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第 263 章
被抓回来的老头彻底蔫了, 它知道自己逃不出去的。就算叶绪真在这边被干掉了，这个捕魂的炼金道具也不会自己坏掉，所以除非叶绪好心将它放出来, 否则它就得在里头一直待着。
它是个很识时务的人, 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傻乎乎地和叶绪对着干。于是相当能屈能伸地立刻选择了投降, 并热心指点起这间中心墓室里的机关和危险, 带着叶绪在墓室一个安全的角落坐下休息。
为今之计, 只有赶紧把叶绪哄高兴了, 才有机会被放出来。叶绪决不能在这里送了命，不然只剩灵魂的这人可打不开之捕魂器的盖子。
叶绪对它的上道很是满意, 不枉费他想了一路的捕捉计划。这个老头还真是上天送到他身边的助攻，一路上给他提供了这么多帮助, 等出去了就帮忙净化了吧。
老头要是知道叶绪心里在想什么，只怕能委屈地哭出声来。叶绪那个净化对亡灵大陆的死灵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作用在灵魂体上时确实可以净化掉，但净化结束之前的疼痛也不是说着玩的。
它还指望能出去之后抢个身体复活呢, 但叶绪明显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的。
此时还不知自己悲惨解决的老头，正认真为叶绪讲解这里的情况：“这个墓穴挺大的，我当初进来之后没摸清楚多少地方就被坑死了, 后来变成了灵魂体倒没了顾忌, 可以到处乱跑。”
据它所说，它一开始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是一堆亡灵在墓园附近探险, 其中一人运气好发现了那个传送阵，大家就学着那人一起传送来了。因为不清楚墓穴中的危险, 一开始这群心怀鬼胎的家伙并没有撕破脸皮, 而是选择通力合作。
“所以你们其实并不是队友？”
老头点了点头：“那会儿传说墓园附近出现了一种很稀有的魔兽, 可以抓去先给大人们换取奖赏。”
对生灵来说，野兽和亡灵是用来练级的普通怪，但亡灵总不能用自己人来练级吧。亡灵大陆也没有野兽这样的活物，所以这里有的是魔兽。
实际上魔兽和亡灵是一种东西，只不过亡灵是人类、精灵等智慧种族的尸体复活而成，魔兽则是野兽之类的尸体复活而成。本质上没什么不同，但智慧亡灵并不像承认这群东西和他们是同类，于是愣是换了个称呼。
许多魔兽都是可以被高等亡灵驱使的，而且不像智慧生灵一样还非得靠契约制衡。它们用血统压制就能叫等级的亡灵和魔兽听从命令，但一般来说高等亡灵瞧不上这些货色，所以绝大多数魔兽都是自由身，会和亡灵互相斗争、吸取对方的亡灵火种增强自己。
因为这一点，在亡灵大陆经常出现一些比较神奇的现象。比如某个普通小怪因为杀死过玩家，吸取了玩家的亡灵火种，自身实力得到了增强，从小怪升级成了精英怪。
所以亡灵大陆的练级点里精英怪、boss和变异怪数不胜数，运气不好能接连碰见。只有它们被杀死之后，才会重新刷新出普通小怪来，减少高阶怪含量。
这还不算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生灵大陆那边虽然知道尸体会复活成亡灵，但一般来说没有牧师会特意给野兽的尸体用祷告术。这就导致大量野兽死亡后尸体来到亡灵大陆，弄得这边魔兽泛滥。
一边是数量庞大的魔兽，一边是被控制了数量的智慧亡灵，逼得亡灵们不得不更加努力地清理魔兽。因此相较于比较和平的生灵大陆，亡灵大陆这里时不时就会出现魔兽围城这种情况，频繁得系统都懒得把它设置成活动了，已经成为了日常。
不过并不是所有魔兽都遭人讨厌的，有一些精致小巧的魔兽颇受高等亡灵的喜欢。老头他们就是听说墓园这边出现了一种稀少的鼠类魔兽，才特意赶来捕捉。如果能捉到一只献给高等亡灵，换来的好处数不胜数。
也就是说，当初和老头一起过来的那群人实际上都是竞争对手。只是由于突然发现的墓穴，他们不得不选择联合起来，毕竟在这种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地方，只有通力合作才能保证安全。
“一群心思各异的亡灵，怎么可能认真配合。”叶绪恨不看好他们。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群家伙刚开始还假模假样地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做出一副友好的姿态。等到抵达第一个墓室时，就开始闹崩了。
一开始只是因为墓室里的好东西太少，不够分，于是起了口角。然而有人吵架就必然会有人煽风点火，巴不得别人闹起来自己好捡便宜，于是小矛盾就越闹越大。等到有人开始提出“墓穴里也没你们说得那么危险”这种论调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谁心里没点小九九呢，团队又不配合，吵吵嚷嚷的烦人还耽误时间。如果真是危险程度不大的话，不如干脆单独行动或者组成两三人的小队好了。
“队伍就是那个时候分散的，我没和他们一起，我一个人走的。”老头回忆到这里，忍不住懊恼，“分开之后我才发现这个墓穴一点都不简单，这里藏了好多机关和魔兽。”
它一个人当然很难活下来，带着的保命物品也只是帮助它勉强从死局里逃脱。逃命的时候一路乱窜，没想到阴差阳错回到了入口附近。但那个时候它已经活不了了，亡灵强大的再生能力也抵挡不住高阶诅咒的威力，它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一点气血被诅咒耗光，死在了当场。
至于其他是怎么死的，还是它后来变成灵魂之后到处串门打听到的。那群家伙死后也变成了魂魄，互相之间交流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障碍。
其实老头死得还算早，亲眼目睹了不少人后头的见闻。因为气愤这群家伙把自己坑惨了，所以经常等人一死就把还懵懵懂懂的魂魄抓过来审问，把他们知道的所有关于墓穴的消息都掏空后，就直接吞掉了对方的魂魄壮大自己。
那个时候老头还不知道这里根本出不去，还想着靠魂魄状态找到出路呢，所以吞得毫不犹豫。等他吞掉了所有魂魄，再悉心研究了几年，终于发现这里的出口只有活人能打开，灵魂无法触碰实体，虽然知道了也出不去，它就傻了。
没有其他魂魄可以陪它聊天，它只能被动等待其他人进入这里。在此之前，就是漫长的孤寂，除了自己跟自己聊天之外都不知道能做什么。
叶绪听到这里，疑惑地问道：“墓穴里没有其他魂魄吗？就是在你们进来之前死掉的那些。还有你们进来之后，就没有其他人再进来过了？”
“我变成灵魂之前应该是有其他魂魄的，但我没遇到过。”老头说道，“不过我大概猜到了为什么没碰见。”
叶绪挑眉：“说说看。”
“是这个中心墓室，把那些魂魄吞了！”
它告诉叶绪，这个墓室里还有两个魂魄，一个是非常厉害的鬼王，还有一个灵魂力量很强大的残魂，被隔绝在法阵禁制里，似乎是存在很久了。鬼王一直在觊觎这片残魂，但它进不去，只能眼馋地看着。
平时的时候，它只能吃一些后闯进墓室的灵魂。那些曾经存在的灵魂估计就是耐不住寂寞进入了中心墓室，可能是想找个新的出路，也有可能是不想活了故意来找死的。
老头心里也想过要不要干脆放弃，跑进去给鬼王吃掉算了。但它终究是没能下定决心，最终等到了叶绪进来。
至于在叶绪来之前为什么一直再没人来了，它也不太清楚。叶绪看它这副被困在墓穴里头好几十年消息闭塞的样子，也猜到问不出什么，干脆自己上论坛和官网搜寻查找。
过了片刻他果真查到了一些消息，原来之前那片墓园是禁地。正因为当初老头一行人跑来找鼠类魔兽最终一去不复返，让很多人误以为这边出现了可怕的东西，不敢再过来了。
曾经有几个亡灵在消息刚出现的时候进来过，老头估计是关顾着折腾同伴没发现混入了新人。但这几个新人也没捞到好，一起葬送在了这里。
“新人？我真没印象。”老头挠了挠脸，“很多亡灵都长得差不多，有血有肉的没几个，一堆骷髅架子谁分得清哪个是哪个，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忘了。”
像它这样能看出是老人、身上还有血肉的很少，高等亡灵倒是都血肉齐全而且看起来年轻矫健，但人家那血肉是后来新长出来的。老头和他们不一样，它曾经是个活人，不小心被污染成了亡灵，这才保留住了一身的血肉。
叶绪听完明白了，由尸体复活的亡灵是骨头架子，因为它们曾经被埋入地下，血肉都腐烂脱离了，只剩骨头完好。而活着变成亡灵的，虽然也有腐烂，但腐烂得并不彻底，还能保存一部分血肉。
这个主要看亡灵化的速度，亡灵化太慢，在变化的过程中血肉就一直在腐烂。要是速度快，一瞬间转换完成，自然就不会腐烂了。
叶绪理清逻辑关系的时候，老头又回忆起了一点细节，补充道：“其实最后几个人不是我搞死的，他们很猛，互相配合得也不错，还偶然发现了中央墓室。我赶到的时候就瞧见他们不怕死地进了这里头，然后在里面探索了半天，最后被机关弄死了，连魂魄都给鬼王吃掉了。”
它就是那个时候见到鬼王的，也是靠着这群人知道了一些墓室外围的机关。要是没这群人的话，它触碰不到机关没法知道这里的情况又不敢进来，现在只能抓瞎了。
至于鬼王，它是靠近这里就隐约察觉到了血脉威压，知道这里有狠角色，一直没敢进去。但这种威压好像只有灵魂可以感知到，活着的亡灵也不晓得是没感觉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瞧那群新人好像是奔着宝藏来的，难道是我们实在这里，外界传言这边有宝藏？”它反问。
叶绪点了点头，一开始确实有类似的传言，说这里出现了宝藏，所以老头一群人才全军覆没。新人信了，就组队跑来搜寻，为了宝藏一点不怕死，上来就往最危险的地方冲。
不过宝藏传闻很快就被推翻了，因为没人发现端倪。陆陆续续过来打探的人不少，发现棺材传送阵的就那堆新人而已，剩下的人好巧不巧撞见一个高阶魔兽路过，死伤惨重。
这群人里的幸存者回去没隐瞒这边的经历，于是消息就一路传播，越传越离谱。从最开始的这里有高阶魔兽路过，变成了高阶魔兽在这里定居建巢，最后就成了这里有个同伴恐怖的魔兽，没人打得过，于是彻底成了死亡禁地。
或许有强大的亡灵来寻过，想要猎杀魔兽。但过来一圈发现这里压根啥也没有，只当是被谣言骗了。这种亡灵一般也不喜欢传八卦，也就自然不会特意澄清谣言，所以魔兽传说至今还没被打破。
“按你的说法，鬼王是可以来到我这边的？”叶绪忽然想到这件事。
既然老头是在远离出口的位置见证了一切，那说明那队人也没走多远。死后灵魂也不可能太深入，就直接被鬼王吞了，鬼王必然是可以来到墓室的外层的。
这个中心墓室分了两层，角落处有个门可以进入内室，叶绪现在就是在外室的一个安全点休息。他得搞清楚这里的全部情况，再进去寻找灵魂碎片。
老头口中的“灵魂力量很强大的残魂”，估计就是他的任务目标了。
“我观察了这么多年，发现鬼王白天会沉睡，只有晚上才出来。”老头知道叶绪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也没有故意说没用的废话，直接讲了重点。
那队新人运气不好，刚死就撞见鬼王出来晃悠，被吞掉了。老头下了个够呛，之后好几天没敢过来，等再来的时候，就守在更远的地方悄悄观察，发现了鬼王的作息规律。
不仅如此，它还发现鬼王没法离开中心墓室，好像是被困在了里头。老头自己不敢尝试，直到后来在某个墓室里发现了一卷羊皮纸，从上面学到了一个分离魂魄的方法，才小心地分出了一缕魂魄去试验。
这次的试验结果就是，所有进入这个中心区域的鬼魂都没法再出来。至于叶绪进入之后开启的铁栅栏，则是它自己壮着胆子趁着鬼王睡觉的时候在外头摸索着发现的。
说到这里，老头就很气愤：“为什么你的幽灵蝶可以出来？它不也是魂魄吗？”
“它啊……可能半生不死吧？”叶绪想了想，如果是纯粹的灵魂体，那当初被植物boss用果子砸的时候，果子穿透魂体，怎么会造成一个很小的伤害数值呢？而且魂魄这种存在应该没法进入龙族的试炼里面获取龙族职业吧，龙谷那里对死物挺排斥的。
介于生死之间，这种存在也不是没有。老头听到这里就蔫了，感觉自己真是太倒霉了，居然碰上这类稀有物种，栽得不冤。
它只好换了个话题：“现在距离夜晚也没多久，你小心点，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得过鬼王。”
叶绪却问它：“亡灵大陆这边怎么分辨白天黑夜？你在墓穴了又怎么知道时间？”
“亡灵大陆白天就是血日高悬，晚上血日会直接消失，换成绿色的月亮。就和生灵大陆的月亮一样会阴晴圆缺，靠这个分辨日期。”它解释道，“你别看血日的血色日光不是很明亮，其实比起幽月的绿色月光来说好太多了，至少能照亮大部分区域，绿色月光半点屁用没有，看着还吓人。”
红配绿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不过不管是红光还是绿光，照在周围环境上都挺吓人的，彼此彼此。
“那墓穴里也能看见日光和月光？”
老头摇头：“看不见，但中心墓室里的灯会提醒我。”
叶绪扭头看过去，因为周身光芒大亮，叶绪一直没发现这里其实是有点灯的。那是一盏壁灯，就安置正对着入口的墙壁上。现在的灯光是红色，火焰正在一点点从下方变绿，往上蔓延。
“开始变绿就代表很快要天黑了，最多半小时就能彻底绿掉。我就是靠着灯光照明才看见墓室里发生的情形的，你别看我魂魄状态下夜视能力提升了不少，其实完全漆黑的话还是看不见的。”
至于平时在各个墓穴甬道晃悠，它自己灵魂体会发光，虽然就一点点很微弱，但足够照亮周围一片区域了。要不是它偷窥中心墓穴的时候离得太远，也不至于得靠灯光照明。
叶绪沉吟片刻，决定明天再去探索内室，他可不想和鬼王对上。反正一会儿要下线吃晚饭了，晚上也不能和基友们聚会聊天，那还上线干嘛，和鬼王还有老头大眼瞪小眼吗？
“最后两个问题，鬼王早上几点陷入沉睡，还有你怎么知道里面有个残魂的。”
老头想也不想地就回答道：“亡灵大陆的夜晚是傍晚6点到早上6点，一共12个小时每天都是这样，鬼王的作息也是跟着这个来的。六点十分之后肯定不会碰到它，它就算偶尔晚点回来休息，也不会拖太久。”
“残魂的话，其实是我分出去的那缕魂魄看到的。我在羊皮卷上不仅学到了分离魂魄的方法，还学会了隐藏魂魄的方法。”
它把被分出来的魂魄隐藏起来，躲在中心墓室里围观了很久，里里外外都晃悠了个遍。要不是有一回不小心露馅被鬼王发现吃掉了，估计现在还躲在哪处暗搓搓瞧着呢。
叶绪听完点了点头，满意地结束了这一场问询。该知道的他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消息老头也不知道，问它没用，得靠自己明天一点点试探了。
他直接把锁魂道具收起来，原地下线，完全没有留老头和容器在外头待着的意思。这样一来老头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背包格子里可不像宠物空间和召唤物空间，还有各种风景和大片区域供宝宝们撒欢，这里只有狭小的黑暗。
但是比起留在外头可能会被鬼屋想办法打开容器抓出来吃掉，当然是背包里更安全。只不过老头并不知道叶绪准备下线了，所以他只当是叶绪嫌他跟在身边吵闹烦人，这才收起来的。
它不禁有些烦闷和遗憾，它还想看看叶绪怎么大战鬼王呢。万一叶绪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不明不白地死了，它不会被永远困在这个黑暗里吧？那还不如送到鬼王嘴边去自杀呢。
心里闪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最终汇聚成一个后悔——早知道新来的活人这么难缠，它就不出现了！
只要它不现身，叶绪也不会发现它的存在，它还能继续在外面自由自在。虽然很无聊，但总比现在好啊，真是不失去就不知道珍惜。
叶绪下线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也没有卡六点上线，而是按照正常作息一直拖到了八点多。
这个时候鬼王自然早已经回去睡觉了，虽然昨晚晃悠的时候发门口多了个铁栅栏非常不满，但也没办法，机关在外头，它个被困在里头的鬼又动不了。更何况铁栅栏本就困不住它，有没有都没影响，真正阻拦它出去的是魔法阵。
只是铁栅栏的存在到底暴露了一些信息，鬼王又闻到了活人的气味。它确定这个活人在哪里，把中心墓室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只能猜测是那家伙跑出去了，出去之后偶然碰到机关打开了铁栅栏。
真是生气，到嘴的鸭子跑掉了！
鬼王怀着一肚子的郁气回到内室睡下，然而睡得并不安稳。它还想着听一听外面的动静，说不定活人会回来呢，到时候就能美餐一顿了。
结果活人叶绪出现之后，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即便昨天各种聊天都没吵醒鬼王，他也不打算放松警惕，谁知道鬼王会不会这会儿恰好睡眠质量差浅眠易醒呢。
他也不把聒噪的老头放出来，这家伙出来肯定叨逼叨，即便叶绪能叫它闭嘴，它的第一句话也是堵不住了。更何况叫人闭嘴自己也得开口说话，目前的情况他认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最好。
所以看了一圈召唤列表，他决定只把不会发出半点声音的宝宝弄出来。比如，影子和小灵，而糖糖这种走路都会因为果冻摩擦发声就肯定不能出现了。
没了果冻保护层，叶绪心里还有点发慌。他看向内室的入口，鼓足了勇气这才顺着安全的道路一点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