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驯化进度10%
或许是凝心蛊在沈初雪的体内越来越强大的缘故,苗雎靠近沈初雪的那一刻,凝心蛊在沈初雪的体内翻江倒海。
在嗜血的本能之外,凝心蛊和沈初雪共生的过程中,它变得更加好斗。
苗雎的到来,让凝心蛊觉得自己遇到了它的对手。
它迫不及待想要去将苗雎手上掌控的蛊虫变为自己的子民,然而沈初雪到底是太年幼了,苗雎驭蛊多年,沈初雪不是她的对手,这场悄无声息的搏斗,导致从若水殿出来后,沈初雪的身体就出了严重的问题。
沈初雪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段时间非常不对劲,怕沈灼担心也怕沈灼又关她的禁闭不准她出门撒泼打欢,所以她就一直没有和沈灼说。
沈初雪挨痛早已挨成了习惯,她没有太把今天的反常当回事,直到小黑蛇体内的伴生子蛊察觉到不对劲,怎么舔舐沈初雪的手掌也没有反应,匆匆忙忙游到沈灼的房间将沈灼弄醒赶过去解救沈初雪,沈初雪才从命悬一线的关口解脱出来。
她已经疼的失去神志。
无论沈灼割破自己的腕口给她喂下多少鲜血,沈初雪依旧疼得发抖,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身体,她抗拒着沈灼的靠近,口中却不停的唤:“娘,救救我,救救我。”
“我好疼啊。”
不得已之下,沈灼在沈初雪的阳关穴扎了一针。
沈灼扎的这个穴道非常刁钻,因为它对施针者的技术要求很高,你只能够扎入患者皮下三分五毫的位置,一毫不能多,一厘不能少,与此同时,这个三分五毫并非计数上的三分五毫,它要根据患者的自身身体结构进行等比例的换算,只有这样,才能够起到镇痛镇静的作用。
要做到如此精准的计算,既需要施针者对患者身体十成十的了解,还需要施针者的内力足够深厚,只有同时做到这两点,施针者才能在合适的位置及时止针,否则,多推进了一毫一厘,这针法就会变成另一套针法。
回魂针。
所谓回魂针,就是将银针直接刺入阳关穴,它能够让将死之人恢复神志,然而你不要以为这是一套和阎王爷抢生意的神仙针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砸了阎王爷的饭碗,回魂针只能够让一个将死之人多延长片刻的生命,而为了这片刻什么所付出的代价是让人生不如死的痛苦。
江湖上,只有恨极一个人,在他死之前都还想要看看他的惨状,才会用到回魂针。
沈初雪镇定下来的时候,沈灼满头都是汗,因为她太害怕自己出错,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
沈灼向来是个不爱哭的人,哪怕在冷宫清醒过来,忆起自己被姬攸所害,被姬莅□□,沈灼也是一滴眼泪没有落过,可是沈灼因沈初雪落过很多次泪。
她是一个意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幼儿,要不是因为她在她的体内和凝心蛊殊死搏斗,她是早就魂归九天的亡魂,然而这场让她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近七年的搏斗,让沈初雪日日夜夜都饱受凝心蛊疼痛的折磨。
人对疼痛是分级的,沈初雪能够在沈灼的眼前撕裂伤口无动于衷,是因为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对她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沈灼无从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疼痛才会让沈初雪难受至此,可是她始终记得自己对她的叮嘱,失去神志的她根本认不清来者何人,可是在扑过去要吸食她血液的时候,沈初雪再度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哪怕凝心蛊故技重施从沈初雪的心脏游到她的手指朝她露出利齿,沈初雪已经紧紧地抱着自己,任由那利齿穿破她薄薄的衣料去扎破自己的身体。
沈初雪答应过沈灼,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主动去伤害他人。
这份承诺成了沈初雪刻在骨子的信条。
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沈初雪,沈灼伸出手擦干净眼角残余的泪水,而此时此刻清醒过来的沈初雪浑然无察自己的母亲又哭过一场,专心致志的□□着她不听话的小黑蛇。
小黑蛇怕沈初雪,弄她的时候只敢舔舐她的手掌,可是去弄醒沈灼的时候,小黑蛇就没有那么体贴了,它直接给了沈灼一口狠的。
这真是条笨得要死的小黑蛇,今天第一天进郑王宫就给她惹是生非,把别人咬死也就算了,居然打了个败仗差点被人给开膛破肚,要不是它体内那条伴生子蛊身上还带着点秘密沈初雪有点好奇,沈初雪只想把它给炖做蛇汤得了。
好心饶过它,没想到它居然敢咬沈灼。
想到这里,沈初雪一定要让她知道谁是主子谁是敌人!
趁着沈灼去给她拿药的功夫,沈初雪拍了小黑蛇一巴掌:“听到没,那个叫姬咎的臭小子,以后你见一口咬一口,但是我娘,你要对她毕恭毕敬,知道吗?”
沈灼回来的速度显然比沈初雪想的要快,因此沈初雪教一条蛇做人的样子尽数落入了她的眼中,沈灼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而沈初雪见状立刻乖巧的将沈初雪取回来的药一饮而尽。
边喝药,沈初雪便打量沈灼的神情。
沈灼又没有生气。
是她最近老是呕血让沈灼太担心了吗?
她教小黑蛇欺负人娘亲不生气?与此同时,今天从平阳殿回来后,沈灼一句也没有问过小黑蛇怎么又出现在她身边。
这是为什么?
沈初雪并不是一个想太多的孩子,她只需要根据沈灼此时此刻的情绪判断她下一步的动作,沈灼生气她就讨饶,沈灼不生气她就寸进尺。
砸吧砸吧把碗底的一根黄连咬的津津有味,沈初雪心想,喊疼的作用比她扯开伤口故意让沈灼心疼好使多了啊!
在这个平静的春日夜晚,沈初雪无师自通了做一杯绿茶要比做一条硬汉更能够在这个社会上游刃有余的生存,可是对于骨子里存着戾气和好斗属性的沈初雪而言,装柔弱获取怜惜这种计俩在沈灼面前用用就得了。
因为对于沈灼,沈初雪所希望的是你好我也好,但是对于其他人,沈初雪只在乎自己有没有爽到。
一想到今天姬咎一脸憋屈的给小黑蛇低头认错,沈初雪做梦都在笑。
沈初雪的高兴是以姬咎的痛苦为代价的,在这个沈初雪没有被沈灼问责的夜晚,姬咎在受罚。
初春的夜晚仍带有凉意,平常人夜间出行,少不了要多加件厚衣,可是姬咎如今只着一件单衣,跪在平阳殿的冰窖之中。
因为太冷,姬咎的嘴唇冻得发紫,浑身不住颤抖,他忍不住想要双手抱住自己已获得一点温暖,可是姬咎一想到上次的鞭打,就停下了自己的手。
“你是以后要做储君的人,不得柔弱,不可娇气。”
鞭打后的伤口早已愈合,可是姬咎始终忘不了新的皮肉在他身体里长出来的时候有多痒多痛,因此他一动不敢动。
姬咎的坚韧并没有换来孟知蕴的几分满意,她披着狸子毛织就的毛氅冷冷坐在贵妃椅上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儿子,毫无怜惜。
在孟知蕴的心里,这是姬咎该做的。
这份苦她不让他吃,以后自然会有别人让他吃,贺若水把沈灼请了回来,如果要是姬衍当了郑国国君,她的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
为了她,姬咎必须要更强,更狠,然而姬咎现在,差得实在是太远。
“之前我就教过你,你喜欢杀生,性子残暴,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你是要做储君的人,做一件事情,你要么做了让人抓不到把柄,要么就等你有了绝对的权力,哪怕所作所为都是辫子,也没人敢抓。”
示意身旁的宫婢将装着滚烫热水的茶盅放到姬咎的手上,冰火两重天的感受让姬咎痛不欲生。
以言传身教的方式,孟知蕴在告诉姬咎,什么叫做有了绝对的权力之后对另一个人可以进行的操控和折磨。
凉凉的抬起自己的眼,孟知蕴冷冷地说:“咎儿,杀一条蛇算什么本事,你要学会的是杀人。”
说话间,暗卫们抬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这是一个跟着孟知蕴嫁入郑王宫的马奴。
与此同时,他还是教姬咎骑射的奴隶。
这是姬咎最喜欢的一个奴隶,因为他是对他最好的一条狗,在他浑身是伤的时候,只有这条狗会偷偷背着孟知蕴给他上药。
然而孟知蕴不准许姬咎有什么喜欢的人,哪怕这个人在姬咎的心中只是一条狗一个奴隶也不行。
一个人有了情感,哪怕没有变得脆弱,也会受到影响。
显而易见,贺若水就发现了姬咎这个弱点,三番两次,贺若水不找姬咎的麻烦,却去找这个马奴的麻烦,这便使得姬咎回回都要上贺若水的套,次次都差点暴露自己残暴易怒的本性。
孟知蕴并没有想过,姬咎这种本性与她的反复无常是同脉而生,她治不好自己的极端,就更加不要妄想去治好姬咎的偏激。
浑身是血的马奴被丢到姬咎的面前,孟知蕴最后看了这个从她少女时期就分给她的奴隶一眼,冷冷说:“咎儿,现在,母亲来教你杀人。”
孟戟的双目已经被戳瞎,他如今已经看不见那个他陪伴长大的小姐是什么样子,冰冷的刀刃划上了他的心口,温热的血离开他的身体,喷了姬咎一身。
对于一个好人而言,人血会让他感到不适,但是对一个恶人而言,人血只会让他兴奋。
恶人天生对生命欠缺敬畏,他们更享受践踏他人的过程。
将匕首尽数没入这马奴的身体,姬咎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孟知蕴刚刚口中所说的那五个字。
绝对的权力。
是否拥有绝对的权力,就可以掌控他人的生死?
姬咎的眼神忽然厉了起来,他想起今天傍晚沈初雪逼迫自己给她那条毒蛇弓腰道歉。
一个村妇生下来的野种,也敢让他难堪,他一定要让她吃到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