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性难掩
门落,屋内无声,两两相对,无言。
榆瑟就这样盯着赫螟箫认真的给她上药,这男人棱角分明,桃花眼微微上挑,眼睛含笑,真是好看。
心里生出一阵涟漪,今日的微风拂面,挠的心痒痒的,香炉里荡起的木质香吻着风一并吸入了鼻中,不明的心情舒畅。
“嘶·····”榆瑟装作伤口换药时感到痛的样子,较小的脸颊上微微皱起眉头,直勾勾的望着赫螟箫,像是有点小抱怨。
“弄疼你了?”赫螟箫不由得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我记得挺轻的呀。”
赫螟箫嘴里轻轻念道。
在榆瑟红肿的伤口上敷上了藿绎草汁,微肿的伤口在白皙纤细的腿上凸显的格外惹人怜。
赫螟箫站起身来,去拿毛巾沾水,给榆瑟盖上,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赫大夫医术高超,我要是还疼,岂不是对不起你的医术。”榆瑟蛾眉一挑含着笑意反问。
赫螟箫突然正了神色,语气变的正经:“这可玩笑不得,你若还是在疼,说不定毒素没止住。”
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正经,榆瑟笑了,这人倒也真是。
“逗你的,真不疼。”
头上突然挨了一记,很轻,但也是榆瑟为数不多的,竟然有人敢直接碰他,还是带着小教训的。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榆瑟对他大胆的行为感到不快,但是还是没有发作。
“这种事情不能瞎说的,知道没?”
“嗯。”榆瑟虽没有直接说,但脸上的笑容敛了。
气氛没了刚开始的欢愉,赫螟箫感觉到了榆瑟情绪上的变化,自知行为的逾越,怕榆瑟对他产生厌恶,觉得他不正经,脱口而出。
“我刚······不是故意的,阿瑟姑娘别恼,我保证不会在僭越了。”赫螟箫平日的三寸不烂之舌今日一点也发挥不出来,结巴的不成样。
榆瑟对他致歉的理由觉得莫名其妙,一想到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是觉得他大胆不该有触碰自己的身份,而不是因为这男女之别,心里更堵。
直接板了脸,语气淡漠,下令逐客。
“麻烦赫大夫了,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赫螟箫还沉浸在自己认为的错误里,觉得冒犯了人姑娘,但是听到了逐客令,一脸落寞的走了出去。
关上门之前,对着床上的榆瑟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不多打扰。”
随着门落声,房间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枝桠上的麻雀在鸣叫着什么。
榆瑟觉得心生烦躁,早知道自己演不来不骄横的形象,就不该这样做给他看,这下子好了,自己得忍着还不能怪他,结果这男的脑子想的竟然还是不该僭越。
这种扮猪吃老虎的事自己还真是做不来,被自己蠢到了。
门外的赫螟箫不明所以,想不通是为什么,刚还好好的美人,怎么突然不开心了,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刚冒犯的举动?但是榆瑟看着也不是这样拘谨的姑娘。
好想去问问阿瑟的侍女,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按耐着疑惑,回了自己房间。
接收到了密信的小穗去了榆瑟房间,看到主子脸上的怒气,战战兢兢的不敢开口。
在感受到主子威压气息愈浓的情况下,试探着开口:“主子,是不是刚那臭小子惹你了,要不要我···”
怎么回想估摸着也只有刚刚的那个男人让主子不快了,想着等会把那个男人抓过来,任主子出气。
还没说完要不要我把他抓来,就被主子打断了,怔的浑身一抖。
“闭嘴!”榆瑟盯着她不满的说。
小穗一句话也不敢说,跪在地上低着头,等着主子的命令。
难道不是刚那个公子惹恼了主子,但自己也没做什么啊。
“抬头。”榆瑟冷冷的声音响起,“我是不是不适合装好人。”
主子这种问题听的小穗怀疑自己的耳朵,装好人?自家主子这样的难道需要装,平日里看主子狠惯了,随性惯了,何须装。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肯定不能真么说。
微微抬头,带着讨好的语气说:“主子本来就是好人,用不着装。”
“真是连句假话都说不来。”榆瑟冷笑。
手下这群蠢货,除了会恭维自己,剩下的就是惧怕,嘴巴里吐出来的没一句有用的。
“主子,奴婢······奴婢真没这意思,不是,不是假话,我的意思是主子是不需要假装的,平日里的样子就很不错,主子顺心才是最重要的。”
“滚出去。”
“是是是。”小穗巴不得主子让自己滚,不然到时候主子的火气更加浓,把火发自己身上就遭了。
虽说是让小穗滚出去了,但是也思考了一下刚她说的话,确实,自己顺心才是最重要的,本来就是一个自己感兴趣的猎物而已,怎么能让自己改变呢。
这赫螟箫估计早就被自己刚才的奇怪举动无语了,说不定早就溜走了。
算了,只是可惜了这个难得看着顺眼的玩物。
榆瑟心想。
在另一个房间的赫螟箫当然不知道榆瑟会这么想,还是在调配味道好一些的麻草,能让榆瑟吃的时候,会开心些。
赫螟箫平日里闲的也喜欢收集一些小玩物,本想从中挑选一样送给榆瑟,但是任凭自己选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样满意的,觉得都不适合榆瑟。
到了傍晚,村里的喧闹声又开始浓重了起来,昨日这些声音在榆瑟听来还是格外欢愉,但今日却觉得格外烦躁。
赫螟箫不知道这姑奶奶气消了没,但是很想去找她,心里像是有团火,在推着自己走,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于是跟随着自己的心,鬼使神差的被牵到了村长家前的小道上,在门口踱步徘徊。
撞上了端着村长夫人送来饭菜的小穗,上前去,带着小心思,想着代替小穗送进去,不料小穗的态度也与晌午时大不相同。
小穗好像没看到他一般,准备去敲门,赫螟箫不明所以,拦住了小穗。
“小穗姑娘,你这是?”开口。
“你还是快走吧,别这在惹小姐烦,害得我也得受牵连。”小穗没好气的说。
小穗午时被赶出去后好好回想了一想今日所有发生的事,反省了好久也没有想出来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主子不快了,想来想去结合主子的话还是觉得是这男人的错。
赫螟箫不明所以,想寻得个答案:“我做了什么让你家小姐心烦了,难道就是打了她的头一下,那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啊?”
“你说什么?你打了小姐的头!你不要命了!”小穗被他大胆的行为惊的站不住脚。
主子最讨厌被人碰了,何况还是打了一下,太岁爷头上动土啊,得离这男的远一点,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怎么会是不要命呢,你都说了你家小姐不凶的,人很好的,顶多就是觉得我是男的这样做不合礼数吧,那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那是你不了解我们小姐,算了,跟你说这干什么,你只要知道平日里要是你这种找死的行为早就被剐了。”小穗不想与他多言。
“这么严重?那今日为何你家小姐没有直接剐了我?”赫螟箫疑惑不已。
说实话小穗也不明白为何今日主子这么反常,但是一想到主子今日问的话,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穗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男人说你不能惹主子生气,毕竟主子现在还没原形毕露,但好歹得提点他一下,不然跟个傻小子似的,只能让主子不痛快。
“那是因为,嗯······那是因为我们小姐懒的搭理你,算你好运。”小穗本想推开他,进房间。
“等一下,你家小姐是不是平时不像今日这般隐忍?”赫螟箫觉得自己懂了什么,但又没完全确定。
“那不是废话,谁敢惹我们家小姐啊。”
经过自己的推测以及小穗隐隐的透露,赫螟箫好像知道了,为什么榆瑟突然对自己态度不同了。
这傻姑娘,真是的,难不成我会因为她骄纵了些便对她印象不同吗。
“小穗姑娘,你把手里的粥给我吧,我去给你们家小姐送去,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你回去休息吧,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家小姐心里别扭了。”
赫螟箫边说边从小穗手里接过那碗粥。
“诶,你这人。”小穗本想叫住他,但看他一脸自信的样就放弃了。
连忙多远点,省的惹自己一身骚。
“咚咚咚。”
“咚咚咚。”
赫螟箫一开始没说话,就敲门。
里面躺着的榆瑟一下子一团火冒了上来,今日这个小穗是不是找死,怎么敢就这么敲门还不说话的。
冷声说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死的不够早。”
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停了,门被打开,说实话,榆瑟看到门口的人时愣在那,这情形着实让她想不到,猜到是谁也猜不到是他。
“阿瑟姑娘,今日的晚餐服务由赫某执行,希望阿瑟姑娘会满意。”赫螟箫也不管榆瑟要说什么,单手关上了门,径直走向榆瑟。
见榆瑟没应,便自顾自的往下说:“这粥是刚熬好的,你等一下和麻草丸一起吃下去,我再为你施针,这样会好起来快一点,这药丸我给你调制过了,是甜的。”
榆瑟也不是想说,就是还没反应过来,本以为这小白脸肯定走了,没想到这么傻不但没走还给自己搞什么药丸。
想想还挺好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真是傻的可爱。
心里想着,嘴角便微微上扬了,自己也并未察觉。
“笑了?小美人,笑了才更好看,板着脸会老的快的。”看到榆瑟笑,心里松口气。
“要你管?”榆瑟被人点穿,又将嘴角敛了下去。
“阿瑟姑娘~小美人~小阿瑟~别别扭了。”赫螟箫啥都叫上一遍,想逗榆瑟开心。
但是榆瑟听完这些称呼直接雷住,怎么会有人这么大胆敢叫自己小阿瑟,简直了!
不可理喻!
“你要叫就直接叫,别在前面加个小。”榆瑟语气里充满了不满。
“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赫螟箫正经的看着榆瑟的眼睛说。
“小赫?大箫?哈哈哈。”榆瑟被自己读出来的奇怪感觉逗笑了,挺神奇的,这个男人能让自己烦,但也能让自己笑。
“你想怎么叫都可以,你想怎么说话都可以,不用装的。”顺势把这话说了。
这下子轮到榆瑟接不下了,没想到他学会了自己的迅速转移。
难不成看穿了被,果然不适合,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轮不到你来给我讲大道理。”索性就由着自己的性子回答。
“我只是觉得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赫螟箫的真心话。
钝了好久,榆瑟没说下去。
赫螟箫拿起麻草丸塞到了榆瑟嘴里,“不像回答我的话就嚼。”
榆瑟瞪大眼睛看着他,觉得这人才有病。
但是又不想多说话,于是就嚼了一下,竟然真的是甜的,而且味道不错,比昨晚吞下去的麻草好吃太多。
嚼好了药丸还获得了他递过来的贴心水一杯。
榆瑟最后决定还是随性来比较舒服,自己想让他变成玩物办法多的是。
先逗逗,再给他点错觉,不也得乖乖沦陷?
“那我以后叫你箫,你会不会生气?”
“为什么生气,很好听啊,别人一般都以赫为先的,你这有什么特殊想法吗?”
“那倒不是,就是我儿时一直想学萧,但一直没好好听那先生讲,压根没学会。”
这榆瑟说的都是实话,她小时候就没听过一个先生讲课,不是今日拆了这个课堂,就是明天毁了那个私塾,哪个先生看了她不摇头啊。
“这样啊,哈哈哈哈,这倒是我没想到,萧我很拿手啊,你要是感兴趣我教你,包会。”赫螟箫很真诚的对他说
“那算了,我可不想听念经。”榆瑟对这种要学习的都一律否认。
赫螟箫对她的回答感到意外,怎么看榆瑟都感觉是大小姐,就算脾气差,性子骄纵些也该学会很多诗书礼仪,但是从榆瑟嘴里说的好像都不怎么学。
“那不要你学,我吹给你听,听不听?”
“行,箫吹萧,看看什么水平。”
赫螟箫从衣锦腰带中抽出随身带着的萧,放在唇边,萧音流出,忽高忽低,忽远忽近,高到极致处盘旋几圈后又婉转低沉。
萧音节节此起彼伏,好似听到枯叶蝶残合落花,最后万籁此俱寂,萧音落。
榆瑟沉浸在萧音里,内心的哪一点被触动了,静静
的看着他。
眼前一晃,赫螟箫修长的手指在榆瑟面前上下晃了一下,榆瑟回过神。
“阿瑟,想什么呢?”赫螟箫问。
“咳,水平不错。”
“得到阿瑟的夸奖可真不容易。”赫螟箫跟她玩笑。
榆瑟没再说话,静静地盯着他一会,扭过头看着窗外。
赫螟箫也坐下来,顺着榆瑟的目光看,外面树上的枯叶在飘,不知道这小美人在想什么。
惬意的坐着,无须多言,倚靠在这瑟瑟的秋日。