失败的婚姻在好友里不是秘密，这些年里大家私底下一直都有在交流，讨论这个被夏奈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真的值得夏奈付出那么多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有许多。
而五条悟的回答从来都是不值得。
不是降谷零不值得。
而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值得夏奈这么做。
少年时的夏奈可以说是格外的意气风发。
时至今日五条悟都没有忘记，她12岁那年和中原中也两人在迦具都陨坑和成千上万的咒灵战斗时的风姿。
更别说她在进入高专后第一年与京都姊妹校交流会上的表现，在时隔这么多年的现在，依旧还是京都那边的心理阴影。
可如今的夏奈呢？
她就像是那株她格外爱护、可最终还是枯死的薄荷一样。
没有了精神、也失去了生命力。
她在不知不觉间舍弃了自己对其他事物的感知、失去了名为喜悦的感情；又在潜移默化间扭曲了自己的精神与性格，变得不再像是从前的津岛夏奈。
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五条悟的回答让降谷零终于绷不住了。
面前这个自称是夏奈的前辈、一手促成他与夏奈的婚姻的人是否靠谱已经不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奈奈她到底怎么了？”
以安室透的身份执行卧底任务的他，今天独自前来已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降谷零不想再和五条悟继续兜圈子、听对方用讽刺又轻慢的语气说些有的没的。
“你刚才说奈奈她不会把安室透往降谷零的方向去想，又是怎么一回事？”
降谷零握紧了手中枪，态度冷硬地想从五条悟的口中逼问出自己想要的回答。
“你现在不是侦探吗？”
虽然五条悟的眼睛被蒙着，但降谷零却敏锐地感知到，那双眼睛现在流露出的，应当是对自己的不屑。
五条悟对着降谷零露出极为欠揍的笑容：“既然是侦探，那你为什么不试着自己去找到答案？”
惹人生气事对于五条悟来说简直是得心应手。
他即使没有这个意思，说出来的话也都已经让人足够火大了。
更别提是蓄意挑衅了。
“好歹你本职是公安吧，别让我们小看了公安的素养啊。”
降谷零语气冷漠：“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来寻求答案的。”
“可你现在才关心这个，不觉得太晚了吗？”
五条悟压根就不在意降谷零手里的武器。
他坐在沙发上随意地摆着手，继续用让降谷零感到烦躁的语气，说着令他火大的讽刺话语，似乎就嫌自己还不够激怒对方。
“你都已经离开五年了。”
五年能改变的事情可太多了。
五年的时间可以让冷淡的高专一年级新生变成一个整天梳着三七分油头的社畜；也能让刚出生的婴儿长到能出去打酱油的程度。
“所以就算奈奈忘记了你，也无可厚非吧？”
“噗嗤。”
坐在窗台上从始至终都把自己当作隐形人的伏黑甚尔闻言，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五条家的小鬼还真特么能扯。
他在心里点评道。
不过看在这出戏还挺有意思的份上，他可以再忍忍。
降谷零听见五条悟的讽刺后忽然变得冷静，同时他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五条悟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敌意，降谷零自打进屋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
他原以为五条悟的这份敌意是出自于夏奈的亲友与前辈的立场、对他这个让夏奈感到委屈与伤害的人的不满。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降谷零也是男人，自然察觉到了五条悟对自己的敌意是为了什么。
这个自称是夏奈前辈的男人他……
“可我不觉得奈奈已经忘了我。”
对于敌人，降谷零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她的手指上还戴着我们的婚戒。”
“哦，对，婚戒。”
五条悟漠然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降谷零已经从她的身边消失五年了，你留给她的东西到现在只剩下一个婚戒，可那婚戒还是她自己买的。”
五条悟伸手指了指自己，朝着降谷零又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哦，不对，是我陪她一起去买的。”
“就算是五年前，你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在她递给你的婚姻届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可那张婚姻届也是我交给奈奈的。”
五条悟说得很是得意。
但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为这个，他被夏油杰嘲笑了整整五年。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被太宰治雇佣了那边的伏黑甚尔追杀了整整五年。
虽然嘲笑和追杀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是心里不痛快却也是真的。
五条悟毫不掩饰地将自己这份不痛快又传递给了降谷零。
“而且就算她还记得你、单方面地戴着你们的婚戒也没有用。”
五条悟瞥了眼降谷零的左手无名指。
虽然对方戴着手套，但是那副手套之下是否佩戴着戒指、又是否有长期佩戴的痕迹……
在他面前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他们都知道，这五年来从始至终佩戴着他们的婚戒的，都只有夏奈一个人。
于是五条悟对着降谷零说出了那件残忍的事实。
“因为降谷零已经死了。”
这是这些年来，每一天都在折磨着夏奈的精神的、无比残忍的事实。
降谷零脸色大变。
五条悟的话说得不明不白，可他到底还是从这短短一句话中，听出了一些有用的讯息。
虽然他不知道降谷零的死讯是怎么传出来的。
但如果夏奈听说了这个消息、并信以为真……
那么也不难怪五条悟会说出“夏奈已经忘了你”、“不会把安室透当作降谷零”这样的话来。
“那奈奈她……”
降谷零还想追问夏奈这些年来的情况，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铃声所打断。
铃声的来源是五条悟的手机。
五条悟看了眼来电显示，冲着还想说些什么的降谷零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扬起了一抹古怪而又灿烂的笑容，按下了通话键。
“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奈奈。”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引起了五条悟一阵轻快的笑声：“没事的，只要是奈奈的话，无论多晚都可以的。”
打电话给五条悟的人是谁，已是昭然若揭。
降谷零就很气。
可他现在是安室透。
降谷零可以生气，但是以安室透的立场，实在无法阻止面前这个男人用如此亲密的语气、对别人的妻子说着如此亲密的话语的事。
就更生气了。
降谷零觉得五条悟似乎是瞥了眼自己。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这个举动是不是在故意炫耀，就听见五条悟又说道——
“嗯？什么？令郎有事要找我？”
五条悟点点头。
“没事哦，请把电话给纲吉君吧。”
降谷零：嗯？
嗯嗯嗯？？？
五条悟他刚才，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透子，大混乱【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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