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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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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整版’江宁打人视频被发布了出来, 一经发布,在网络上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如同江宁提前给宋景预告的那样,视频中, 艺人段敏业务能力不佳, 连盛宁和盛宁SNN都分不清, 工作人员善意提醒,段敏则耍起了大牌。

    她把身上的拍摄装备都扔在地上,站起身说:“不拍了。”

    拍摄的工作人员窘迫提醒段敏:“段老师,SNN的人在这。”

    段敏不以为然的神色被放大:“那好啊,我正想问问他们盛宁和盛宁SNN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说完, 跋扈地高声喊起来:“盛宁的人呢?举个手,让我看看是哪位。”

    江宁在此时举手。

    明明是她泼过去的水出现在视频里却移花接木成段敏泼过来。

    江宁终于动手打了人。

    SNN的官博发布声明:

    沉默并不意味着容忍有人挑衅法律。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那些图片就是从江宁行车记录仪里剪下来的以及粉丝去往正滨江人肉江宁的照片。

    而早就联系好的营销号终于上场, 它们发布了一张图片。

    这张图片是江宁被逼无奈, 在某个破旧的小店里办公。每张图片都配了差不多的文字:粉丝投稿, 偶遇为了躲避不理智粉丝人肉的小江总。别说心疼小江总了, 真的心疼小江总就去买盛宁产品!!!

    这些视频和照片被放出来瞬间扭转了舆论, 甚至还促进了盛宁产品的成交额。

    SNN大楼总裁办公室里, 俞子言向江宁汇报着情况。

    江宁懒洋洋地躺在真皮座椅上, 听着俞子言的汇报,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忽而想到了什么, 江宁懒散地启唇:“俞助, 我是坏人吗?”

    俞子言停下工作汇报,不明所以地看着江宁。

    江宁挥了下手, 指着办公桌上的资料:“一般来说, 正派人物不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俞子言垂下眸说:“小江总, 商战就是这样。”

    “是哦。”江宁略带深意地笑了下, 继而看向俞子言:“苏延洲情人呢,现在什么态度?”

    “异娱传媒并不相信段敏口中的事实。”

    “不信?”江宁质疑俞子言的用词。

    俞子言便改口说:“段敏签约的公司并不想和盛宁交恶,不相信事实,这是他们多方权衡下的决定。”正好江宁提到了这事,俞子言便继续说下去:“异娱传媒的负责人联系了我们,他们希望和SNN商讨出一个两方都好的解决办法。”

    “你知道我的态度。”

    江宁冷冰冰看着俞子言,她不是和段敏过不去,她要的是苏阳地产在连续亏损两年的状况下再负面新闻缠身,她还给苏延洲安排了重头戏。

    “是。”俞子言恭恭敬敬地说:“段敏正是事业上升期,恐怕不愿意亲自爆出这样的丑闻,异娱传媒在段敏身上砸了很多资源,他们也不愿意轻易放弃段敏。”

    江宁终于懂俞子言说这么一大堆是为了什么。

    如俞子言所说,异娱传媒的示好恐怕也只是先礼后兵,如果江宁执意不肯和解,那么后果就是硬碰硬。

    但毕竟这些视频和粉丝闹事都是江宁一手安排和煽动的,江宁行得不端做得也不正,她站不住脚事情再闹大难免就会吃亏。

    江宁看着俞子言表情,语气淡淡:“你直接把想法告诉我,没必要铺垫这么多。”

    俞子言松了口气:“异娱传媒有个大股东叫林至。”

    江宁不吭声,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着,这是一个等着俞子言继续说下去的手势。

    俞子言在这微响声中说:“林至,去年WRC的亚军,有相当可观的粉丝基础。所以我的想法是SNN下半年的广告新增一个方向,比如,冠名林至的车队。”

    既打了广告,也给了异娱传媒了一个交代。

    而且盛宁有做汽车组合仪表显示屏的业务。

    江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俞子言便耐心等顶头上司的考虑。

    忽而,江宁笑了下:“俞子言,功过有时候并不能相抵。”

    俞子言愣住。

    “你把我的病告诉了宋景,在别的地方真的能找回来吗?”江宁笑着,语气却没有丁点笑意。

    室内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江宁才说:“就按你说的办。”

    良久,俞子言启唇:“好。”

    江宁把资料丢开,她知道俞子言在想什么:“只要宋景别来惹我,我可以考虑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俞子言刚要说什么,江宁又说:“我让你回去继续学业,别待在我身边自虐,这次我听了你的话,那你什么时候听我一次呢?”

    ……

    “还走吗?”

    深夜的小吃街,烧烤老板把烤好的菜端上简易的折叠桌。

    张晟顺势说:“再抱一件啤酒。”

    老板连声说好,问道:“还是勇闯?”

    “对。”张晟说:“勇闯天涯的勇闯。”

    说完,张晟拿过脚边最后两瓶啤酒,开了后递给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宋景,继而又重复之前的话题:“……应该不走了吧?”

    啤酒沿着杯壁倒入其中,这样起的泡沫就会少一些。宋景把这杯酒灌入胃里,随后将酒瓶里剩下的酒倒入空杯里。

    张晟嘟囔了一句:“这都几天了……”

    自从上次江宁来过后,宋景就成了这样。

    本来就话少了,现在更是说不上一句。

    张晟怕宋景闷出什么个好坏,于是好说歹说把人拉出来找到一个烧烤摊喝酒。

    “你和小江总……”张晟还是想问:“到底什么关系?”

    听到‘小江总’三个字,宋景终于有了点反应。

    抬眸看过来,声音干涩:“我……”

    ‘我’了半响没有后话了,这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就像江宁的那句‘你很关心我’。

    诚如江宁所说,宋景也只剩一条命了,他是想弥补,也做好了自己怎样都可以只要能弥补年少的过错的准备,到头来,他连一个像样的弥补办法都没有,唯一剩下的命,江宁一点都不稀罕。

    宋景此时想到了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欠了江宁七年的道歉和弥补,比种植贱草的土壤还要廉价,有些东西不是回头就能找到的,更不是开口就能挽回的。

    索性不回答了,仰头闷完一杯。

    张晟‘哎’了一声,把烧烤往宋景面前推了推:“别光喝酒,吃点东西。不然胃受不住。”

    宋景依旧喝闷酒,夜色朦胧,他的表情比什么都还严峻。

    张晟聊了点别的,下巴一抬示意宋景去看烧烤摊边一个小男孩。

    “这是烧烤老板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生下来就是自闭症。”

    宋景手顿住,尔后目光落向张晟话里的主角。

    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捏着一个小车玩具,虽然在玩玩具但眼底没有正常人的情绪,这让宋景猛地想到了那晚上犯病的江宁。

    江宁也是这样。

    虽然还能说话和咬人,但眼神空洞。

    心里募地一窒,宋景紧紧捏着酒杯。

    张晟没发现宋景的异样,用聊着八卦的语气说:“现在心理疾病越来越多了,听说找一个专业的心理辅导,是按小时收费的。这病费钱不说还不好治,寻常人家哪有这么多钱,所以老板夫妻俩白天卖早餐,晚上卖烧烤,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张晟还要再说,宋景却忽然站了起来。

    许是酒精上头,他走到了患有自闭症小男孩的跟前。

    小男孩抬头看他,他也在看小男孩。

    成人和孩子的对视间,一种令人鼻酸的气息蔓延了出来。

    老板怕宋景喝醉做点什么,忙跑了过来,警惕地看着宋景:“怎么了?”

    张晟也连忙跑了过去,拽着宋景要走。

    宋景纹丝不动,他摸出手机对上烧烤摊的收款二维码。不大的地方,响起了收款提示音:支付宝到账,8000元。

    自此,他所有家当所剩无几。

    张晟愣了,老板也愣了。

    宋景一直没有说话,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仰头喝酒。

    张晟亦步亦趋跟着,悄声说:“你转的钱?8000?多按了一个0?也不对啊,我们就吃了这么点东西喝了两件酒也要不了800。”

    话刚说完,老板就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手机:“帅哥,是你转的钱吗?消费是140,你给多了,我退你。”

    宋景没有要钱的迹象,老板怀疑他是喝醉了,便和张晟打商量,把多余的钱先还给张晟。

    终于,宋景沉甸甸地开口:“钱,你带着孩子去看病。”

    老板好半天才回过神:“我们家孩子确实是……可这……这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宋景又看了眼小男孩:“我会一直捐款,到他病好为止。”

    老板眼圈一下就红了。

    张晟也不开腔了,宋景要做好事他总不能拦着,那就成什么了。

    老板娘听到了宋景这话也跑了过来,还没到宋景跟前,就跪下了:“谢谢您,谢谢您。”

    宋景身上的衣服在白天修车的时候挂出了一条大口子,老板夫妇看得出来,宋景并不是什么有钱人。

    老板娘揉了把眼泪说:“这8000是我们夫妻俩欠您的,我们一有钱就会还上。”

    宋景说:“起来。”

    老板娘又说了些什么,宋景始终重复。

    ‘起来’。

    他不是做善事,他是在求心安。

    眼见着宋景脸色越来越差,老板把老板娘拽了起来。

    宋景这才继续喝自己的酒,一杯又一杯,口齿间胃里腹中全是难言的苦意。

    张晟打了个‘哈哈’,缓解此时说尴尬也不尴尬说沉重也不沉重,但总是哪里怪怪的气氛。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善举嘛。”

    “人间只有真情在!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的,比如我们这位……”

    老板夫妇看向宋景,满眼的感恩。

    宋景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喝着自己酒。

    老板夫妇感谢的话,感激的视线,以及小男孩若有所感望来的茫然目光都被宋景屏蔽在外。

    纵然转移了自己的愧疚,他仍旧无法填补心里的空缺。

    他重重喘了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能够顺畅呼吸。

    脑海中一个令人绝望的想法咆哮着。

    欠江宁的,或许他这一辈子都还不上了。

    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阿宁,会因为他的伤害,在往后的日子里受尽心理疾病的折磨。

    而他,无能为力。

    束手无策。

    这种眼睁睁看重要的人受苦受难,而始作俑者还是自己的滋味像万蚁噬心,叫人寝食难安,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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