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合家欢APP10
1101号房间内, 原本打开的卧室门又重新关上，没有关死，留了一条缝, 里面一座巨大的肉山小心翼翼贴在卧室门缝上，观察新的来客。
“青山你招待邻居 有个菜还在锅里, 我去看看。”
章老爷子狐疑地看看林夜白，又去看到他的右手手腕，仿佛在确定他是不是仿生人。
章老爷子转身，颤巍巍地往厨房走。
卧室里那座肉山努力将脖子扭转, 想让两只眼睛都看到外面的景象。当它把脖子扭成奇怪的形状，总算让两只眼睛看到了客厅的画面。
儿子章青山和一个贤惠温柔的女人在说话。
它有些欣慰。
儿子一直单身，以前相亲过不少次, 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后来定制了仿生人伴侣。
那个定制的儿媳妇虽然不错，但一过期就被回收了, 导致儿子现在仍然是孤身一人。
不知道为什么, 它总觉得那个女人有些面熟, 可能这就是缘分，那就是它命中注定的儿媳妇。
“就在这里吃饭吧, 大家都是邻居。”章青山笑着邀请。
“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很亲切。”
“好。”林夜白没有拒绝章青山的好意。
章老爷子往厨房里去了，他开门开得很小心，生怕不小心被客人看见里面的画面。
新的电池还在厨房里, 虽然身上被割走了许多肉，双臂双腿都已经不在, 那张脸仍然是完好的。
1102的女主人明明已经变成了这样, 餐厅桌上还有几盘菜, 都是用她的肉做的，为什么又多了一个完好无损的许女士？
仿生人无法带上手环，死人也不可以。
章老爷子可以确定，在客厅里坐着的那个是活人，右手戴着手环，手环也是真的手环。
难道许女士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
可以试探一下。
但章老爷子总觉得那个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点像之前1103号房间的那个怪物。
“ ”厨房里的许女士已经只剩头颅、脖颈、躯干，她意识仍然清醒，意识到客厅里有人，用后脑勺往后撞，试图撞出声音。
如果是她的同伴，她也许可以获救。
“安分些。”章老爷子拍了拍许女士的脑袋，并不介意她撞出声音来。
今天一家三口团团圆圆，还有个儿子看上的女人在这里吃饭，虽然那个女人和许女士长得一样，只要儿子喜欢，家长可以开明一点。
“砰砰砰——”
许女士继续撞头。
章老爷子捏住她的脖子，猛然收紧。直到许女士安静地把脖子歪到一边，呼吸微弱，他才松手。
许女士并没有彻底死去，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
章老爷子洗了个手，掐脖子的时候手上沾到了血，万一给客人看见，就不好了。
锅里的确还有一个菜，提前炖的大骨汤，章老爷子开始盛汤。
外面，章青山在和林夜白闲聊：“像你这样顾家的人不多了，对了，你想学做菜，主要是做给谁吃？”
“不同年龄段，适合吃的菜也不一样。”章青山态度温和，不准痕迹打探林夜白家里的人口。
“都是仿生人。”林夜白开门见山。
“既然这样，选择食材的时候就要精细一些。”章青山语气平常，具体如果选择却没有说了，只问：“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仿生人终究不能代替真正的人类，我觉得人类与人类之间组建家庭更合适一些。”章青山发自内心道。
他拉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一个手环。
“我觉得我们在大方向上是一致的，可以深入了解一下。”
“我们都在为家人一起努力。”章青山语气非常真挚，伸出一只手：
“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章青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青山，现在是合家欢app的职工。”
“你好。”林夜白直接将一碗饭放在章青山手心。
“工作辛苦了，先吃饭吧。”
章青山受宠若惊地端着饭碗，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被欣赏的女性照顾的感觉了。
章老爷子见他们俩聊得不错，端着汤出来，一脸慈祥：“炖了一晚上的大骨汤，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章老爷子问。
“今天才搬进来。”林夜白坦诚道。
“哦，我还以为你是昨天搬进来的。”章老爷子恍然，又问：“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还有一个弟弟，不怎么聪明。”林夜白指的是叶俊非。
“聪不聪明都不要紧，只要人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才是最重要的。”章老爷子叹了口气。
“不知道你家里人吃饭没有，不介意的话，可以叫过来一起吃，人越多，越热闹，我老头子越高兴。”
“改天吧，保证热闹。”林夜白想到了索伦和他家的十七口人，觉得章老爷子到时候肯定很高兴。
“对了，你的母亲不出来吃饭吗？”林夜白问。
“我妈她身体不太好，到时候我给她端进去也好。”章青山笑了笑，余光无意间看向卧室的房门，有些愧疚。
门后的肉山却很欣慰，也不在乎自己没有上桌吃饭，只要儿子开心，它就很满足，如果儿子还能找个儿媳妇回家，那就更好了。
“现在我们应该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待，还是让阿姨出来吃饭吧，独自吃饭没有氛围。”林夜白提议道。
章青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迟疑：“我妈她生病了，自那以后就有点吓人，你会害怕的。”
“不会，朋友之间应该真诚一些。”林夜白对卧室里的东西很好奇。
“你真的会害怕的。”章青山仍然犹豫。他觉得除了自己这一家人，其他人都不会接受他母亲的长相。
“不会，我弟弟也生病了，我理解你这种心情。”林夜白异常真挚道：“还是让阿姨出来吧，不然我去请阿姨出来也好。”
“我看还是让你妈出来吧，我们正好一起吃个饭，互相了解一下。”章老爷子也想试试这位新出现的“许女士”。
“反正以后要确定关系的话，家长总是要见面的，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章老爷子语气和蔼，劝章青山不要太拘谨。
要是小许能接受，那就再好不过。要是小许不能接受，厨房里又能多个新食材。
不管怎么想都是他赚。
“那好，其实我妈人很好，也特别好相处，就是长相和正常人不一样。”
“你千万别害怕，也不要叫出声。”
“如果吓到了就躲在我怀里吧。”章青山注视着对面温柔贤惠的“许女士”，想和她组建家庭。
“我不会害怕的。”林夜白摸了摸袖子里的剔骨刀，如果章老太太不友好，就让章青山变成孤儿 算了，那好像太残忍，一家人应该整整齐齐。
“出来吧，秀梅。”
“来和这孩子一起吃个饭。”章老爷子招呼道。
“不 我 不 ”门后传出沙哑而浑厚的声音，甚至还有些慌乱。
平时1101号房间的门总是关着，章老爷子一直不让他出门，它总是想出去看看。现在有人主动想让它出来一起吃饭，它却紧张极了，完全不愿意露面，怕给晚辈留下糟糕的印象。
“出来吧，妈！”章青山一看他妈妈这样子就很心疼。
“阿姨，来吃饭。”林夜白也主动开口。
“秀梅啊，你就出来吧，别不好意思，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章老爷子起身，颤巍巍往卧室那边走。
卧室门“啪”地一声关上，它现在连两只眼睛都不愿意露出来。
“秀梅，人家想见你，你真的不出来吗？就这样躲在房间里面多不礼貌啊。”
“这孩子和以前其他上门的个人不一样，特别有礼貌，不会被你吓到的 ”
“你可以出来试一试。”章老爷子在外面叩门。
“阿姨，您放心，我从来不因外貌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林夜白真诚道。
“我 出 ”
卧室门打开了一条缝。首先爬出来的是一条腿，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即使已经变成了肉山，它还是有腿的，就是数量稍多一些，想必每天穿鞋的时候会有些困扰。
层层叠叠堆积的脂肪之下，是一张扭曲的脸，那张畸形的大嘴里长满利齿，此刻仍在微微蠕动。
它呈一种怪异的紫黑色，仿佛血液变质，其中又掺着电路、人工生产的骨骼，步子沉重，一步步挪出来，十分紧张，不敢抬头。
【平凡的我】：真不错
【咕咕鸡】：平凡哥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章青山也很紧张，就怕这个心仪的对象无法接受他的母亲。
“阿姨好，我住在隔壁1102，叫我小许就行了。”林夜白神色如常，示意章老太太坐。
“好 好 ”
章老太太异常激动，猩红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晶莹的泪光。未来的生活似乎出现了新的变化，儿媳妇好像就要来了。
“阿姨其实可以自信一些。”林夜白鼓励道：“不需要因为长相自卑，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美。”
“是啊秀梅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不嫌弃你，你也不嫌弃我，就这样搭伴，好好过一辈子。”章老爷子十分感动，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好、好 ”章老太太的手已经变成了触手，没有手指，不方便拿筷子，就直接用铁盆吃饭，拿触手端着铁盆，直接往嘴里倒。
章老爷子、章青山连忙夹菜放进铁盆，就怕对方吃不饱。
章老太太饭量很大，而且特别迫切，一旦开始进食，其他事情就被忘记，只知道端着铁盆，反复往嘴里倒。
整个客厅看起来充实而温馨，很有家的氛围。相爱的夫妻、孝顺的儿子，还有温和友善的邻居，在日渐冷漠的社会，这样美好的画面已经很少见了。
林夜白觉得章老太太不像一个活人，但也不像完全的仿生人。因为仿生人不能消化人类的食物，这样一个怪物，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
“阿姨胃口真好。”林夜白夸赞道。
章老爷子见老伴被夸，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解释道：“俗话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她要长身体，当然吃得多。”
“原来是这样啊 ”林夜白若有所思，转而问道：“听说仿生人需要蓄电，但我弟弟已经彻底报废了，公司补发不了同款，我要怎么养他呢？”
“这件事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章老爷子叹了口气，看了老伴一眼。
“公司也有好几种不同的仿生人，有些完全是ai，这样的仿生人可以重复定制，价格也比较便宜。”
“还有一些是根据真人性格定制的，这种稍微贵一些，不可能做到完全和真人相同，价格算是中间价位。”
“最后一种仿生人就是按照死者定制的，这一款仿生人卖得很好，但是也容易损坏，最多只有三次机会，如果三次都已经用完了就彻底报废。”
“最后这种价格也最高，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就连最开始的定制费用都很贵，更不用说后续充电了。”
“今天我们说的是最后一种，因为前两种仿生人可以反复定制，没有次数限制，并不需要喂养。”
章老爷子简单说了仿生人之间的分类，最后才说到重点：
“那些彻底报废的仿生人，公司不会回收他们的身体，因为已经废了，没有回收价值。”
“到了这个时候，仿生人不是疯就是傻，而且会随着电量耗尽，彻底变成一句没有知觉的尸体。”
“唯一让他活下去的方法，就是给它喂食新鲜的血肉。”
“最好是从活人身上割下来的血肉，量越多越好，这样他们才能保持过去的性格和记忆。”
“如果吃的少了，就恢复的不好，有些傻。”
“这个办法也有缺点，有些仿生人没有办法消化那些活人的血肉，积在肚子里，难免有些味道。”章老爷子笑了笑，那身浓郁的尸臭味，就是从他口鼻处传出来的。
那是他吃下的，存在肚子里没来得及消化的血肉腐化后的气味。
“最后一种仿生人之间，是否有差别？”林夜白问。看起来章老爷子和章青山是同一类型，章老太太是另一个类型。
“当然有差别，有的仿生人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有的已经彻底报废。”
“不等仿生人电量耗尽，一到货就直接开始喂食生肉，有机会养出一种和活人类似的仿生人，有呼吸有心跳，体温也会变化。”
章老爷子说到这里，看向章青山，接着看向他的妻子，叹息道：“如果彻底报废，就算喂再多血肉，也不能变成生前的样子，身体反而会产生畸变。”
“肉喂得少了，它就会失去神智，忘记以前的记忆，变成真正的怪物。”
章老爷子说话的间隙中，章老太太一直在吃肉，把桌子上所有的肉吃得干干净净，完全没留意到其他几人的交谈内容。
章青山一直在给他的母亲夹菜，有些紧张，担心今天的新客人无法接受这一切。
如果没有办法接受，新客人就会变成今天的午餐，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
“肉、肉 ”
桌子上的肉已经被吃干净，但是章老太太没有吃饱，猩红的眼睛盯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知道你爱吃，我还带了一些回来，慢慢吃吧，别着急。”
章青山打开他提回来的黑色塑料袋，把里面切割好的肉拿出来，一点一点喂到他妈妈嘴里。
章老爷子歪着脖子，认真看着林夜白，咳嗽两声，问：“怎么养我和你说得清清楚楚，现在你还想养吗？”
“养。”林夜白点头。叶俊非当然要养。
“如果要养的话，可以当合家欢app的职工。有客人定制服务的时候，成为对方的家人，再趁机把他处理好带回来。”章青山把自己宝贵的经验传给了十分欣赏的“许女士”。
“现在合家欢app里的职工，养着仿生人的多吗？”林夜白问。
“不多，连一半都没有呢。”章青山笑了笑，看起来有些憨厚。
【正义使者】：这个形容词也太怪了吧
【瓜田里犯了错】：连一半都没有 我猜也差不离
【宇智波波奶茶】：索伦有十七个家人，但只有一个索伦，他够分吗？
【大白兔奶糖】：反正到时候又不是索伦来分
【魅魔大姐姐】：你们忘记了索伦的翅膀吗？我觉得肯定是能分成十七份的，就是量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