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结果果然来了个够本。
时间拖得无比漫长。
待陆青禾餍足地从曲茶的身上起来，落地窗外夕阳斑驳的红痕已经褪尽了，阳台上洒满清浅的月光。
曲茶还没从的余韵中挣脱出来，全身泛着粉，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陷在乱糟糟的枕头被子中间喘气。
“这么累？”
陆青禾柔声问，顺手帮他把散落在前额的头发顺上去。
曲茶轻轻摇头：“没事，不累。”
陆青禾知道他惯于嘴硬，也不再问，起身随便披了件浴衣，倒了水，揽他起来搂在怀里慢慢地喂给他：“累就说累，那么逞能做什么。”
曲茶脑袋靠在他肩上，两只手捧着水杯像一只小仓鼠一样慢慢喝。听了这话，又讪讪地陪个笑脸。
这时有人敲门。
陆青禾微皱眉：“怎么？”
“少爷，公司的人找。”
“让他们等着。”
“……在玄关外站着呢，只是……”
话还没说完，曲茶已经从陆青禾怀里挣起来：“你快去吧，工作的事，别耽误了。”
陆青禾忙不迭地圈着腰把他搂回来：“别折腾，没什么大事。”
曲茶却早把衣服套上了，
一边扣扣子一边笑：“陆总，我看财经新闻的。”
——陆青禾公司最近的并购案沸沸扬扬。各大媒体轮番头条，想不知道都难。
陆青禾语塞。
曲茶回头在他的脸上安抚式地“亲”了一下：“去吧，工作要紧。”片刻又“啊”一声，“糟糕，我鞋子还丢在门口。”
“怕什么，”陆青禾只好起来换衣服，“都多少年了还在意这个。”
“这……”
曲茶就显出为难的样子。他在这方面一贯有些奇怪的坚持。不介意陪陆青禾出席一些私人聚会，却绝不让外人发现自己出现在陆青禾的家里。用他的话说是：“应酬的时候各个都带着人，我陪着去自然没什么。可把人养在家里性质就不太一样。你这么大的老板，形象还是要注意一点。”
不是原则问题，陆青禾历来乐意顺着他——何况认真较起劲来也拗不过，只好由他去了。帮着他隔着门使唤管家，把鞋给他拿上来。
结果刚把公司的人放进来说没两句，就听窗外“咚”的一声闷响。
声音大得室内所有人都一惊。
陆青禾第一个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心口一抽，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鞋都来不及换就冲出去。
——果然，是曲茶摔下来了。
若是硬要挑曲茶的毛病，喜欢爬阳台绝对得列第一位。
工作日有空临时叫他来，从来都不要人接，也不走正门，就从阳台翻进来，完事又翻出去，说是特殊服务，让陆青禾体会“罗密欧朱丽叶的感觉”。陆青禾暗自好笑：二十一世纪都过去十多年了还有人吃这套。便找了隐藏探头的监控录像，看他怎么进出。
来的看两次。
去的看两次。
贴着墙根鬼鬼祟祟飞快地小步跑，活像一只偷食的小鼠。
陆青禾忍不住笑出声。
回头就交代管家，让别拦他。
管家立刻说：早知道是小曲先生才放进来的。别墅的安保是很小心的。
这么翻惯了没提防，谁成想真会出事。
早知道，就该给他在阳台外面搭个梯子。
要说曲茶也该拿个“最执着表演大奖”，落地还记得往陆青禾花园外面大路上滚。
可花园那么大，哪里滚得到？
就给卡在花丛里了。
蜷成一小团。后背微微颤，很疼的样子。
陆青禾只看一眼，胸口就和被重锤擂了一下似的闷疼，手脚直发凉：“你这瞎闹什么！”
他心里急，语气就不太好。
曲茶被他吓得一哆嗦：“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想着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回去先把作业画……唔，对不起……”
陆青禾看他手肘膝盖磨得血呼啦却连喊疼都不敢，还挤着笑赔小心，整个人都不好了，眉间皱出一道深深的竖纹。咬牙切齿地找了个不会碰到他伤口的角度，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怀里：“别乱动，蹭花了要留疤的。骨头有没有事？摔到哪里了？”
曲茶赶紧扯出一个阳光大笑脸：“没事，就是轻轻绊一下。”
陆青禾还想说什么。
张了张嘴又没说出来。黑着脸，让管家拿消毒水来，先给他清理伤口。
这时不但管家来了。
公司里的人也都跟着跑出来。
曲茶赶紧别过脸，撑着地就要往外挣：“陆总，你放我下来吧。”
陆青禾正托着他腿给他清理伤口，没提防他来这么一下，顿时消毒水洒得满手都是，一看原本快要止血的膝盖又渗出新鲜的红来，急得声音调子都变了：“别动！瞎折腾什么！”
曲茶吓得一颤：“那个……有人”
“废话！难不成还该有鬼？”
“……公司的人也在，都看着呢，”曲茶弱弱地提示，“你这么大老板……”
“爱看看去！我这么大老板，家里有个人怎么了！”
曲茶还想说什么。
陆青禾铁青着脸堵他一句：“再乱来扣钱了。”
这下打蛇中七寸。
曲茶赶紧乖兮兮把脸藏在他的胸口闷声不动了。
不多时叫的救护车来了。
陆青禾不放心别人。到底还是自己把曲茶抱上车。
车门一关，手腕就发沉。低头一看，曲茶正揪他袖口：“陆总，我、我不是故意添乱的，我……”
这会儿倒真是眼眶泛红，急得要哭的样子，却又咬着嘴角，不敢真哭。
陆青禾一滞。
后悔话说得太急，把人给吓着了。赶紧薅一把曲茶乱糟糟的头发：“不怪你，是我的错。”
这是大实话。
今天是他把没忍住，把人要狠了。
别墅房间在三楼。
曲茶平日再怎么玲珑利落，也不该这种时候由着人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蹦——曲茶心大，做事没数，他还没数么？怎么说也该交代管家看住别让乱跑乱动。
可曲茶并不信。
仍旧红着眼睛，抿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你坐不惯这个车，腿往这边伸一点，不然坐着难受——小心不要碰到头。”
……陆青禾真是服了他的脑回路。
叹了口气说：“真不怪你。医药费都算我的。工资给你翻五倍。暑假花钱留着收据，不管多少，回来我都给报销。”
曲茶愣住。
陆青禾大抵知道他想的什么，揪他微红的鼻尖：“怎么，不信？我在你身上花的钱还少了？哪一次不是翻两三倍干脆给的。骗你做什么。”
曲茶这才破涕为笑：“谢谢陆总！”
陆青禾低头轻轻亲了一下他湿漉漉的睫毛：“你啊……小财迷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