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那青年渔民叫小裴，小裴是石梁溪边的一家农户的儿子，一家四口，父母，还有一个小妹妹。家里祖上没有财产，仅有一间不大的茅屋，生活比较贫苦。父亲身体不好，只能做些轻巧的农活，做不了重活。几年前从地主那里租了小小一块田地，种些粮食和素菜以度日。小裴自少生活在溪水边，熟悉水性，简单做了个竹排，在溪面上打捞些鱼虾补助家里的生活。裴家原来是江山港大溪滩边的渔民，因受不了当地的地皮流氓的强取豪夺欺负，就在五年前移居到了石梁溪边的一个自然村。那卖豆腐脑的老伯是裴家的远房亲戚，平时时常来往，遇到困难的时候还帮衬着。

    听老人这么一介绍，对小裴的处境很同情。看那小裴长得到还精神的，一米七的个子，满面，两手双臂以及两条腿都被日光晒的古铜色的样子，一看憨厚的表情，不善言语，为人过于老实。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小裴，我吃食堂的，这几条鱼你带回去，不用客气，路见不平，不用谢。”说着就在口袋里模了模，由于薪水已交给了父亲，把余下不多的零花钱递给了他。

    虽然在那老伯看来，这人热情有点让人接受不了，自己带着小裴是来感谢的，却反而让他拿出钱来给小裴，反客为主了，这不行，接受不了。那老伯也确实与他初次认识，不知道他平时的为人，他虽然长期以来都是在社会上游荡，没有个固定职业，一般情况下都是社会上，江湖上的一些朋友接济给他，他自己也才刚刚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薪水又不多，但多年在社会上混，养成了一个习惯，自己虽然算不上很穷，但也没有多少零花钱，就是见不得人家比自己还困难，一见到比自己还要困难的人，就关不住自己的口袋，只要自己口袋里还有点钱，就会尽数地拿出来接济给人，也不管这人自己认不认识，只要有点好的影响就一分不留地给予，然而自己明天怎么过，也再说。有可能从少的时候听祖母说祖父的故事太多了，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那可不行，这么一来小裴有些慌乱，伸出手推了推，口中结结吧吧地说：“我怎么可以收你的钱，不要，不要。”也是个不善言语的人，也不说感谢的话，就是说着不要。

    那老伯见他如此为人，由衷地更加佩服起来。对他说：“这位小兄弟，你不要难为我的小裴了，你帮了他的困难，他是来感谢你的，怎么反过来还要接收你的钱，这钱你就不要给了，心意我们领了。你如此的侠义心，我老伯平生还没有见过。佩服！佩服！”三人你推我让的，一番功夫过去了，最终，那小裴，钱也收下了，鱼也带了回去。小裴老实到家了，推辞的话都不会说，那老伯也真是没有办法，这么一来二去的，慌乱之中，临走时连那老伯也忘了问他是那里人。没有想到过了不长时间，他还真离开了这里，如果不是又一次偶然的机会，那就很难遇见了。

    过了一年，他已经不在毓秀乡做户籍了。一天，他刚从东山店铺回关溪村不久，一个阴云密布的傍晚，夏日热闹纷繁的大地突然沉寂下来，连一些爱叫唤虫子也都悄没声响了，似乎处在一种急躁不安的等待中。地上没有一丝风尘，河里的青蛙纷纷跳上岸，没命地向两岸的庄稼地和公路上蹦蹿着。天闷热得像一口大蒸笼，黑沉沉的云正从西边那边铺过来。地平线上，已经有一些零碎而短促的闪电，但头顶上的空中还没有打雷，只听见那低沉的，连续不断的嗡嗡声从远方的天空传来，带给人一种恐怖的信息，一场大雷雨就要到来了。此时，岳方璞正行走在离山溪村不远的一条公路上，急急忙忙地往山溪村的家里赶，在赶到水库边时看见一个年青人，刚从水库上来，不知所措地向路边跑来，岳方璞看他跑错了方向，向其喊道：“小兄弟，前面没有人家可以躲雨，快回头，往那边走”说着，就跑了过去拉起了那年青人的手，往村里跑去，刚跑到了村头的一座庙前，倾盆大雨而下，两人就赶紧躲进了庙里。庙里很多人在躲雨，也不管了，就挤了进去。

    进了庙里，两人才相互看了起来。正巧，那年青人就是几年前见过的渔民小裴，两人还真是缘分，又碰到了。小裴看到他十分高兴，拉着他的手，不甚言语。过了一会儿，雨停了，就带着小裴到了家里问起了状况。原来小裴一家刚搬到了离关溪不远的一个村庄，父亲身体好多了，一家四口在附近耕地种田，小裴见有座水库，就在水库里打捞鱼虾。夏天的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雨过天晴就到了水库里收拾起渔具，带着岳方璞到自己家里去玩了，走了小一段路就到了小裴家里，小裴父母对他十分感激，稍息了一会就回去了，临走时一定要岳方璞带些鱼回去。鱼篓装得满满的，也不客气，提了鱼篓就回家了。临走时，小裴与他约好，到衢江一起去打鱼。

    第二天上午就和小裴一起到了衢江边，上了一家渔民船上，看着渔民们打鱼。正逢雨季，衢江水位很高，风高浪大，看那船夫，驾船技术十分娴熟，船在波涛万顷的江湖上平稳摆渡，在惊涛骇浪里若隐若现，回旋有余，绕过涌起的巨浪，穿行于波峰之间，宛如在水中有一条平坦又弯曲的道路。真是各行有各行的绝活。当天傍晚与小裴就各自回到了家里，之后两人经常一起外出。解放以后，裴文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父母还在关溪生活，裴文就搬到了城里来，在上营街的老旧平房里租了一间房，一边在江上打渔，一边在城里做些杂事。从此两人空闲的时候都会聚集在一起，两家谁有困难，相互都帮衬着。

    裴文推着轮椅，到了美俗坊菜场就碰到了妻子。她正想到中河沿来，看看有什么事情能帮一把，见老公已经把梅先伯伯推出来，就对老公说“下午我不用到关溪去了，小武向单位里请了假，就在你离开家里的时候，他已经去关溪，想把小孩子带到九华卫生院里去看病了。感冒，小毛病，用不着赶到城里来看病，来来回回很不方便。”

    “小武今天不是要赶到兰溪去拉货，他的老板前天晚上才到家里来告诉他，怎么今天早上就改变了，是不是他的老板不想让他继续做下去了，还是他自己不想帮老板到外地拉货？”裴文的儿子裴小武是航管所里的职工，水上的运输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原来的渔老大自己承包了几条闲置着的运输船，经常跑兰溪，建德的水上运输，生意虽然很少，但偶尔也会有一些老客户，喜欢走水路运输的货物，毕竟水路运输的成本低。裴小武就在渔老大手下做事，平时的生意很少，做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做什么，因此每个月的工资收入太少了，渔老大自己也不想再承包，裴小武想找点其他的事情做做，衢江的江面上不能大面积地进行捕鱼，靠钓鱼不像以前那么好钓了。

    “小武的老板原来承包的几条船，就在昨天晚上，航管所已经收回去了，塔底要做一道橡皮坝，船不能随便地通过，航管所的船只要全部收回去统一管理，航管所里的职工都安居到公路标志标牌厂里去上班，小武的老板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小武到了船上，他的老板才告诉他，原来想要运的东西都用大卡车送到兰溪去。”老裴妻子说。

    “那你和梅先妈一起到中河沿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帮衬做一下，我推梅先伯伯出来透透气，等一会儿，我们就在中河沿一起吃饭，还有中河沿的楼上我们也上去看看，省得上营街要拆迁的时候来不及。”裴文对妻子说完话，就让她们两人回去，自己推着轮椅到滨江公园。

    推着轮椅到滨江公园，把人扶到了亭子里的凳上，坐了下来，听旁边一人叫着“璞璞，身体好一点了吗。”梅先伯伯看见是堂弟安泰，手摇摇。吴安泰走到跟前，坐在他的身边，问长问短，按抚着双手。

    “安泰，记得以前你父亲也中过风，不知道那位你从山西请来的中医先生还在不在山西深山里，我这病可能也只有他能治。”他无耐地求助。

    吴安泰说“现在他人已经不在了，在五年前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丧生，车翻人亡，无一幸免。不然的话，我还不早就让儿子到山西去找他了，太可惜了，他虽然在晚年的时候也带了一个学徒，但他身上的那种气功没有几十年是练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