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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4:219.两狗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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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璃看向江林,并没有像他这么惊讶。

    造林固土,筑堤防洪,先人留下的办法不计其数,只是——

    “哪里有堤可以决。”

    覆璃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几个字说出来已是艰难无比。

    那是多少绝望的人啊,在洪水到来之时无任何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屋舍被吞噬,亲人被卷走……

    “将军?”

    见人许久没有再说话,江林喊了一声。覆璃才从灾难中回神。

    “那这件事和情愿书有关对吗?”江林再次猜测。

    “聪明。”

    回到这位公主身上,这些事就都说得通了。

    西璃景萱一系贪污受贿,本是上游筑堤的银钱到河边不剩十分之一,劳工都是超负荷,苦不堪言,长年累月下来,仅靠文朝时期的筑修得当又能挡住多少?

    没出事的时候层层剥削,出了事官官相护。

    就如有的人可以在其位不谋其政,有的人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全然不顾他人死活,都是一样的。

    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但又出奇地一致。

    “水患之后,便是疫病,西璃这位公主想借此作为筹码翻身却不想砸在了手里,时疫一起,哪里压得住。”

    压得了决堤的消息,但再怎么压也压不了疫症,人一死,地方就乱了。

    只不过,这位公主做事怎么可能只做一步,有后招是肯定的,但若是西璃的局是早就布下的,参与者就定然不止西璃景萱一个,他们这些东璃使臣动一下都是在往火坑里跳。

    “西南的大浔河每年筑堤拨款数目庞大,他们的户部和工部就没有一点察觉?”江林觉得这不合理,就任由底下官员胡作非为?西璃的皇帝不至于是这样的无用。

    “这不是快要察觉到了么?”

    就看西璃景萱和程逐谁更胜一筹了,加上有西璃景逸在后面推波助澜,覆璃觉得这一天不会太远。

    “我得到这个消息比你早两日,而且,这就是西璃景逸要见我的原因。”

    真的只是早了一点点。

    去见西璃景逸的时候,她差点没收住情绪,他们都想着这是自己的筹码,没有人在为受灾的百姓考虑哪怕是一点点。

    “你看,”覆璃走到另一张地形图旁,“益州到西璃皇城,不管是飞鸽还是八百里急报都要经过这里,而这里,是这位公主的早年间封地。

    西璃景萱可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皇帝要给她赐婚,她干脆就自己找了一个,左不过都是丢脸,还怕有比这更糟的么。”

    为了拖延时间闹得人尽皆知,又能瞒的了多久呢?

    多拖延一刻就会有更多的人染病死去,益州又有多少人够他们玩这样的游戏呢?

    好在李琰给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遣人去赈灾了,这才使她的周旋没有那么重的负罪感。

    他给她的信里是这么说的:事后的仁慈并不能让罪人感到愧疚,做你认为对的事,比仁慈要有用的多。

    但这样的事在有些人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协助当地赈灾,银钱出去了,人力出去了,收回来的是民心,这块肥肉谁都想叼走。

    只是西璃景萱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叼走,而西璃景逸则想当这块肥肉的主人罢了。

    所以才有了公主下嫁,众人怜惜的这一幕。

    不止李琰看起来像一块肥肉,他们更像可以叼走这块肥肉的钳子。

    “也就是说,从请愿书被替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能为我们所用。”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林的疑虑算是放下了一半。

    西璃景逸虽然是西璃的太子,但是与绝对的皇权对立是没有好处的,他们自己里面本就乱,一开始也没想插一脚,可是谁让他们一头撞上来。

    “我们还需要做什么,但请将军吩咐。”

    江林这回明白覆璃说的信任是什么了,可现在他们的压力依旧没有减轻,西璃景萱借着请愿书虎视眈眈,门外还有禁军重重,东璃使团的尊严何在。

    “不用了,你回去吧。”覆璃顺口说道。

    江林愁眉不展的样子让覆璃不得其解,可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们现在可是东璃使团,清了清嗓子,背过身去,才道:

    “不过这事确实不小。但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人会给我们解决的。”

    这次赐婚的事,西璃景萱敢做,就不要怕被别人说。西璃景逸不好插手的事,她却无所顾忌,阴差阳错帮他一个忙,她也好拿着这个“诚意”和他谈条件。

    江林不会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但继续之前说的信任,覆璃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今天如果来的是程逐,我们可能还要忌惮几分,”是老虎是猴子他们还是分的清的,“可惜今天来的是张奇就丝毫不用担心了。”

    这事从根本上来讲他们不能管,也管不了。

    他们能做的,就是把这消息提前一点点捅给西璃景逸,让他去做。

    “明白了。”

    “请将军放心,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西璃景萱一出事,整个朝堂一大半的官员就被训斥了,上至太师,下至,下狱的下狱,罢官的罢官,罚奉的罚奉,杖击的杖击。

    唯独覆璃这儿一点事都没有。

    不是西璃皇帝没有忌惮,而是有足够的人可以推在前面。

    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事的人是西璃自己。

    和江林说完这些已经有些乏了,困意袭来,覆璃觉得自己站着就能睡着。

    “你走的时候,和他们说一下,晚饭给我送到书房,不用等我一起了。”

    “是。”

    “还有,这段时间你少出来走动,尽量都在自己的房里。”覆璃补充道。

    待江林出去,覆璃已经精疲力尽,转身就要坐下。

    忽的听见不小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要什么时候喝药啊,都冷掉了!”

    覆璃一回头就看见宝儿叉着腰,气鼓鼓地看着她。

    “……”

    对着一小孩,看向那黑漆漆的药,真的是一点喝的欲望都没有,还有她好意思说她怕苦吗?

    冷了……会不会更苦……

    想到那个味道,竟冷不丁地精神起来。

    “既然都冷了,要不热一热再喝?”

    有个怕苦的人提议道。

    宝儿狐疑地看了一眼,上前,端起药碗送到覆璃面前:“冷的一样能喝。”

    不得不说,宝儿果然是医圣的真传,这药煎得都一样的味道。

    “喏,还有这个,屋顶上那个侍卫让我给你的。”接过空碗,宝儿才很不情愿地想起自己还是个“信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覆璃。

    青色的玉簪印。

    眉头总算松开。

    “江林有事情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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